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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喝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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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和墨鹏逛了一阵后便告辞而去了。
墨鹏望着师父离去的方向,内心里一阵憱痛,想着师父的话,愈发愈觉得师父是在委婉的告诫自己“三思而后行”。
墨鹏回忆起过往,师父大多是劝导,这样拐弯抹角的比喻方式洽是身为南方人的柔软,直言不讳大多伤人,师父也是怕惊着自己了。
“师父......”
墨鹏低声叫唤,眼角已有了几分湿意。师父的话虽是不全懂,但墨鹏无法不去在意,或是自欺欺人地做个傻瓜。师父的委婉,师父的规劝,墨鹏懂,更明白,只是不知师父对自己“扭曲”的性向厌恶到了什么程度,墨鹏揣不明,甚是不愿猜。
师父重要,家庭重要,可林桓羽又何尝不是重要的呢?他为自己系鞋带,替自己穿衣服,甚是喂饭,带他约会,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好。墨鹏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内心深处对和林桓羽走下去的渴望。
“等和时子熙打过招呼,就去婚纱店找林桓羽吧。”墨鹏自语,声如蚊呐。想着林桓羽,墨鹏便开心。理智上自己是该听师父的,把人生过得踏实,就像运笔一样“三思后行”。
可谁又知,他墨鹏早便“三思”过了一生,“后行”已万万不能了。
心早已陷进去了,哪怕这条路再难走,哪怕希冀不过是破风箱的嘶鸣,哪怕挣扎已不过是野兽的残喘低吼,他都不会退缩了。墨鹏始终相信,自己的爱是对的,对象也是对的,是那种值得捧在脚里度过余生的人。
“对不起。”
墨鹏觉得自己没有错,但他必须道歉,即便师父没有出口指责,他也是该道歉的。毕竟在这个社会的价值观里,同性恋就是错的,而这个定论,几乎不容置疑。
临近饭点,慕名前来的人已散得差不多了。而墨鹏仍站在门口,任那凉风勾起衣裳,勾勒出寂寞消瘦的弧度。
墨鹏听力了得,察觉到身后的人步步逼近,不用想便知这步子是谁,回首叫道:“子熙。”一番伤情下来,甚是连叫人的力气也没有了,眉宇间尽是疲惫。。
“你终于肯这么亲昵地叫你家徒弟了?”时子熙拍拍墨鹏的肩膀,笑呵呵地领着人去了洽谈室,入座,殷勤地为墨鹏斟茶,“来,为我的新昵称庆祝。”
“嘁。你还得意上了。”时子熙的幼稚墨鹏只觉好笑,换做是他自己,也常为师父的一点小奖励而狂喜,如此便也不觉奇怪,温柔地笑笑,无视了时子熙想要自己再唤一次的小眼神。
“墨大师请用。”时子熙坏坏地咬重了“墨大师”三字,摆摆手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茶不必了。倒是我师父——”
墨鹏点头作谢,在外他向来不大不吃东西的,一是行动不便,而是避免尴尬,毕竟,一个残疾人自当该有一个残疾人的自觉。
“石老师父怎么了?”
时子熙睫毛一抖,不知从哪寻来了个小吸管,轻轻放进了墨鹏的茶杯里。
“他看到那画了。”看着时子熙迷茫的眼神,墨鹏叹了口气补充道,“两个男人抱在一起那副。”
“噢......”
时子熙一边点头一边拨弄茶叶,显然有让墨鹏说下去的意思。
“你认识他。”墨鹏松开交叉着的腿,微弓下身,直直地看向时子熙,肯定道:“你认识。”
时子熙手一顿,好一会儿才言声,瞅着桌上的纹路像是能看出花儿来,听着墨鹏的鞋敲地板的手声响,悠悠道:“你没真没看我写给你的字条吗?”
墨鹏一脸茫然,心下却是一惊——这已经时子熙第二次说起字条了。那字条是颖姨转交给自己的,只不过,现在那玩意在地球上那个旮旯地,近乎是个迷。
“没看啊。”时子熙呷了口茶,耸耸肩轻声道:“没关系,那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那副画看到就看到了吧,反正......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幅画而已,你的画本就包罗万象,我又没有钦定主题,没关系。”时子熙笑着,那笑总让人一瞬间便得到救赎和原谅,墨鹏暖烘烘的像附着火炉,脸上仿若有蚂蚁爬行,但那心理的负罪感却是减弱了不少。
“你不在意就好。毕竟我师父是老画家了,看不得这些.......的。”
墨鹏捡着轻的话说,虽不能以一幅画断定人,他墨鹏隐隐约约觉得时子熙和自己一样,喜欢没胸没屁股且带把的人。若说重了话,时子熙听了难受,而对自己来说,和自扇一巴掌并没什么区别。
“这回,很成功。恭喜你了,时馆长。”墨鹏叼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敬了时子熙一杯。既然时子熙并不在意石老师父的看法,那便没有纠结下去的必要了,先前还怕时子熙会因为画受到舆论的攻击,显然,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没有你的画又怎么会成功?”
时子熙看着墨鹏微露的脖颈,举杯回敬,敛眸轻呷了口,打趣道:“比起时馆长,我更想听你叫我'子熙'或者......'熙'。”
“就知胡言乱语。”墨鹏翻了个白眼,知时子熙有意削弱自己的负罪感,心下一暖,话不觉缓了几分,古怪道:“改天请你吃饭。小熙。”
小......熙?!
“啊?!吃饭。”
时子熙并没有像墨鹏想象的那样陷入尴尬,倒是面颊一红,抓耳挠腮起来,抿嘴偷藏笑容,似那天真烂漫的大男孩,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很喜欢那个令人恶寒的昵称。
“不行吗?”墨鹏故作叹息,若是有手他定会忍不住揉弄时子熙的头发一番,这家伙,看着也太乖巧可爱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时子熙笑着,握拳轻咳几声,敛了心绪。
“不行,我今天约人了。”墨鹏果断地拒绝,“和时馆长的饭局,当然要认真准备一番。今天嘛,太仓促了。”
“一切的不经意都是最美的开始。”时子熙为墨鹏斟茶六分,又兑了些凉水,唯恐烫着了人。
“油嘴滑舌。”墨鹏噗嗤一笑,把徒弟的细心看在眼里,“谢谢。”
“你这是谢我的茶还是谢我'油嘴滑舌'呀。”时子熙也不强求,只是那眼神变得哀怨了,活像只被主人抛弃的金毛狗,可怜巴巴的,手指绞在一块儿,明着摆出姿态让墨鹏晓得他的心思。
“好啦,下次带你去吃好吃的,不会很久。”没了玉石馆开业的高压,墨鹏的心像长了翅膀的小鸟儿,早飞到林桓羽的身旁去了。
时子熙瞧着没戏不再多做纠缠,顺着墨鹏的意驱车把人送到了婚纱店门前,才送墨鹏下车,便瞧见一个穿潮服戴墨镜的高大男子傻愣愣的看着墨鹏,下一秒便倏地跨上电驴朝墨鹏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