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女儿香（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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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林大少爷来了。”小丫头东月疾步走进来。
楚蕴一听赶紧让人引他去前厅，这林家未免太热情了，她刚刚醒来那天就派人过来送了一箱子补品，现在连大少爷也过来了，看来是真的很担心自己这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又挂掉。
她对镜打量几眼，发型没乱妆容也正常，小碎步往前厅走，边走边在脑海里试图跟系统交流，无奈自从两天前系统说了让她自力更生以后就再也没搭理过她，现在自然也是得不到回应的。
转过几道弯，楚蕴放慢了脚步。按照原本楚蕴的记忆，这个林家大少是一个非常宽厚大度的人，据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传闻，自从连死了三个未婚妻之后他就不再考虑娶亲了，和楚蕴的亲事还是林老爷背着他定下的。
并不大的厅中站了一个穿月白长袍的高大男子，他背对着厅门，似乎是正在看墙上悬挂的画。
楚蕴刻意发出轻微响声提醒男子，自己施施然走了进去——
不是，大兄弟你怎么长得那么像蒋麟？
她本来只想跟这位林家大少说几句客套话就回去歇着养精神，顺便考虑考虑怎么完成坑爹的两个愿望，没想到这人居然和蒋麟长得一模一样：“蒋、蒋麟？”
林遇南疑惑地偏了偏头：“楚小姐，不知您口中的蒋麟是何人？”
“我、你听错了，”楚蕴万分懊恼地否定，怎么就这么不谨慎呢，“林公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林遇南无意揭穿她的谎话，自然顺着她的话说：“听闻前些日子楚小姐染病，林某在外不能前来探望，故遣了家中小厮前往，现今林某正式登门以示歉意。”
楚蕴除了保持微笑还能做些什么呢？这人说话文绉绉的，自带古人装逼气息，而且说什么正式登门，连拜帖都不先送过来跟蒋麟除了脸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两人各自坐好以后林遇南又和她瞎扯了些很抱歉未婚妻生病了不能陪在一旁关心的话，楚蕴边听边露出了羞涩的微笑，实则心里在暗暗吐槽：讲道理我之前生病你要是敢在一边关心的话我一定早被抓去浸猪笼了。
又聊了一刻钟时间，眼见楚蕴大部分时间都在点头微笑，林遇南也没那么多话题可以聊下去了，便起身告辞。
“不好了不好了，东家，咱们家铺子外边围了一圈人说要砸了铺子！”
两人的脚刚踏出前厅，就听到东月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很快，东月小跑着到了他们跟前。
楚蕴和林遇南对视一眼，双双加快了脚步：“怎么回事？”
东月跟上两人，道：“今儿一大早就有个姑娘说她用了咱们铺子的胭脂后脸上起了些疹子，焦掌柜去请了大夫来看诊。大夫看了也只说是有些药性冲突，于是焦掌柜便给了那姑娘几两银子压惊。可是过了盏茶功夫又有人来也说是用了胭脂出问题，陆陆续续的来了四五人都这么说。就有人说咱们铺子用的是腐烂的花木做胭脂才使得人脸上起疹，我们出去争辩，也被他们打成黑心肝的人。也不知是哪家的人带了一大群凶神恶煞的人说要砸了我们的铺子给百姓们讨个公道！”
这么说来是有人闹事。楚蕴脚步不停，心中却不断思索着，因为原本的楚蕴是定期去胭脂铺视察的，自然是不会有那么胆大的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弄虚作假的事来，且不论那群叫嚣着要砸铺子的人，那些姑娘怎么会同时起疹子？
这时林遇南开口道：“楚小姐，不如我让小厮去请可靠的大夫过来给各位客人看看，出结果了再做定夺？”
“甚好，那就多谢林公子了。”楚蕴点头，看着林遇南越过她走到一边，招来小厮吩咐事情，自己则是让东月说得再详细些，好叫她更了解来龙去脉。
楚蕴住的宅子和胭脂铺离得不远，听完东月的详细版说明，也就到了。
这家名叫“萃芳斋”的胭脂铺子外头围满了人，门口还站着个一脸怒容的红衣妇人，看来这就是焦掌柜了。
焦掌柜对着这群油盐不进明显就是要来生事的人又气又急，再任由他们闹下去萃芳斋名声就都被败光了。她在心里急得团团转，却不敢表露出来。再一转头，居然是东家过来了！
她赶紧对着楚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过来。楚蕴看见了，也没打算驳了她的好意，问东月这里有没有别的路能通向萃芳斋的后院。
萃芳斋里的伙计们都是一副着急的模样。
有个老妇人认出了楚蕴，她先是矮身给楚蕴和林遇南行了一礼，就急急的赶楚蕴回去：“东家您快回去，可别让这些心思不正的小人污了您的眼。”
“这话说的，”楚蕴笑得云淡风轻，“都有人欺负到这了，我这做东家的可不能再躲着了。”她刚才听了东月的话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点想法，只要再等大夫的诊断结果就能串联起来。再说，这可是她赖以生存的铺子，就这么让人给毁了像什么话！
劝她不动，老妇人只得转而劝起林遇南。林遇南凛然道：“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楚小姐的。”
得，两个人都铁了心要在这待着，那老妇人就换了个方向劝：“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等会千万不要出去，谁知道那些小人要怎么给我们泼脏水呢！”
楚蕴胡乱点头。
林遇南请的大夫终于过来了。大夫给铺子里的五个姑娘都看了一遍，脸上露出点深思来。
一眼就看出这其中必然有些问题，楚蕴连忙将这大夫请到一旁的小厅。
“这几个姑娘的疹子都是药性冲突所致。”大夫的话和先前那个大夫的一样，不过接下来他又道，“不过老夫倒是在她们身上嗅到了矮罗华的味道。”
“什么？”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楚蕴是不知道这所谓矮罗华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林遇南的脸上满是震惊，刚进门来的焦掌柜更是声音都高了几度。
