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怕疼，为何不肯来找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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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璧那日回府后，听沈壮讲了沈钰落荒而逃的事，笑着抚了抚自己颈上痕迹，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苦涩。
依他想来，沈钰虽然花名在外，但也是眼光颇高的。若非风情万种的男子，根本不入她的眼，从柳依的天人之姿便可见一斑。养在外院的兰、月两位，虽然自己没见过，但听得别人所说，应该也都是品貌上佳的年轻公子。沈钰乍然听闻自己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竟对家里这个过了风华之年又不解风情的人做了亲密之事，只怕是厌恶极了。
君璧会这样想，也不奇怪，因为自那日落荒而逃后，沈钰竟是整整十日未归。随扈回禀，她去了兰、月二位公子所住的别院后，多日未出。
君璧得知后，心中苦笑，看来果然如此啊。
又过了几日，君璧正要出门时，忽然被沈夫人跟前伺候的碧心拦住了去路。
“公子！公子！你快去救救小姐吧！”碧心气喘吁吁自主院的方向跑来，见到君璧大喜过望。
“小姐怎么了？”
“小姐被老爷罚跪，已有半个时辰了，这大热的天，再跪下去，只怕要不好了！”
“小姐何时回来的？为何被罚跪？”君璧一边问着，脚下却已是朝着主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小姐一大早回府就来了主院，向老爷禀告说要给外院的兰、月二位公子抬了名份，让他们搬进府里来。”
君璧脚步一滞，站定了问，“老爷不允？”
“老爷说，要纳侍夫，得正夫同意方可。但小姐不肯去璧园找公子，就跪求老爷恩准。老爷不肯理她，小姐便一直跪着不起。”
碧心毕竟曾经服侍沈钰许久，还是很心疼她的，一边说着，眼里已是含了泪花。但她也知道，她求君璧去救小姐，就是求君璧同意沈钰纳小侍，于是这解释的声音底气便有些不足。
君璧听完没说什么，重新迈步，却是走得很慢，几乎踱步而行。
碧心见君璧神情，知道他此刻必然正在心中计较，也不敢再催促，只得跟在后面。
而一直随行的沈壮却是大大地瞪了碧心一眼，又有些忧愁的看着自家公子有些萧索的背影。他早就看出虽然君璧从未干涉过沈钰流连外室的行为，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挂念沈钰的。他好几次看到公子收拾沈钰的衣衫时怔怔出神，那样的眼神明明白白就是喜欢。再说，如果公子对大小姐没有情义，又怎能做到照顾她时无微不至、无怨无尤？沈壮心里替公子难过，可身为下人，这事情却没有他置喙的余地。
主院离得不远，纵使君璧放慢脚步，不多时也就到了。
君璧一进院门，就看到了正厅里笔直跪着的沈钰。沈成不在厅中，沈夫人则坐在一旁，一边给她打扇，一边拿帕子抹泪。
君璧深深吸了口气，举步走近，沈夫人看到他，张口欲言，却是一串眼泪流下，叹了口气又抹起泪来。
沈钰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竟是君璧来了，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不安地动了动，却触动了久跪后血脉不通的膝盖，轻轻“哎呦”了一声。
君璧闻声快步过来，在她旁边蹲下，低头看着她直接跪在石板地上的双膝，轻声道，“怎的这般傻呢？”
“哈？”沈钰还没反应过来，君璧却已起身，向沈夫人行了礼后，问，“岳父大人呢？”
沈夫人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叹了口气。
君璧低头看了一眼还在为他刚才那句话发呆的沈钰，也叹了口气，向书房走去。
约摸过了盏茶的功夫，沈成和君璧一起走了出来。沈钰有些紧张的瞟了君璧一眼，君璧却移开了目光。
沈钰抬头看着沈成，怯怯地叫了一声“爹”。这是她难得的示弱，一改往日顽劣不堪的样子，跪了这许久，连叫爹的声音都乖巧软糯。沈成本就对这唯一的女儿爱若心肝，被她这一声叫得心里顿时酥软起来，又怜惜她跪了这许久，那黑脸的样子便摆不出来了。长叹一声，坐在了椅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沈钰立时心中一喜，“爹，你同意了！？”
