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嫌隙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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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飞燕在家中休息了好几天，这日正在房中看书时，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高瘦挺拔的身形，立在门口面带笑容地盯着自己。
南飞燕猜是陆阶，便头也不抬地道：“陆郎今日又来看我了？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那人眉梢一挑，冷笑一声道：“我平平安安将你送出洞中，你身上还有伤？”
南飞燕浑身一颤，立马扭头瞪着秦城道：“此乃我家，你怎敢贸然前来！”
秦城微微一笑，找了个位置坐下，翘起腿，边给自己倒茶边道：“我来看我姑妈，不行么？”他喝了一点茶后，放下又道，“我未曾伤你，你身上何处来伤？”
他随即一笑，扭扭头道：“我忘了，你孤身入洞，平安出来，峨眉之人定要起疑心，你是自己划的，这锅我可不背啊。不过你也太委屈自己了，伤自己而取他人欢心，不值不值。”
南飞燕不敢放松警惕，盯着他问：“你又来盗剑？”
秦城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些茶，道：“你这茶真不错，改天我派人来取些。嗯？你说什么？盗剑？别紧张，我是来看望姑母和表弟的，不是来要挟你们的。”
言罢，还对着南飞燕眨巴了眼睛。
南飞燕嘴角挂起一丝寒意分明的笑容，嘀咕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秦城险些一口茶喷出来，问道：“啥？你说你是鸡？还是姑妈是鸡？”
“你？！”
忽然门被叩了两下，外面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道：“阿燕，是我。”
南飞燕脸上掠过一丝惊慌，他连忙瞪了一眼秦城，后者双手一举，微微一笑，闪到里边儿去躲着了。南飞燕整理情绪，脸上挂起笑容，开了门笑道：“陆郎，你怎么又下山了？”
陆阶笑着看了看他，揉揉他的后脑勺，走进房中道：“杨师兄和叶师兄都恢复了一大半，可以下床走路了，我就来看看你。哦，叶师兄还让我给你捎封信，你看看他都说了什么。”
南飞燕面带微笑地拆开信，缓缓读着。上面写的是：“三仙镇之事虽毕，江姨母死因未清，择日拜访南公子及夫人，以察究竟。”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这会儿工夫脑子里已经转了千百回了，当下就对陆阶道：“你回去告诉他，她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他。”
突然里边儿传来瓷器落地“哐”的一声，陆阶问道：“里边有人？”
南飞燕立马笑起来道：“许是小厮失手打了东西，我进去说说他。”于是他站起身来，进去泰然自若地对秦城道：“把碎渣儿收拾了，小心别划了手。”
他刚转身出来，里面又是一个瓷器打翻的声音，陆阶脸上有些不快，道：“阿燕你也太善良了，我进去帮你训训他。”
南飞燕有些慌张道：“你何必亲自进去呢，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陆阶一皱眉，道：“此事不劳烦。”
南飞燕伸手一拦，随即他意识到不适合，于是巧妙地挽起他的臂膀，道：“走吧。”
“你让我进去看看。”
“不了吧，没什么。”
“没什么为何不许我进去？”
南飞燕脸色涨得有些红，他左右支吾着，刚要说话，陆阶脸色却铁青着，分外难看。
“陆郎？”
“你让开。”
南飞燕从未见过他这副神色，一时脸上满是惊讶惊惧，身子还迟滞着呆在原地。
“让开！”陆阶语气强硬。
“唉。”从里边传来一声叹息，随后走出一个人来道，“你要看便看，何苦如此为难他呢？”
陆阶瞪着眼前这个轻慢无礼的人问道：“他是谁？”
南飞燕还未来得及答话，秦城便道：“他表哥，秦城。”
陆阶这些日子偶尔听得他的名字，但是场合总不容易使人把这个名字与好事儿连在一起，他也便隐隐约约猜得他是幕后操纵人，在南飞燕的房间里发现此人，毫无疑问是个危险的迹象。
陆阶压制着怒气问南飞燕：“他如何会在你房间？”
“他为何会来我也不知，陆郎，你不要误会我。”
陆阶勃然大怒：“你会不知？！”
“哼，你都千方百计阻拦我了，分明是不想让我看见他，他来的目的，你会不知？”
“陆郎！”
陆阶气得甩袖便要出门，一只腿刚迈出去，他忽然深吸一口气，微微转头对着尚在发愣的南飞燕道：“此事我不会与他们说，你尽快处理，不要再让别人看到。”
南飞燕望着陆阶渐渐离去，眼中滑落泪水，他默默坐到凳子上面，撑着头，不住地按摩太阳穴。
