《惊弓之鹏》残月问情

36、西餐

　　第三十六章
　　秋日的阳光和煦，也温暖，褪去了刺目锋芒，透过树荫筛下点点光斑。
　　西餐店不愧为约会圣地，窗帘敛了阳光的耀眼，宽阔的场地笼盖着昏暗的光。
　　神秘，又新奇。
　　“先生，里边请。”服务员训练有素地指引。林桓羽预定的位置在不起眼的小角落，加上是中午的缘故，更显得安静几分。
　　墨鹏一步一步踩在地上，用脚感知着这里的一切，好奇的用脚尖碰碰这碰碰那，眼前方方正正的桌子生出种正经的味道。
　　林桓羽绅士地为墨鹏拉开椅子。或许因为身前的人是羽，连椅腿过地的摩擦声在墨鹏耳里也变得悦耳如歌。
　　墨鹏点头谢过，臀着椅子便掰挺了肩腰，眼不知该往哪儿放，只好瞅着闪闪发亮的刀具，直到游离四方。
　　“菲力牛排，三成熟。”
　　林桓羽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墨鹏，呆呆的蠢样。眼底不觉淌出丝温柔，男孩儿看着弱弱小小的，吃那些半生不熟的似乎东西不太合适，这般想着，起指叩了叩菜单“算了，七成熟。”
　　“就三成。”墨鹏感受到林桓羽的目光，心下一暖，温声示意服务员。
　　“不用考虑我。”墨鹏的眼恢复了亮晶晶的模样，看着林桓羽又多了几分情愫，“我哥带我吃过。三成刚刚好。”
　　墨汶钰确实和墨鹏来过，只不过，吃的是那十成熟的硬肉块。三成如何墨鹏不知，暗里佩服林桓羽。只觉得三成熟，比吃十成厉害多了。况且，吃的是林桓羽，那便更厉害了几分。
　　“哦......那就好。我怕你吃不习惯。”林桓羽报之以笑，面上不动声色，心肌细胞却敲起了警钟，不禁暗里反复喃念:“哥？”
　　这已是墨鹏第二次提到了。
　　占有欲疯长，林桓羽在心里偷偷给这未曾谋面的“哥哥”做下了荧光标记。关于墨鹏，他更好奇了，只有掌握所有，才能将墨鹏更好的把控。
　　虽心怀好奇，但林桓羽依旧走着绅士的路子，声醇厚而缓缓:“还需要添些什么吗？”每个字的吞吐都让人怦然心动，分明未着西装，却更叫墨鹏沉沦。
　　“意大利面吧。”敛下眼眸，墨鹏轻声应道。
　　林桓羽挥手又点了好几个菜，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族的气息，那模样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绅士的气质将林桓羽柔和了半分，尚且纠正对墨鹏对人调皮捣蛋的印象，虽不完全清楚他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但自己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看着林桓羽，墨鹏没来由地想起他傻乎乎揪着自己袖子的那一幕。引腰浅浅晃衣摆，嘴里偷着乐———明明还是个小孩，装什么成熟。
　　服务员下单去了，二人空间让呼吸都变得灼热了起来。
　　林桓羽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墨鹏，感到有些好笑“坐得这么正干嘛？”
　　“懒懒散散会被赶出去的。”
　　墨鹏正色，压低着声线，小眼瞟向前台，一副防备的姿态。
　　林桓羽挑眉差些破功，握拳轻咳一声道:“谁说的？”
　　话里并没有问句的意思，但对墨鹏来说，只要能画上问好的句子都得作以答复，眉眼弯弯道:“哥哥。”
　　果然！
　　教出这么单纯的弟弟，这个“哥哥”这个称呼可真是......名副其实。
　　林桓羽侧首看向别处，手里玩弄着刀叉，不着痕迹地试探道:“你哥带你来过啊？”
　　“是的，他还教我用过刀叉”墨鹏目中空茫，似乎陷入了回忆，眼不敢与人直视，瞅着那什么也没盛的空盘，像是要看出花来。
　　“哦。”林桓羽一边一点头一边看着墨鹏，叉子戳了戳空盘，若有所思。
　　耍过刀叉啊......他本想在墨鹏面前炫一把呢。
　　口里拉长着尾音，咿呀呀，不觉闷了声。
　　像是醒过来似的。原来，蠢鸟不只有他一个人的怀抱。
　　“怎么了？”墨鹏歪了歪头，想起哥哥，总不自觉的开心，有种幸福的感觉，好似自己还是那个被宠在手心里的弟弟。
　　“没。”
　　林桓羽觉得自己计较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种不是第一个的感觉实是不好，难以言表，有种......被捷足登先的挫败。

