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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虚与委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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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没有毛。它只有光秃秃的麟片。
这是我在苏醒后的第一个念头。
然后我就看见了冷月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中午的饭菜果然如他承诺的那样，多了一小盘抄的碧油油的青菜。
因为受伤的是右手，所以喂饭这一伟大的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冷月头上。
青菜的口感很脆，带着一丝清甜。
熬制得粘稠的白粥不再是清一色的汤水，其中加入了绵软的小块山药。不得不说，冷月在厨艺上的造诣，绝对远超他的医术。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种变化莫测，喜怒无常的个性，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成为朋友。
特别是在经历过今天早上的事情以后，我觉得，我有必要去挖掘一下这个疯子和他的爱侣，那个叫做“霜儿”的姑娘之间的爱恨情仇。
否则，我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过去的十几天，我之所以绝口不提这两人的过往，是为了避免刺激这个状若疯子般的男人再一次发疯。
但是从今天早上的事情来看，如果我还这样懵懵懂懂的过下去，虽然能够保住我自己的小命，我周围的事物绝对免不了遭到此人的辣手摧花。
而且，只要稍微不注意的一个刺激，冷月就会像火药桶，澎的一声就炸了。
他和疯子没有任何区别。呆在这样的人身边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我必须要找到一个机会离开。
一个随时都会杀人的疯子，在他身边呆得越久，就越是危险。
从之前他对我疏离的态度来看，他也许是在气我的失忆，但更大的可能是，他真的有在怀疑这具身体并不是他深爱的那个女人。
人的思想是很复杂的东西，记忆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当一个记忆完全空白的人出现在你眼前，哪怕她曾经是你最亲密的爱人，她所有的习惯与行为都已经改变，于你来说，此刻她呈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特别是她还拥有着那张你最熟悉的脸。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也非常令人绝望的事。
在这样的绝望之中，很多人都会做出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疯狂举动。
而冷月这一类拥有强大实力的人群，一旦发起疯来，事态就变得很严重。
绝望中的人都会迫切的得到那一颗救命的稻草。
如果我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给冷月这颗稻草。
那就是霜儿的影子。
如果冷月能够在我身上看见霜儿从前一致的习惯，他会在很大程度上将我继续当做他失去的爱人。
至少在我还没有恢复健康的这段时间里，我的生命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保障。
但想要伪装成另外一个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必须要从冷月嘴中知道那些往事。以避免今早的事情再次发生。在这个过程中，我需要有一个完美的切入点，防止自己的正真的意图过早的暴露，这个话题能不过于突兀，否则就会引起冷月的怀疑。
我决定先从名字开始。
躺在冷月怀里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看他的脸。
现在是个说话的好机会
“冷月……”我抓住他胸口的衣襟，朝着那张俊脸又靠近了几分。
从嘴里吐出的气息吹起他鬓角的长发，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小白……”特别是在听见那个名字之后。
他垂下眼来看我，目光冷冷的。没有说话。
“你不喜欢我给它取的名字吗？”
我猜测是因为它夺走了属于他的东西。比如说，那个名字。人只有在自己的东西夺走的情况下，才会采取毁灭的手段，从而重新取得自己所有的物的掌控权。
这大概就是冷月想要杀死那条鱼的原因。
“没有。”他矢口否认。
“可是你早上明明就很生气。”我穷追不舍。“而且你想要杀掉它。”
“大概是一时魔怔了。”冷月淡淡的说。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那你不会再想要杀掉它了吧。”我斜眼看他。
“…………”冷月没有答话。
这个男人明显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心里明明在意得要死，但是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我只好叹了一口气，继续劝他说“我觉得小白这个名字很好听啊。而且白色是最干净，最纯洁的颜色。你也很喜欢的对吧。”
这个三无男天天都在穿白色的衣衫，傻子才会看不出他喜欢白色。
冷月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应，那张冷然的俊脸却似有了一丝动容。
我决定再下一记猛药。
“白色很适合冷月呀，你穿白色衣服时候最好看了。”
“霜儿……”冰封的脸最终还是融化了，冷月的眸光渐渐变温和起来。
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重新喊出这个名字。
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伸过来，勾住我脸颊边的一抹碎发，轻轻地别入耳后。
“霜儿？”我有些迷惑地睁大了眼睛望他，状似天真地问：“我叫霜儿吗？”
“你姓秦，名霜。”冷血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脸上的神色莫测，沉声说：
“秦霜。莫要再忘了。”
“人家生病了嘛。记不起名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我佯装不满地嘟嚷，故意将那只受伤的手递到他眼前，撒娇般地指责他：“冷月真的好凶！”
“别乱动。”
那双眼睛定格在我受伤的右手上，就再也看不见一丁儿的冷意了。只剩下掩饰不住的懊恼。
像是收起了所有立爪的猛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抓着我乱动的手重新放好，冷月柔声道
“你虽然伤的是手心，可你身子太虚弱，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伤口彻底止血，这样乱动，你手上的伤口就会裂开，再次出血的话，就很难愈合了。”
我立刻就听话的不动了。现在是个从他嘴里捞信息的好机会，我连忙抛出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这里连一个丫鬟都没有？”
冷月扶着我到梳妆台前坐好，从八角盒里拿出一只漆黑如墨的玉梳子来。
“我不喜欢喧闹，人多了，嘴就杂，因此府中仆役甚少，也没有专门服饰你的丫鬟。”
冷月一边说着，手指间轻拢慢捻，一边将我头顶的乌发平分成两股，动作熟练地梳理起来
“我知你不会打理发髻，这么多天，你就没梳过头发，一个姑娘家，连外衫也知道不穿，整天披头散发，衣带从来就没系对过。却喜欢光着脚坐在池塘边上喂鱼。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副不修边幅的性子却是和从前一摸一样。”
我被他说得有点脸红。仔细想了想，确实也是如此。这个时代的衣服相对于穿惯了简洁大方的现代服饰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一套衣服分好几层就算了，更可怕的是那些错综复杂的系带，连个扣子都没有，女子的松垮的裘衣穿上简直跟没穿没有两样。两条裤管又粗又宽，就连袜子都是不合脚的尺寸，穿上以后难受不已。
黑色的长发在冷月手里格外的顺服，一眨眼的功夫，就结成对称的发髻，相对垂挂于两侧。
他从梳妆台上捏起两片片振翅欲飞的金叶蝴蝶，簪入我发间作为点缀。
此刻，镜中的病弱美人瞧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不得不承认，秦霜的确有一着一张标准的美人脸，精致小巧的五官，盈盈一握的腰肢，因为病痛的缘故，看上去有种弱风拂柳般的病态美感，十分惹人怜爱。
真是个如画般的美人吧。
我十分满意现在自己的这幅皮相，陶醉般地注视着镜中自己美丽的小脸，不由地有些痴了。
身后那人发出一声嗤笑：“果然还是束起发髻的样子比较顺眼，你这个懒惰的性子，难道要我给你梳一辈子的发髻不成？”
我随口应道。
“那就梳一辈子的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