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yoko

4、第十七年 再见4

　　月考的成绩下来了，安九站在讲台上念着名字发试卷。

　　等念到杜于非的时候，那个活泼的少年一蹦一跳的跑过来【老师，我拿满分了吗？】

　　安九说【145分】

　　杜于非看着卷子一脸惊讶和遗憾【啊？为什么那么低？！】

　　安九也想问，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调皮捣蛋结果却是个学霸？还有，为什么你一脸不满意的表情？

　　【下次端正态度，好好写作文。不要以为老师只看开头不看结尾。】

　　杜于非低头看着卷子上鲜红的【下不为例，别拿老师当傻子！】

　　抬头很诚恳的有很委屈的问【老师你怎么这么敬业，改作文还看到最后！？】

　　安九所在的高中里面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并不多，杜于非这件事算是一个。

　　安九的口才并不好，但胜在这件事本身是个很好的聊天素材，所以顾群听的也算津津有味。

　　顾群说【现在的孩子，真是让人想不到。】

　　安九笑他【你说话的口气像是村口的顾大爷】

　　顾群挑起安九的下巴，说出跟他清淡五官毫不相称的调戏话语【小九九，给大爷笑一个。】

　　安九义正言辞的拒绝【别喊我这个，好奇怪。】

　　顾群的手慢慢下滑，越发的不安分【为什么】

　　【感觉像跟我的学生做坏事一样。。。】

　　顾群成功把安九推倒【明明是舒服的好事。】

　　两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做了几次舒服的好事，然后各自进入梦乡。

　　即使身体再怎么亲近，但安九明白，两个人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了。现在的他们，雷区实在太多，想要相安无事的相处，就只能聊些无聊而又无害的话题，可悲的是，他们现在连这样的话题都很少。

　　顾群现在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他也一样。

　　他们像是两个渐行渐远的圆圈，互相交集的部分只会越来越少。

　　安九知道两个人终有分开的那天，他甚至有种那天应该不会太远的预感，但奇怪的是，他最近竟然开始觉的，这种预感给他带来的，并不只有难过的感觉。

　　周期性的，顾群的工作变得繁忙起来，与之相对应的，是两个人越来越少的见面时间。

　　不知不觉，安九才发现自己已经一个星期没跟顾群见面了。

　　安九看着手机里顾群上个星期发来的短信【这两天接了新的项目，忙完了联系你。】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可能是在忙工作，也可能，是顾群的妻子回来了。安九坐在窗边发呆，外面是与自己心情完全相反的明媚阳光，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遇到宗简，安九冲他点了点头，就打算推着自行车绕过去。

　　宗简挡住了安九的去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九，你说你当初要是跟了我，现在说什么也不会是骑自行车上下班。】

　　安九面不改色【低碳环保，挺好的。】

　　宗简哈哈笑了两声【你怎么还是这么油盐不进？晚上一起吃饭。】

　　安九拒绝【你都说我油盐不进了，我怎么好意思再跟你一起吃饭。】

　　宗简刚要说话，就有小孩子飞奔过来【小舅舅！】

　　扑到宗简腿上的小孩子最多只有5岁，很有礼貌的跟安九打招呼【叔叔好。】

　　安九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笑了笑【你好。】

　　宗简看安九有了笑脸，又邀请安九一起吃饭，但安九依然拒绝，推着自行车告辞了。

　　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宗简说【你回去也见不着顾群，何必呢？】

　　安九停住了，回头看着宗简，目光有点冷。

　　宗简摇摇头【没想到你选来选去，最后就选了这么个人渣，他有老婆你知道吗？】

　　【在孩子面前说这个合适吗？】安九提醒宗简。

　　宗简安排司机带小豆丁上车，等小豆丁上了车，安九一脸坦然【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宗简脸上没了笑颜色【你果然知道。】

　　安九转身就走，宗简在背后恨恨的说【安九，你怎么就那么贱呢？】

　　安九停顿了一下，终究是没再搭理宗简。

　　顾群此时在公司加班，手边的电话响了。顾群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觉得有些头疼。

　　调了静音之后继续工作，到了十点才给打电话的人回过去。

　　【妈？我刚才在加班，打电话有事？】

　　电话那头，顾群的妈妈咬牙切齿的说【有事！？我问你，你是不是跟那个女人离婚了？！】

　　终究还是瞒不过去【是的。】

　　顾妈妈的声音开始哽咽，骂了两三句不完整的脏话，最后，她倒吸一口气后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骂【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你还嫌我丢脸丢的不够？她就差把二婚的请帖直接递给我了，你个没本事的，她给你戴绿帽子，你去她单位闹啊！你让她混不下去啊！你怎么就那么窝囊！你让我在亲戚中怎么活啊！？】

　　顾群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自己该干嘛干嘛去了。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他同情自己母亲的遭遇，她最爱的人把她给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顾群觉得她可怜，却还是克制不住的对这样歇斯底里的母亲觉得厌恶。

　　如果她知道自己跟父亲一样，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的话，她又会怎么样呢？

　　虽然母亲嘴上一直喊打喊杀，但是顾群深知母亲的懦弱，她最有可能做的，是没完没了的哭泣以及没日没夜的自怨自艾。顾群想想就觉得头疼，本来他今天是要去找安九的，此刻也完全没了心情，给安九发了信息后喝了点酒就睡了。

　　晚上11点，安九看到了顾群的信息。

　　【今天不过去了。】

　　安九有些失望，但失望的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没有给顾群回复，只是站起来关了电视，锁上门回了卧室。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拜宗简所赐，安九梦到跟顾群的关系泄露了，妹妹，同事，学生，甚至还有刚刚重逢的宗简。

　　全都围着自己大声嘲笑斥责，顾群并不在梦境之中，反而是梦到了顾群的妻子，那个看起来容貌平凡的女人坐在地上大声的哭泣，所有的人都在安慰她。然后场景切换，顾群的妻子抽了他一巴掌，又几近疯狂的扑过来咬住了他【你这个贱人，破坏别人家庭的婊子。】

　　抽自己耳光的女人抬起头，变成了泪流满面的母亲。

　　安九醒来的时候不过凌晨2点，但也因为刚才那乱七八糟的梦境而没了睡意。

　　他不是第一次梦见这种东西，但毫无疑问，宗简的那句你怎么那么贱呢起到了催化的作用。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种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却还是有着与他想象中不同的强劲杀伤力。

　　为什么，要让我变成最可耻的人呢？在这种时候，安九没办法不去怨恨自私懦弱的顾群，以及，优柔寡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