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与迷藏》将老

5、复杂

　　肖凌宇取车回来，从车窗看见乔玉正趴在花坛边上呕吐，小小的吃了一惊，急忙从车里下来，欲要上前，却被她挥着手挡在几米外。
　　几次撕心裂肺般的宣泄后，乔玉撑着身子坐起来，笑的如释重负，“吐出来好多了，刚才是确实被吓到了，老鼠这东西我从小就特别怕。”
　　肖凌宇看着她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又想起她撞进自己怀里大哭的样子，笑一下，“看出来了。不过，你确定不用报警？”
　　乔玉又摇着头，说的肯定，“不用，她就是想吓一吓我，目的达到了就好了。”
　　“你认识黄丹妮？”
　　“她把自己和江枫上床的视频做成光盘，作为小雅的生日礼物送给了她。”乔玉低头，沉默了一下，“第二天，小雅跟江枫离了婚。”
　　“天亿”董事长千金，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肖凌宇眼神里闪过讶异，“既然她是江枫和楼筱雅之间的第三者，那为什么要针对你呢？”
　　“小雅前几天去拉萨了，她又知道我们的关系，大概就觉得吓吓我是一样的吧，我也不知道。”
　　这时，乔玉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看了看那个陌生的来电，带着迟疑接了，“喂？”
　　“晚上好啊乔小姐，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果然是她。
　　乔玉接电话的手捏紧，“黄丹妮，你有病吧，到底想干嘛？”
　　那边倒也开门见山，语气不屑，“不想干嘛呀，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你告诉楼筱雅，让她滚得离江枫远点儿，如果以后还缠着江枫的话，会有她好看的！”
　　“黄丹妮，你搞清楚，别说缠着他了，楼筱雅现在一听见江枫这个名字就恶心，巴不得离他远点。”乔玉捏紧手机，冷静的回她：“不过你就比较尴尬了，死缠烂打这么些天还在原地踏步，很受伤吧？”
　　“你放屁！”
　　“不敢学你。”乔玉笑了笑，提醒她：“哦对了，江枫为了楼筱雅连工作都不要了，你知道一下……”
　　“闭嘴！我告诉你，我可是江枫的初恋，而且，江枫他可是我爸的人。”说完，黄丹妮蛮横的挂了电话。
　　乔玉愣愣的转身，对着肖凌宇，“黄丹妮说，她是江枫的初恋，而且江枫……是‘天亿’的人。”
　　“以前是。”肖凌宇接的自然，像是知道似的，“不过现在不是了。”
　　“……？”
　　“恋情方面我倒是不了解，只知道江枫最早是黄正林派进公司的，老头子打算用七年时间等他坐上第一把交椅，然后借他吞下‘爵世’，这也是为什么江枫能力卓绝，董事长却叮嘱不能调来总部，而且往他身边派人的原因。”
　　“黄正林在公司放了这么长一根线，而且董事长居然知道？”肖凌宇点头，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说现在不是了？”
　　“黄正林放弃了吞并计划，要江枫回去接管‘天亿’，被他拒绝了。我过去那天他坦白说的，也忏了悔，然后就提出要辞职，说要去追回一个很重要的人，我猜他说的应该是楼筱雅吧。”
　　“那他怎么……”
　　“董事长亲自给他打电话，俩人聊了很多，我也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后来他就说不辞职了，知道楼筱雅搬过来了之后，就申请把他也调过来。”
　　“还真有点复杂。”乔玉想了想，又觉得有些蹊跷，小心的问道：“他不会是借对小雅的感情，以退为进吧？”
　　“公司已经观察了三年，他的工作能力和为人都相当出色，在这方面董事长是不会看走眼的。”肖凌宇说着，也上前坐下，声音低低的带着笑，“听董事长的人说，江枫这段时间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什么都不过问，只看着楼筱雅的照片发呆。所以，他对楼筱雅是用了心的，以退为进嘛就明显不成立了。”
　　乔玉听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眼里亮起踏实的光，轻轻的点着头，“这么说来，我们倒应该感谢黄丹妮了，她虽然做了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却也歪打正着，证实了江枫对小雅的感情。”
　　肖凌宇点了点头，没说话。
　　乔玉笑看一下他，然后仰起脸来，看着头顶暗下去的天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小雅的感情总算是没有被辜负的，真好。”
