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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情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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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是月亮,闭上眼是白天。能够提醒秋未寒时间的只有自己的身体。疼痛越来越频繁,日子是临近月底了。九啸月见他剑伤已经愈合,身体却越来越差,还以为是他适应不了鸣皇派的药,几次派人去八大门派偷药。不料因为上次她的突然现身,八大门派已经加强戒备,手下无功而返。啸月气急败坏之余让人时不时在夜叉门露个面,故意让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秋老带着霓裳门的弟子到处寻找秋未寒,夜叉门也以赔礼为名协助寻找。几日下来寻找无果,两派门内诸事缠身,双方只得各自回去,但约好了互通消息,直到找到秋未寒为止。谨心托人向清叶传话,让她到夜叉门小住,顺便熟悉日后的环境。清叶的父亲觉得趁此机会可以让她和薛华培养感情,而且谨心也可以照料她,便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清叶跟着夜叉门的弟子一起离开。大会临时搭建的较武台正在拆除。路过时,清叶看着摇摇欲坠的红色台柱子忽然又想起了秋未寒那日口吐鲜血的模样。她放慢了脚步,就在此时只听“啪啪”几声,台柱子四仰八叉地倒下了,扬起阵阵灰尘。“一切都结束了。”清叶心想。
这时的秋未寒正闭目养神,看过了凌晨的冷星淡月,他觉得很累。九啸月看惯了他昼夜颠倒地生活,却受不了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她推他:“你要不甘心,我就带你冲到夜叉门,跟你的心上人说清楚。实在不行把她抢回来。你要是死心了,我就带你出去走走。鸣皇门的女弟子也很多,你长得也不赖,什么样儿还不是随你挑。你现在这样到底是要干嘛?真是枉费我救你的一番心思。”未寒调整了一下姿势,轻声答道:“都没有。过几日我便好了。姑娘不必担心。”未寒没有撒谎,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只是因为煞气的缘故,身体虚弱,想要休养几日再去找师父。啸月听他说过几日便好了,以为他是在用时间来淡忘,高兴起来:“对呀,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我们出去走走吧,我都憋坏了。”未寒摇头:“姑娘自己去吧,我身体不适,不想四处折腾。”啸月拉他起来,撒起娇来:“你陪我去嘛!你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我好几天都不敢出去赏月。一看到月亮就想到你在这里对月长叹。原本的好心情立刻没有了。以前我可是最喜欢赏月的,因为我的名字就叫啸月。”“名字不错,很合你的样子和身份。月亮一样娇媚,又有大风呼啸的气势。”未寒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觉得名如其人。他顺势起身,改变了主意,想在走之前帮她做些事。啸月不知他的用意,只当他在夸自己,连忙扶他往外走去。
走到之前捡到手帕的湖边,啸月一拍手,七八个衣着鲜艳、打扮华贵的歌女现了出来。“月亮虽然没有了,但是这里碧水清波、佳木环绕,很是清静怡人。你就在这儿好好欣赏她们的歌声。保管烦恼全消。”啸月一把按他坐在树下,示意歌女们开始。歌女们轻按银筝、慢摇铜铃,各自施展歌喉,唱出了之前那首婉转的曲子:“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歌女们的歌声里夹杂着叹息的和音,让整首歌更加哀婉缠绵。未寒听得认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啸月也听得如痴如醉,最后索性站到歌女中央,独自慢舞起来。歌女们多着明黄色,啸月一身金色的长裙傲立其中。雪白的手臂上套着几个华丽的手环,头上戴着闪闪发光嵌有明珠的抹额。一扭动腰肢,鬓发拂面,长辫及腰,手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啸月舞的兴起,却发现未寒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啸月立刻停下,手一拍:“别唱了。”一声撕裂般的杂声后,歌女们乍停了乐器,周遭静下来了。
未寒睁开眼看到啸月一脸不悦,他微微摇了摇头,径直走近一位歌女,伸手触碰她的发髻。啸月更加生气,指着他:“原来你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事。早说啊,我九啸月说话算数,说要帮你找一个绝色佳人就一定办到。”未寒也不答话,从歌女发髻上取下一枝雕花镂金的簪子,问道:“请恕在下冒昧,可否向你借发簪一用。”那歌女见他俊美非常,早已脸红耳赤,心神荡漾,默默点了点头。“多谢!”未寒捏着簪子,转过来对啸月轻轻一笑:“轻歌曼舞虽好,但终显嘈杂,喧宾夺主,不如省却这些丝竹管弦,试试自然纯音。”说完,坐在地上,用簪子敲打着天女伞的伞柄,迎着节拍,唱起了刚才那首歌。九啸月细细一听,低沉柔和的男声里有着丝丝深情,将原本哀婉的情歌唱出了几分厚重。一阵秋风吹过,几片落叶打着卷儿掉在了未寒身上。啸月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觉得他好像这落叶一般,随时会枯萎,会消失。想到这儿,啸月刚刚变好的心情又沉了下去。未寒还在唱,歌女们想鼓掌,被啸月阻止了。啸月走过去,伸手想接住掉到他身上的落叶,但是落叶却马上被风吹走了。啸月悻悻地垂下手。