“老先生可确定是矮罗华？”顾不上什么尊卑，焦掌柜询问。
老大夫傲然道：“自然，我万世楠行医多年，怎么可能连矮罗华的味道都确定不了！”
虽然不知道矮罗华，但是焦掌柜的脸色还是很好分辨的，只听她咬牙切齿道：“千万别让我知道是谁用这样阴毒的法子陷害我们，否则……”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不过在场的人都从中听出了浓重的杀意。
林遇南看楚蕴一脸茫然，便给她解释：“矮罗华是戎人那边盛产的一种花，人用了以后极易对其上瘾，而这花本身对女子也有极强的伤害性，轻则……无法生育，重则致死。”
难怪焦掌柜这么生气了，楚蕴一时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了。本来她听了东月的描述只以为是对手或仇家故意叫这些姑娘们过来抹黑萃芳斋，但现在一看，就是抹黑也没有能下这么大血本的吧？
楚蕴沉思半晌，在心里下了决定。她把店里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仔细观察过每一个人的神态，她心里稍稍有了些底。她让焦掌柜去跟围观的群众说一定会在今天给他们一个交代，自己则和林遇南一起询问这些人这段时间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询问是一个个轮流来。
因为楚蕴保证了不会把他们说过的话说出去，还会给提供了线索的人赏金，这些人自然是争先恐后地说起自己遇见过什么同往常有出入的事情。
“看起来似乎……”“有内鬼！”楚蕴补全了林遇南的话，把这些人的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锁定了目标。
“你打算怎么做？”林遇南问。
“当然是直接在大家面前揭穿她！”楚蕴不解林遇南为什么要这么问。
饶是林遇南已经知道了楚蕴的性子，也不由得被她的直接噎住。
出了门，楚蕴沉默地扫一眼人群，任由他们说话交谈，直到有人发现了她的脸色识相地闭上了嘴，一个接一个的，声音消失了。她缓缓道：“十日前的晚上，除了轮值的两位伙计守在工坊中，其他人皆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厢房。正当夜深人静之时，西厢房突然出现了猫叫声将大家惊醒，而且猫叫了许久都没有停歇。而此时恰好有一人站出来说自己自幼与猫狗有缘，一定能安抚住那猫，于是所有人都默认她出去寻找……”
随着楚蕴清淡的声音，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慢慢转向她话里的人。
方绿白着一张脸，额头隐隐渗出冷汗来。
“不久后，猫的声音果真小了。大家都以为是那个人真的安抚了猫，便没有再管其他。没想到的是，那只猫的声音确实离厢房越来越远，却离工坊越来越近了。猫窜进了工坊将两个伙计吓得够呛，因为担心正在制的胭脂伙计们也不敢大动作驱赶猫，那个人走进了工坊，用同样的方法骗过了两个伙计，趁着找猫的空隙往正在研磨花汁的钵中投入了一些害人的东西。”楚蕴说得让不少人都暗暗点头——
“没错，当时我跟老李踮着脚在工坊里找那只猫，那猫可闹腾了。”
“对，对！我就听到了，那猫的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我还在想它一定是往工坊去了，听它的声音就是往那跑了。”
“东家可真是厉害，就跟当时在那儿一样，说得哪哪都一样。”
林遇南可是询问的时候陪同着的，自然知道楚蕴这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他自是不可能这时候拆穿她：“不错，楚小姐已经知道了到底是哪个人做出这种事来。她念在大家都在萃芳斋做了那么久的份上只打算等那人承认了这件事就将她辞退，可要是没人敢站出来，我自会去将县令老爷请过来还萃芳斋一个清白。”
这话说得可是严重极了。
林遇南自然是跟着楚蕴一起唬人的，县令早就已经回了县衙，虽然他弟弟中了举人很得县令看重，但是也没到想请县令过来就请过来的地步。不过反正这些人应该也不清楚这期间的弯弯绕绕，听说了县令县衙只有害怕的情绪了。
有了林遇南的话在前，楚蕴理所当然被他们看成了一个心软的小姑娘，因此很快方绿就站出来认错。她伏跪在地上，哭道：“东家饶过我这一回吧，我爹他欠了赌坊好几百两，再不还就没命了，我、我有人说让我把那些花放到花钵里就把我爹的债都还了我才做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些花是害人的啊！”
眼见她背后还能牵扯出事情来，而且林遇南似乎也对矮罗华有些想法，楚蕴吩咐这些伙计都回去工作，再让焦掌柜出去解释一番，把方绿留下了。
“谁说要替你还债的？”
“秋溪。”
“秋溪，是楚茵身边的秋溪？”楚蕴疑惑地看向林遇南，不是说这花是在戎人那边过来的吗？
“你确定？她当时是只身一身来的还是带着其他人？”林遇南话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来家里找我的时候是一个人，不过我看到她出去的时候身边突然就多了一个黑衣人，很高很壮，天太黑了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知道应该是个男人。”方绿有一点点不确定，不过为了能争取从轻发落，她自然是要把当晚的一切都竭尽全力地回想一遍，“还有，那个男人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我没听清楚，但是那个口音不像金平镇的。”
“是这样吗？”林遇南吐出几句楚蕴听不懂的话，倒是方绿一下激动起来：“对对对！跟这个口音特别像！”
林遇南陷入了沉思，也暂时不需要方绿再说些什么线索了，楚蕴便让人将她带下去。
半晌，林遇南回过神来，脸色难看地跟楚蕴告辞。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女儿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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