　　融融夜色里，人们总觉得，爱了就好，更多的故事和背后的原因便不去追究。
　　所以也就没人想到，后来的黄丹妮会是那么无药可救的，不罢休。
　　而这时，肖凌宇看乔玉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安心的表情，就站起来说：“走吧，送你回去。”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乔玉便回他，“挺晚了，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怎么，觉得我不安全？”肖凌宇不动声色的开个玩笑。
　　乔玉这才发现话里的不对，急忙的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么晚了，你送一个不相干的下属回家，这要是被Anna知道，该兴师问罪了。”
　　肖凌宇脸上的笑僵一下，并不作回答。
　　然后，他拉开车门，就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上车吧。”
　　黑色的宾利稳而快的前进，肖凌宇看着路前方，脸上的情绪却难辨，乔玉好几次想要开口问，却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音乐电台在放一首歌，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不怎么成熟的女声袅袅散出，讲着青春里不可或缺的那种心事。
　　“……
　　抬起头不看你
　　假装我是被风景感动了
　　我知道你身边有一个人
　　看着爱隔着一道玻璃门
　　每天都劝自己
　　能这样静静看你就够了
　　……”
　　乔玉也看着前方，听着那旋律，余光里是肖凌宇未带笑的脸，心里突然就冰冰凉凉的，蔓延成河。
　　邻居的王阿姨刚刚退了休，上班那会儿养了不少坏习惯发了福，如今有了时间，也有了心思，每天晚上都要慢走到很晚。虽然戴着一副严肃的眼镜，却是个天生的热心肠，又特别的宠小狗小猫，所以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乔玉就把“菠萝”交给她代为照顾。
　　这会儿到楼下时，王阿姨刚好带着“菠萝”锻炼回来。
　　小家伙看见从车里下来的是自己的主人，小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窜进乔玉怀里，对着她又是蹭又是舔，惹得乔玉“咯咯”笑起来。
　　王阿姨也上前来，看到车里的肖凌宇后，问乔玉：“这是你男朋友啊？”
　　“您想哪儿去了？”乔玉揉着“菠萝”的小脑袋，急忙的纠正了，笑着介绍，“我们公司总经理，肖凌宇，肖总。”
　　王阿姨明白状点头，笑着跟肖凌宇打了招呼，先上了楼。
　　乔玉想起安颜那是对狗毛过敏的，那肖凌宇自然也不能接近，就抱着“菠萝”，隔着些距离感谢他送自己回来。
　　车里的肖凌宇短短的笑一下，发动车子要走时，乔玉突然叫住他，“肖总！”
　　他抬起头来，“还有事？”
　　那种不轻不重的表情，类似于，不愿提及。
　　乔玉便只能在犹豫了几个来回后，笑着回答，“没什么，是工作上的事情，明天说吧。”
　　在乔玉怀里的“菠萝”，正张嘴咬着她头发玩的不亦乐乎，肖凌宇看看欢腾的小家伙，笑着问乔玉：“它有名字吗？”
　　“我们都叫它‘菠萝’。”乔玉回答完，捏着它的小爪子冲肖凌宇挥手，“来，‘菠萝’，跟肖总再见喽！”
　　“不早了，跟‘菠萝’都休息吧。”
　　短短的一句后，车子平稳的调转方向，一路从萦萦灯光到茫茫夜色中去。
　　这个季节的夜晚不如水凉，却也万家灯火，静谧难得。
　　“菠萝”在客厅追着自己的尾巴玩了一会儿，在小窝里四脚朝天呼呼大睡过去，乔玉却毫无睡意，便光着双脚，站在阳台上看远方。
　　也不知何故，在车上听到的那首歌就那样，没有任何痕迹的泛上来，明明没有声音在唱，曲调却清晰可闻。
　　就在刚才，总是从容微笑的肖凌宇，因为提到安颜那，不开心了。她不知道原因，可能是吵架了，她没问，没敢问。
　　乔玉闭上眼睛，轻轻的叹息一声。
　　这世上，天性冰冷的人，只对自己爱的人笑意柔柔；而像肖凌宇这种对旁人微笑以待的人，却只为了自己爱的人不开心，也只在自己爱的她面前，摘下无动于衷的面具。
　　爱的美好，从来都来自那种独一无二的情绪触及。
　　而肖凌宇微笑的后面，他不为外人知的心情状态，他卸下疏离的坦诚，他独对一人的别样情感，对乔玉来说，是一个多么难以触碰，又遥远到微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