清叶不顾谨心的劝说,执意住在了之前住过的客房里。房屋的摆设依然没变,清叶睡在这儿很踏实。谨心的相公忙着训练师弟,无暇分身。谨心原本是想让清叶来陪她,没想到清叶来了以后除了去决胜堂走走,很少出客房,这可让谨心失望透顶。
这天谨心正在无聊地看夜叉门新来的弟子练功,薛华拿着一鼎香炉朝她走了过来。谨心看到香炉,猜中了几分,故意打趣:“薛大公子,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想拿给我师妹啊?”薛华有些囧,这段日子确实麻烦过谨心很多次。之前遵照师父的吩咐,不能怠慢了未来的妻子,清叶到夜叉门的第二天薛华亲自打点了一间客房,还添置了许多摆设请谨心帮忙挑选,结果清叶坚持住在头天的客房里。薛华拱手道:“那就不麻烦师姐了。我亲自送给陆姑娘。”“哎,不麻烦,不麻烦,我送去吧。反正我也闲得慌,”谨心赶紧拿过了香炉,“这么好的东西是该让我师妹瞧瞧。”薛华笑道:“素闻琼华门擅长炼香,我这是班门弄斧了。陆姑娘住在决胜堂附近,那里荒废已久,难免灰尘弥。她来得匆忙,自然没什么准备,就暂且用这个吧!”谨心乐不可支:“好好好,难得你想的周全。想不到一向醉心于习武修炼的薛华也会有心细如发的时候,看来我那师妹有福了。”薛华知道谨心是玩笑惯了的,也不争辩,转身离开了。
当晚谨心就带着香炉去看清叶。谨心一口一个赞叹,说的既是香炉也是薛华。清叶看了看那香炉,炉身是碧玉光滑的陶瓷面,炉盖上刻着青绿色的树叶,炉底泛着细细的花纹,里面是各种名贵的香料,外形素雅,做工精巧。谨心把它摆在桌子正中央:“真看不出来,薛华那个武痴也会花这个心思。”清叶笑了一下,自顾走到窗前整理瓶中的几枝鲜花:“他也只是遵从师命罢了。”谨心赶紧走到她跟前絮叨:“那他可以叫别人去选香炉啊。只要他一开口,夜叉门多少女弟子想帮忙。”“他凡事亲力亲为,又时刻为人表率,怎会麻烦别人。”谨心知道她的心事,开解道:“书上说管窥蠡测,一叶知秋,你不要一叶障目啊,看不到别人的好。你们以后是夫妻啊。”清叶转身笑着看她:“我知道。师姐瞧把你愁的,脸都皱了。”谨心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知道就好,我恨不得替你嫁了。”
又过了几日,薛华带领部分新入门的弟子修葺决胜堂。清叶的父亲托人送了东西过来,薛华顺道给清叶送过来。薛华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他一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摆在正中央的香炉。香炉被擦拭得很干净,薛华抚摸着香炉,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一不小心,弄掉了炉盖。他这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些残香,明显是之前烧剩下的。“你来了。”清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薛华赶紧合上盖子,转身面对她:“哦,你父亲托人带了些东西给你,我带过来了。”清叶行礼谢道:“有劳了。”薛华回礼。两人一时无话,薛华先开口:“你刚才去哪里了?”清叶答道:“本来想去决胜堂练功,看到那里有人打扫就回来了。”薛华道:“我刚才也在那里,早知这样,我应该在那儿多待些时候。没想到就这样错过了。”清叶道:“无妨,现在见到了也是一样,我有事想问你。”薛华心里明白,不等她开口便说:“秋未寒的行踪仍然不明,霓裳门那边也没有他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往鸣皇派常出没的地方查探去了,不久就会有消息。”清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清叶有个不情之请。”“请说。”清叶:“如果找到他,请先不要让其他门派知道,尤其是我们琼华门。”薛华一愣:“这是为何?”清叶侧转身子看向窗边:“具体缘由日后清叶自当相告,还请见谅。”薛华也不好追问只好答应。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薛华试探着问:“这香炉你不喜欢吗?”“怎么会?”“那为何不再添加新香?”清叶嗅了嗅窗边的鲜花,笑道:“日日鲜花插瓶,自然之香已经足够净心除垢。不必再添浓香。”薛华看她发带轻飘,双眸微闭,怔住了,一时没顾上说话。清叶见他半天不说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薛华自感失态,忙道:“你休息吧,在下先告辞了。”薛华匆匆走了出来。清叶也顾不上送他,只是看着窗外掐指算日子:“你到底在哪儿?廿二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