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Breve

5、Chapter 5

　　有时齐薇薇会有些惘然，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但是她有时会迷失到底做了这些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大多数她都没什么时间纠结这些小事情，因为真的是忙的脚不着地，每天都在赶各种死线，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这种人生的意义的问题。

　　只有夜深人静时望着窗外阑珊灯火，齐薇薇会想，她现在的生活似乎跟想像的不那么一样。她梦想里的白骨精们都是挎着kelly踩着四寸高跟鞋，可以从国金中心走到太古广场都仍然优雅。她们妆容精致，白天端着咖啡，夜晚则是优雅的举着红酒，开口闭口间则是上下几百或千万，谈笑皆是对公司有举足轻重影响的策略。
　　而实际里，齐薇薇每天灰头土脸的对着电脑里各种程序或者报告做修改和分析，最常做的是reconciliation（数字或结果调和），确定用在不同步骤里应该相等的数字之间差异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都是0。年轻同事有时聚在一起自嘲时会说“actuary翻译成精算师这个精用的可真好。精确到分，还让我们精神分裂”。
　　有一次，在齐薇薇加入第二个月时，有一天大家正赶着月结报告，邻居Peter大吼了一句“Fxx，这两千块到底去哪里了。我出钱垫了别再让我看到它了行不行”。这句笑谈在齐薇薇之后碰到类似情况时也有种吼一嗓子的冲动。根据90／10规律（其实来源是80/20规律），越大的差异越容易找到原因，越是这种看起来像rounding error的小差异越折磨人。

　　毕竟是在宋子良的老东家，有时齐薇薇会从呆了很久的同事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有时会在某个manual，模版的记录，甚至是精算的软件里看到这个名字。Gerry似乎跟他私交不错，对这个前下属赞扬很高，看着齐薇薇这一排新人不止一次说“要是Len还在，你们技术也不会这么差。我可是比Len仁慈了很多的。你知道他以前带的junior，做modeling spreadsheet（用excel把精算软件的运算复制出来，用于检查和审计）是要start from scratch（从0开始），哪里轮到你们现在这么好命可以重复使用旧的”。非常的不激励人心。

　　对于新人，MBL毋庸置疑是一个很好的训练营——全面的产品，完善的报告作业系统，各种manual（手册）和checklist（清单）应有尽有，新人可以在减少打扰senior的情况下学更多的东西。只是每个人的要求都很高，没有人会因为你是新人而原谅你的低级错误。老板和senior们也懂的很多——虽然大家都很忙，没有大块的时间来系统教导。
　　而同时，MBL也是一个极度变态的地方。MBL明明是个外国公司，却从上至下都非常的香港——在效率方面。记得小时候TVB还比较出名时，职场剧里频繁出现的“最紧要系快（最重要是快）”，而MBL简直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先不说每个季度上交数字的死线都在第一周，碰上了半年这种集团需要出财务报告的时间，死线是用天来算的，通常在T+3，也就是一月和七月的第三个工作日需要把公司的solvency报上去。而solvency这东西需要好几个部门一起合作，而且其中不乏一个部门指望另一个的结果来当input的情况。幸好这两个月第一天是公众假期，有时运气好还能碰上个周末，让人上吊还能喘口气。于是每年一月和七月的公众假期外加第一个甚至第二个周末，整个valuation team和finance team都会加班。格子间坐满了人，只让人忘记其实这是假期。

　　齐薇薇最长的记录是连续工作了十九天，每天朝九晚十一。之后的周末齐薇薇一大早醒来朦胧里洗漱完毕拿了包出门才想起其实终于这个周末不需要加班了。可是最终拥有自由周末的生疏感让齐薇薇很迷失。

　　齐薇薇跟大学同学聚会聊天加八卦时，偶而会谈论起大家的工作内容，听到有些公司的死线在十个工作日，甚至有的在21号时，齐薇薇表示非常的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