秦城微微叹口气，坐到他身旁，端起茶杯道：“没想到，你会喜欢他，话都没问清楚，便对你乱发脾气。真可叹呦……”
南飞燕微微张嘴道：“你闭嘴。”
被陆阶撞见了秦城，这件事情对于一个正道人士而言是不能容忍的，要死的是陆阶偏偏又是他心爱之人，前段时间大家才齐心协力的对付这个幕后主使，如今自己又与他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怎么说都难以服众。如若杨恨饮叶长安再知此事，这屎盆子自己是扣定了。幸而陆阶已说不告诉他们，否则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可是让他真正伤心的，还是陆阶。
秦城拿起书信，看了一番，咧嘴一笑道：“你待峨眉中人不薄，没想到叶长安这么快就怀疑上你了。”
南飞燕抚了抚额，正眼也不看他地道：“请你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看姑妈去。”
“站住。”南飞燕叫住他，他好像意识到什么一般，可他猜到的东西让他不敢言语，两眼直愣愣地盯着他。秦城微微一笑，扭头就走。
南飞燕决意要查出个究竟，待秦城走后，他悄悄跟上前去，来到了秦兰的房前，秦城进去了，南飞燕蹲在窗下静静地偷听着。
他听得南夫人忍着怒气道：“你还敢来？！”
“来看望姑母，为何不敢？”
“你故意透露消息给李子甜，让他们去三仙镇找江萍死因，岂不是在往我身上泼脏水？”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姑母做的，又何来泼脏水一说？叶长安方才派人来送信了，上面可说着要来兴师问罪呢。”
“还不你害的！”
“姑母既然已经陷进来了，莫非还想全身而退？”
南夫人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我再帮你最后一次，往后之事我绝不插手，你说吧，还想要怎样？”
秦城伏在南夫人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南飞燕没有听清。可光是听见的这些就已经让他胆寒了，养育了自己十多二十年的母亲，当年竟然一手逼疯了江姨娘，如今还与秦城有勾结，不知道在图谋什么。
南飞燕往回走着，边想到：“秦盛武若是当年大火主谋，那么一定有某个目的，他未达成，秦城便来替他完成。如今杀父仇人在眼前，母亲却不明大理，被他胁迫，与他为伍，再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她是我母亲，我要如何与她说这些呢……”
头疼！
夜晚用饭时，南飞燕心不在焉的，南夫人略有察觉，于是问他怎么了。南飞燕也不言语，默默摇了几个头，待夜深了后，他前往南夫人房中，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母亲！”
南夫人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他道：“我儿为何如此？”
“孩儿有罪！望母亲责罚。”
“孩子，你快起来说话，你是一家之主，何事让你如此失态？！”
南飞燕哭泣着道：“母亲，今日午睡之时，先父入梦，浑身带火，口中不知喊着什么。儿到坟前祭奠时，坟上生青烟。想必是先父责罚儿未能报仇，故而责备，儿愚昧无能，特来请罪。”
南夫人眼角渗出了泪珠，她拿手帕擦了擦，带着哭腔道：“我何尝不想替你父亲报仇，只是当年大火之事无首无尾，我不过是个妇人，如何能助你呢。”
南飞燕神色愀然，道：“秦城前番盗剑，如今假意拜访，此事必与他有关，还望母亲万勿与其来往，更勿徇私助纣为虐！使父亲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南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转过身去，手还故作样子地擦拭着眼角。她缓缓坐到椅子上道：“今日他来，我也奇怪。可他只谈家常，其余未尝说起。我只知当年大火，是他父亲送帖邀请杨叶二家与你父亲去的。可这也不见得就是他放的火。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便与他断了往来便是。”
南飞燕眼神有些暗淡，没想到母亲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欺瞒自己。他们母子之间，到底是一直有隔阂，还是何时又变的如此疏远了呢……
一夜之间，叶长安疑心自己，陆阶愤懑自己，母亲欺瞒自己，秦城算计自己。
南飞燕往庭中走去，他眼角默默滑下一滴泪水，他抬头，自言自语地苦笑道：“四面楚歌……南飞燕啊南飞燕，你要飞往哪里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嫌隙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