　　林桓羽裤口袋震了震，心知来了消息，晃晃手机冲墨鹏示意。双肘支桌浏览，霎时平了心绪。一个哥哥而已，还不值自己费神。
　　墨鹏颔首，身靠椅背，眯起眼享受着这份静谧。没有手，无事可做，那眼满满的都是林桓羽。
　　西餐厅入夜才会热闹起来，午时静得可怜。屋里淡淡清香，勾起墨鹏的回忆。
　　第一次和哥哥来西餐厅的时，墨鹏还很活泼，小小的，上蹿下跳。饶是宠溺弟弟的墨汶钰也受不住那闹腾，于是骗墨鹏说，那些懒懒散散，闹腾的小孩都会被丢出去，丢到很远的，找不到哥哥的地方。
　　很假很假的谎言，可墨鹏就是信，信那字句比黄金还贵，信那言语比珍珠还真。
　　没有林桓羽搭话，墨鹏瞅着桌布发呆，洁净的白色褶皱在眼里幻化成“床单”，无意洒落的水滴也变得旖旎———哥哥准又在和那什么“猩猩”翻云覆雨了吧......
　　即便有了林桓羽，墨鹏还是对那“嫂子”介意，她占据了哥哥的所有，夺走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爱......墨鹏讨厌女人，即便，那个人的存在，合情合理。
　　菲力牛排很快便端了上来，大是因墨鹏馋虫般的眼神蠢蠢欲动，送餐小姑娘顺手便将牛排放在了墨鹏一侧。
　　牛排煎得很漂亮，散发着淡淡热气，肉棕色的焦皮起起伏伏，闻着黑椒味儿便让人很有食欲。
　　墨鹏深吸了口气，想着哥哥为自己切肉块的英姿便想看看林桓羽的姿态。虽无意比较，却总喜将二人摆到一块儿。
　　“哝，你吃”
　　墨鹏臀微抬，小鼻子往盘上顶，小心翼翼，生怕洒了汁水。
　　抬眉，恰见墨鹏的小样。小家伙鼻翼翕动，小奶狗般乖巧。林桓羽忍着笑，手指疾滑动切换界面，指头一抖便将这幕收藏到了相册。
　　牛肉推到林桓羽跟前，墨鹏眼里闪闪发亮，微昂着头，抿着嘴，好似身后摇晃着尾巴。
　　“不生气啦？”
　　林桓羽拿起刀叉，话里稍带戏谑，深看了眼墨鹏又看看牛排，好似在欣慰一块肉便将人哄回。
　　“要不是你个小朋友......我才没生气。”墨鹏拔高的音调陡然降低，进而嘟嘟囔囔，细如蚊蚋，小女生般无怒还嗔。被哥哥宠久了，总有些幼稚的行为和小动作。
　　“你喜欢吃牛排？”
　　瞧人嗔怒，林桓羽转移话题见好就收。左叉右刀，刀尖入肉渗出点点血汁，刀锋由外向内，引臂轻拉，一抽一送，高雅王子般，颦笑摄人。
　　“嗯。”墨鹏鼓鼓腮帮，哼气一声不再计较，“我动不了的都喜欢。”看着肉块一点点被切离，没来由地兴奋———
　　林桓羽会不会喂自己？
　　或许，他会放盘里。
　　噢不，放盘里！
　　墨鹏面上云淡风轻，实是激动得紧，脑里“咕噜咕噜”冒出言情小说的泡泡。“粉色”的世界荼毒双眼，就连面前的盘子也都觉碍事了，真盼它能识趣，自个碎去。
　　林桓羽扎起切下的小块牛肉在墨鹏眼前晃悠“你看，漂亮吗。”
　　三成熟的牛排还未产生大变化，两侧熟肉淡淡棕色，中心夹粉，内里还渗着些血水，好不诱人。
　　“漂亮。”
　　墨鹏诚实地点了点头，腔中生津，比起肉块，林桓羽的一举一动更能让他脸红心跳。想想那一拉一送的手臂，简直和哥哥的魅力不相上下！
　　“来。”
　　林桓羽把肉往人嘴边送，大手虚托在下方。
　　“你先吃。”墨鹏口上这么说着，可嘴却听话地张了个半开，就连身也随之殷勤送去。
　　真香啊！
　　墨鹏喜滋滋，张口就咬，却不料扑了个空，待回过神来，那肉已落入林桓羽口中。
　　不待墨鹏发话，林桓羽上下咀嚼的嘴已弯弯向下作出委屈的表情，就连眼也染上了委屈的神色，和在车中的神态如出一辙。
　　“你不是让我先吃吗，你看我多听话啊。”
　　林桓羽眼底狡黠，沉缓着，用那坏坏的语气的语调颠倒黑白，软磨硬泡，硬把墨鹏哄得没了脾气。
　　“那，你还真乖。”
　　墨鹏有些无奈，好好的恋爱气氛被林桓羽搅得一塌糊涂。知人耍滑，可就是生不起气来，看着人上下滚动的喉结，倒觉几分性感。
　　看着林桓羽，深吸一口气笑叹。
　　恋爱嘛，既然男朋友爱玩，那玩玩又何妨？也罢也罢，由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