“是君璧同意了！”沈成终于还是开口，只是语气无力，“你若还有几分懂事，便该好好待璧儿才是。那些个妖里妖气的人，就算入了府也别往我眼前带。我还想多活几年！快些走吧，别杵在这儿气我！”
沈钰闻言偷偷看了一眼君璧，见他低着头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是，钰儿这便告退。多谢爹爹成全！”
沈钰说罢起身，刚支起一条腿，便“哎呦”一声向旁边倒去。跪了太久，腿已酸麻，气血不通，沈钰根本站不起来。
沈夫人紧张地忙问“可要紧？”沈钰疼得只顾吸气顾不上回答。
君璧默默走过来，蹲下身探手在她膝盖上摸了摸，确认没大问题，对沈氏夫妇道，“钰儿没事，只是跪久了气血不通。”
沈钰自觉不好意思，忍着疼默不吭声，直到君璧突然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才惊叫了一声。君璧没理她，只对沈氏夫妇道，“钰儿要纳侍之事，君璧自会安排妥当，这便先告退了。”
君璧抱着沈钰，一路无语，如此亲密，却如此尴尬。
沈钰不敢抬头看君璧，视线到处乱扫，最后停在了君璧的颈侧。那日留下的痕迹早已消失了，但沈钰看着他颈侧细腻的肌肤和因为用力而微微突起的血管，那天晚上醉意朦胧中的记忆似乎变得清晰起来，沈钰顿时觉得脸有些发烧，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君璧感觉到怀里的人突然有些僵硬的身体，低头以疑问的眼神看了看她。
沈钰就算脸皮再厚，也实在没法装哑巴了，嗫嚅着道，“嗯……腿，有点儿疼……”
君璧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步子。
先行一步回到璧园的沈壮早已经找好了药酒纱布等物，且知情识趣的将东西搁好后，就自动消失了。
君璧将沈钰放在软榻上，卷起她的裤腿，查看已有些泛青的膝盖。在手上倒了些药酒，搓热之后，按在沈钰膝盖上，用了点力揉按起来。
“啊！”沈钰忍不住叫出声来，眼里瞬时就噙满了泪花，微微扁着嘴，看起来竟是委屈极了的样子。
君璧手下没停，抬头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道，“怕疼，为何不肯来找我？”
沈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娶回正夫不过半年，对君璧除了添麻烦，从没尽过为妻之义。虽然成婚之初，彼此就对这桩婚姻的实质都很清楚，但这半年的时间里，君璧除了尽心竭力操持家业外，却也为她这个名不符实的妻子做了很多。沈钰虽然顽劣，但非不知好歹的人，面对这样的君璧，她实是不知如何开口说要纳小侍。
君璧见沈钰低头不语，也不追问，一边继续揉按着她的腿，一边缓缓道，
“你原本住处的东侧，正好有两处园子空着，原先的家具什物有些旧了，我会着人重新打过。门窗、顶瓦也都修缮换新，重新粉刷、上漆，再将园中的花草打理一翻。这样约莫需要个把月的时间，你可等得？”
君璧不急不缓的话音中，沈钰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君璧说完没听到回答，也抬头看她，便与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君璧手上暂停，静静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一个月，你可等得？”
沈钰睁大眼睛审视地看着他，不答反问，“你……不生气？”
君璧闻言微笑了一下，低下头继续按揉，片刻后，传来低沉如水的声音，“不会。”
君璧很快便安排人手开始打理那两处园子，依了自己园子的命名方式，便自然而然的称为“兰园”和“月园”，并且顺道将一墙之隔的沈钰原来的住处“莲漪园”也一并重新修缮了一翻。那几处园子虽然空置，但平日里并没有荒废了维护，因此修缮起来倒也快得很。新打的家具和园中的花草都收拾妥当后，还不到一个月。
其间沈钰曾去查看过两次，每次都会在园子里发一会儿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璧听下人回禀后，只是笑笑，没有刻意去问。
想起那日沈钰有些天真的问他“你不生气？”，君璧一声叹息，他哪里有资格生气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怕疼，为何不肯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