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yoko

5、第十七年 再见5

　　很快就是新年，寒假来临之前，杜于非干了件大事。

　　像是电视里那种声势浩大而又夸张浮华的青春剧一样，他在元旦晚会上唱了首歌，下台后把自己收到的花全递到了裴玉的手上。

　　全场静默了十几秒之后失控，女生的惊呼以及男生的口哨此起彼伏，没有人再期待由校长领头的压轴诗朗诵。

　　不知道是因为被抢了风头，还是真的是对早恋觉得愤怒，杜于非的班主任被校长叫进办公室训了半个多小时，其他班主任也被这场龙卷风的尾巴扫到，被勒令回去严肃整顿班里学生的早恋问题。

　　至于当事人杜于非，则是被叫了家长，然后被调到了另外一个班级。

　　第二场龙卷风来自杜于非请来的家长——杜于非的姐姐，杜于是。

　　据说，在杜于非班主任说教到一半的时候，她打哈欠打出眼泪，然后泪光闪闪的问【林老师，你知道我弟弟多大了吗？】

　　林老师【？？】

　　杜于是说【他今年都17了，要是没个喜欢的女孩子我还担心呢。再说了，他也就是追了追，也没追上啊。高中生谈恋爱早就不算早恋了，您干教育行业的，您不知道啊？】

　　林老师【。。。。。。】

　　杜于是【得得得，我知道您不待见我，我都懂，我去找校长谈。】

　　杜于是怒怼班主任的故事很快就在高中传开了，并且有了很多传奇的版本，学生们听到如此开明正直接地气的言论，纷纷精神振奋，人心思变。

　　为了控制影响，学校决定杀鸡儆猴，给杜于非下了停学反省的处罚。

　　杜于非自觉因祸得福，跑来跟安九炫耀说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躲开期末考了。

　　安九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佩服这个头脑简单行为鲁莽的孩子。

　　【你啊。。。。】

　　杜于非似乎知道安九要啰嗦什么，一句话就堵住了安九的嘴【我这是情到深处难自抑，九九你不懂的！】

　　【。。。。。】安九果然无话可说了，他缓了会儿，换了个角度【停学不等于放假，校长特地安排，让各科老师多给你布置点作业。这是你寒假的英语作业】

　　安九把一整套的习题交给杜于非【去吧，找王老师领你的化学作业。齐老师也在那，顺便把你语文作业也领了。】

　　杜于非【。。。。。。】

　　安九【别这么看着我，谁让你是学校里的尖子生呢。。。】

　　很快就是新年，安九要回家乡扫墓，顾群说今年要陪着妻子去娘家过年，所以就不回老家了。

　　安九跟妹妹同行，途中又被妹妹安欣数落晚婚问题。

　　【你今年都32了，再等两年，你就只能找二婚了。】

　　今年刚满3岁的外甥女问【谁是二婚啊？】

　　安九说【行了，当着孩子的面儿别说这个。】

　　安欣横眉冷对的【你就推吧，每次说这个就回避。咱妈临死前跟我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看到你结婚生子，你是要让咱妈在地下也睡不安稳吗？】

　　车里的气氛变得很尴尬，安欣的老公肖齐连忙打圆场【大过年的，说这些干嘛？现在普遍都晚婚，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呢，大哥才32，不急不急。】

　　安欣怒目圆睁【不是你哥，你当然不急！我在这逼婚，你拖什么后腿？】

　　安九跟肖齐对视一眼，一块叹气。

　　安九小声安慰吓得不敢说话的肖齐【别怕，有我在，她不敢打你。】

　　肖齐三岁的女儿糖糖也说【爸爸别怕，我保护你。】

　　车子里的三个大人都笑了。

　　肖齐回头跟安欣嘚瑟【我有女儿保护，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安欣似乎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缓和了口气【看把你美的，等糖糖上学了，我看谁还保护你！？】

　　真的不是她敏感，也不是她暴躁，而是有些事情，让她变得不得不敏感跟暴躁。

　　等到了墓地，扫完墓之后，安欣支开了肖齐跟女儿。拉着大哥站在了母亲的墓碑前。

　　【哥，当着咱妈的面，你回答我，你不结婚是不是因为那个人？】

　　安九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最近在神经什么，但在母亲的墓前，他真的做不到像往常一样心平气和的撒谎。

　　安九沉默了很久，让人窒息的氛围里，安九说【你到底怎么了？又发什么神经？】

　　安欣的眼眶慢慢的红了，安九的回避说明了一切，安欣有些咬牙切齿【你又跟他搞在一起了是不是？】

　　【安欣！你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说话了？】安欣情绪失控的大喊，几乎要把巴掌扇到安九的脸上【你能做，我还不能说了吗？你是不是疯？你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你给他当小三儿，你还要不要脸？！】

　　因为自己家里的情况，安九知道安欣从小就最瞧不起插足别人婚姻的人。

　　不，也许不是瞧不起，而是痛恨。

　　他看着自己痛哭失声的妹妹，这个曾经最崇拜他的妹妹，这个曾经他发誓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的妹妹，他最终还是让她蒙羞了，因为自己的那些龌龊事情，伤害到了她的情感。

　　安欣哭了很久，她替安九不值，也气安九不争气。

　　【换个地方哭好不好？别打扰了咱妈。】

　　最后，在墓地外面一把破旧的长椅上，安九沉默的抽着烟，安欣默默的抽泣。

　　半个小时后，等到安欣终于不再一抽一抽的吸气了，安九才说【哭完了？】

　　安欣说【还是很伤心。】

　　【你有什么可伤心的？】

　　【我替你伤心。】

　　【我有什么可供你伤心的。】

　　安欣换了个说法【你让我伤心】

　　安九顿了一下【。。。。。对不起。】

　　【跟他分开吧，那种人，不会为了你离婚的，你跟他不可能有结果的。】

　　【。。。我有分寸。】

　　安欣看了她哥一眼【你要是有分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安欣的火气显然都已经发泄出来了，安九转移话题【我比较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看到你跟他一起逛街了，第二天我去你家，你垃圾桶里有一只一次性的牙刷。】

　　【。。。。。你去当侦探，一定比做设计师挣钱。】

　　【别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安欣还是不放心【你必须跟我保证，跟他分开！】

　　安九看着眼睛都哭肿了的安欣，胸口有些发疼，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他也知道安欣是为他好，他早就下定决心有一天一定会离开顾群，但是直到现在，他却依然会因为只是想到跟那人的分离就胸口发疼。

　　最后，安九笑了一下，跟安欣说【放心吧，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