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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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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张凡的那一年,许冰还不到17岁。
接二连三的刺激让年仅16的小姑娘完全封锁了心门,不与外界交流,内心的压抑一点一点将她侵蚀。
直到自杀事件,房主阿姨再也不顾许冰反抗,将她送到了精神医院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那时候,许冰终日萎靡不振,彻夜失眠,人多的地方会焦虑,眼神呆滞,动作迟缓。生活充满无望,很容易感到身心疲乏。
最开始许冰非常抗拒康复治疗。张凡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疏导她。很多时候,他会通过讲故事来让她放松神经。
两个月下来,病情起起伏伏,严重的时候,许冰还是会情绪崩溃。但是如果处在没有刺激的场合下,她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会慢慢接受与人交流。
当时,张凡就是那个唯一能和许冰说上话的人。
之后在张凡引导下,许冰开始接受药物治疗。当情况明显有了好转之后,张凡带着许冰开始尝试走出自己的世界。
他经常带她去户外,去风景好的地方散步,会让她自己去感受四周,感受美好。遇到打招呼的人时,也会估计她迈出那一步,鼓励她主动和人交流。
那时候,许冰灰暗的世界好像从此有了色彩。
一年半的治疗,许冰的抑郁症好了很多。
而对长自己二十岁的张凡,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愫。她喜欢他,同时依赖他。
但是许冰知道,作为心理医生,是不能违背职业操守和病人发生情感关系。那时她能察觉到,张凡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她惶恐不安,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自己。
许冰重回了学校,此后两年没见到过张凡。后来在街上遇到,她也是绕道而行。
那份隐晦的爱意,也被她深深埋在心里,很多时候她会忍不住想去找她,但是理智不允许。
他是个有家庭的人。
又过了两三年,许冰几乎以为再也不会和张凡有交集。
直到2015年,许冰22岁。
张凡主动找到她家,告诉她说,他已经离婚了。许冰曾经迟疑、犹豫过,毕竟这个男人年长她这么多,可是张凡坚持不懈地表白,无微不至地关心,很快令她沉沦。
那时,许冰和他最爱的男人度过了一年甜蜜时光。
此后,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16年11月份,刘佳找上门来,许冰这才得知,原来自己家教的学生的妈妈,居然就是张凡的妻子。而张凡,根本没有和刘佳离婚。
许冰当时很崩溃,被人骂小三,当街扯头发扒衣服,各种不堪入目的视频传入网络。
许冰试图解释,但是刘佳完全不听她的,并告诉她,如果不拿出十万的精神损失费用,便把照片正面发送到她的校网,让她身败名裂。
当时的许冰一直是学校品学兼优的学生,是从重本出来的研究生,当地政府提出保博的对象。等待着她的,是无量的前途。
可是她注定走不下去了。
她懦弱,自尊心强,害怕名声受损,即便知道这是刘佳的勒索手段。她没有办法,只能任人宰割。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之后的无数次。
刘佳狮子大开口的嘴脸让许冰极度恶心,她也开始厌烦了每天担惊受怕的心情。
她放弃了继续读博,回到了她分别将?近8年的故乡。
***
在许晨帮助下,请来了淮州知名金牌律师作为许冰的辩护人。
在张律师佐助下,许冰拟好了起诉状。一摞十几页A4纸,上面列出了事情来龙去脉,被告人刘佳勒索罪行,证据齐全。
向法院申请立案后,便是一段短暂却煎熬的等待。
工作上,许冰终日惶惶不安。她当然知道起诉刘佳代表什么,代表了鱼死网破,一切关于她丑陋不堪的过往都会流传网络上。
这样一来,在华文新闻社,她的名声就毁了。
因为收到举证通知之后,等到法院的传票就能开庭。许冰没有太多时间放在工作上,只能隐晦地找了个借口,推掉了采访任务。
5天后,许冰拿到了传票。
日期显示,将在三日后开庭审理。
而就在此时,许冰的一组照片在网络上疯狂流传开来。
新闻标题很显眼“美女硕士做第三者破坏家庭”,下面附带了十来张许冰的正面照。像素很模糊,有和她和张凡手牵手散步的,拥抱的,还有她被扒光跪在地上的……
隔着画面,那股耻辱感仍然刻骨铭心。
照片后面还有篇幅各长的文字。许冰匆匆读完。
中心大概就是颠倒黑白,落实她是第三者的身份,丑化形象,强调了原配的弱势,让所有矛头都指向她这个“第三者”。
古往今来,人们永远是站在看似“弱势”的一方。很多东西不分青红皂白,没有实际证据,也能在评论区掀起轩然大波。
一路翻下去,全是对许冰的指责,粗暴的骂爹骂娘,委婉的,便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做着一系列看似有理有据的评判。
握着手机,许冰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不用抬头,她也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这条新闻在社交软件上是头条推送,也就意味着,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办公室出奇的安静,在大家故作若无其事之下,许冰如坐针毡度过了一天。
下班时间,许冰飞快地收拾完桌面,准备离开。她不经意间抬头,瞥见女同事意味不明地偷偷打量她。
见她发觉,女同事很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许冰回到家,肚子隐隐有些痛。她记起日期,好像是大姨妈快来了。家里没热水,许冰去厨房里烧开水。
她就站在台子边,闲下来时,又开始走神。
今天白天,她去洗手间时,听到里面两位女职员在聊着八卦。其中一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她正要推门的手放了下来。
“你知道吗,就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许冰,从西班牙留学回来的那个。”
“知道啊,都上头条了,现在公司还有谁不知道。”讥笑的口吻。
“啧啧啧,没想到,看起来挺老实正经的女的,居然做出这么道德败坏的事情。”
“那可不,现在的女人啊,尤其是像这种看起来正经的,还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历史。”
“……”
许冰手撑在大理石台上,双眼放空。一旁的水壶咕噜咕噜沸腾,热气腾腾地从壶楼口冒出来。
许冰的思绪已经偏远,没有发觉到已经烧开的水从壶口翻滚出来。
顺着光滑大理石台面流淌,水流一直蔓延到许冰手的位置。一瞬间开水触到了皮肤,许冰失声尖叫,跳着脚连连后退。
不料饮水机和盆栽在后头,乒乒乓乓一连串巨响后,饮水机、碎瓦片和泥巴已经撒了一地。
许冰只顾着手上钻心的灼痛感,冲到水龙头下对着水流冲了一会儿。直到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消退着,许冰才关水。
灯光下,半个手掌都透出一股火辣的红,和白皙的手臂形成鲜明的对比。
估摸是烫伤严重了,许冰想找点药擦擦。
一转身,她看到了厨房门口的一片狼藉,眉间越发疲倦。
许冰耐着性子收拾场地,收碎片时,一不小心手掌被划了一道口子。
看着大颗大颗往外冒的血珠子,许冰仿佛被抽空了浑身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很挫败。
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
洗完澡,宋凛回到宿舍。
屋子里闹哄哄的,刘清他们头挤头在玩游戏,笑声张扬,时不时爆出两句粗话。
许一一个人坐在一旁,见宋凛回来了,脸色很复杂地看着他,“凛哥。”
宋凛用毛巾擦着头发,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许一皱眉道,“我觉得许冰姐好像出事了。”
手上动作一顿。宋凛面色一沉,眸光犀利地盯着许一,周身气温瞬间降下来,“你说什么?”
许一拿出手机递给宋凛,一面解释,“你没看新闻吗,是关于许冰姐的。”
宋凛看着新闻的照片、文字,越翻下眉头皱得越深。直到看完,他把手机往许一怀里一扔,转身离开了宿舍。
许一惊道,“你去哪啊!”
宋凛的声音飘散在走廊里,“去找她。”
***
许冰坐在地上慢悠悠收拾残渣。
这时候门铃响了,她没多想,还以为又是张律师过来和她讨论案子的事。
爬起来,许冰趿拉着拖着小跑着去开门,一边喊着,“来了来了。”
她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男人,愣了。
从那天分别之后,许冰再也没见过宋凛。这段时间满脑子都是官司的事,也没多余的心思想宋凛。
男人就站在门口,表情沉静,目光深黑。他只穿了一件松绿色短袖,拳头握得很紧,手臂上肌肉贲张,许许久又松开,像在隐忍着什么。
开门的瞬间,他就注意到了。许冰刚才哭过了,眼睛里含着水光,眼神无助无辜,楚楚动人。
她人似乎瘦了些,面色憔悴,宽松的睡服套在身上更显得病恹恹。右手通红,像烫伤,左手有血迹,是划伤。
宋凛皱了皱眉,猛地抬头盯着许冰,眸光冷然。许冰被他犀利的眼神看的发怵,心里慌慌的。
客厅里灯火通明,宋凛身后是一片寂静的昏黑。
所有楼层都是声控灯。许冰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
她看着他,挤出勉强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宋凛瞥了许冰一眼,没说话。抬腿走进屋子里,弯腰换鞋。许冰站在原地不动,压根没有欢迎的意思。
她委婉道,“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宋凛直起身,个头高出许冰半截脑袋。许冰只感觉视线一暗,宋凛高大的身躯将她笼在阴影里。无形之间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他们距离隔得很近,彼此四目相对,呼吸交融。
宋凛看着面前瘦小的女人,小脸透白,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她的耳垂有点儿肉嘟嘟,泛着微微粉色,脖子白皙而细长,宽大的领口斜斜套在肩膀,露出漂亮的锁骨来。致命诱人。
宋凛喉咙痒痒的,舔了圈后槽牙,直视许冰的眼睛,“许冰,抬头。”
许冰听话的抬起头。
下一刻,更深的阴影罩下来。
宋凛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