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夏方长》禁猎者

3、第3章

　　飞机在中国C市机场停了下来，已是中午时分，踏上这片土地，夏骁略微有些疲备，飞机上他睡得并不踏实，总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以至于在下飞机的那一刻，脑袋还处于一种缺氧的状态，隐隐作痛，取到行礼后，他才稍稍缓过气来，走到出口．围栏外大多是人们重逢相拥或是说笑寒暄的场景，他不想再去过多的惆怅，排队上了一辆出租车．热情的出租车司机亲切的询问着他要去哪里，他才明的自己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外来客，对于这里，他早已经一无所知。
　　：”麻烦，随便去一个便宜的宾馆就行．”虽然离开中国已经有八年，但是他的国语仍很地道．
　　：“好嘞！”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急驰出侯车区。
　　车里的国内流行音乐声和对讲机里忽停忽响的聊天声混杂在一起，加上一路的拥堵，并没有让夏骁感到烦噪，反而让他空荡的心，有了一丝活力。
　　出租车司机无聊的和他聊着天打发着时间，夏骁一边似有似无的回答着，他离开时才十六岁，现在的他已经是二十五岁，九年的时间，已经足以消磨掉他对这座城市的记忆，但是他还是频频的在脑海里搜着那一点残存的画面，盘旋交错的立交，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高耸的商厦折射出傲人的光芒，斑马线上每张行色匆匆的亚洲面孔，与巴黎相比，这里的浮华毫并不逊色。
　　出租车在一家7天连锁宾馆门口停下，夏骁付了钱取下行礼，出租车司机又是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他在前台订好了房间，这里成为了暂时的落脚点，窗户紧闭，毫不通风，空气夹杂着闷和浑浊，打开花洒，任由水冲刷在自己的身上，擦干头发，眼皮开始发沉，倒在床上昏昏恶恶的睡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一番洗漱打理后，他出了门，在附近的移动营业厅，买了一部廉价还赠送话费的国产手机，随手塞进裤兜里，邻街的小面馆生意红火，人头蹿动，他点了一碗素面，辛辣的佐料，让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回国后的第一顿午餐，算是给自已接风洗尘。
　　由于是早高峰时间，他好不容易才打到出租车，七转八拐，半个小时，车在一大片老房区前停了下来，漫步林荫道，眼前都是没有电梯的低层住宅，经过时间的沉殿，恬静而质朴，灰色的墙体爬满了青苔和绿藤，像是大自然赐给人类的艺术涂鸦，夏骁心里默默的重复着地址，一位面善的中年男子迎面而来．
　　：”请问，你知道１６幢怎么走吗？”夏骁怀着忐忑的心上前询问。
　　中年男子足足比他矮一个头，不由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直走，第四栋就是．”
　　他从16幢楼里缓缓的走了出来，这么久了，信封上的地址仍然存在，他庆幸之余也有些举棋不定，犹豫再三后，他决定暂时搁浅自己的计划，他转身返回林荫道中，阳光穿透树叶间的罅隙，一丝丝照在他卷曲的头发和冷俊脸上，他不经意的四周观望，才恍然发现两旁，经营着各种各样的店铺，有理发店，五金店，小卖部，洗衣店，还有裁缝店，他鬼使神差的移步过去。
　　十几平米的店里，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坐在一台老式的脚蹬缝纫机前，熟练的推移着手里的布料，锋利的针头在她的指间不停的穿梭，那声音在夏骁的脑海里之后很久也挥之不去。
　　夏骁想要努力看清她的样子，但是她的头埋得低，他只能看清她白皙的肤色和光洁的额头，她太专注，让人很自觉的不忍心打扰她，只有傻傻的站在那里，四处观望，很简陋的装修，白色的墙体甚至有削落的痕迹，但却打理得井井有条，头顶上悬挂着各式的衣物，讲究的用塑料衣袋罩着，悬掉着布签，两边的长桌上整齐的放着一些时装杂志，而他拦在面前的长桌上放着剪刀，卷尺和电熨斗以及零散的布条。
　　:”您好，请问您是来做衣服还是改衣服？”耳畔传来清脆的声音．
　　两人的目光快速在空气中相撞，女子大大的眼睛透着红血丝，脸色苍白没有任何的修饰却清丽脱俗，那个曾经被定格在照片上的及笄少女，正一点一点鲜活的占满了他的双眼，虽然已从少女跨度到了女人，但容颜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不再青涩的脸，仍带着几分鲜有的纯真，白皙颈项上的太阳花项链格外耀眼，夏骁感觉喉咙有些干燥，太阳穴的神经突突的跳，而隐藏在他心里数年的感觉也开始渐渐复苏。
　　：“先生，先生。。。。”女子清脆的声音划过他的耳畔，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失神许久。
　　”做衣服”夏骁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内心莫明的小澎湃。
　　：”您是想要做什么衣服呢？您有自带图样吗？”女子起身，走到柜台前．
　　他摇了摇头，只得临时抱佛脚．．．．．．．．．千万不能正乱阵脚。
　　：”做一套正装吧，裤子要小裤脚贴身的那种．“
　　：”好的，我知道了．”她慢慢的靠近，与他只有一桌之隔，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那请问要做什么面料，我给你推荐一种吧，质感好而且耐穿．”
　　夏骁不自觉的退了几步，手刻意的插进牛仔裤兜里，故做气定神闲：”都行，你看着办吧．”
　　谷雨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客气的邀请他到堂内进行量身，她的手里的卷尺行云流水般在他的背上，肩上，手上以及腰上”游走”着，夏骁屏住呼吸，全身已经僵硬，一向面对各种女色坦然自若的他，这次却罕有的紧张．她的发香和气息犹如迷迭香般令人有些迷乱．
　　谷雨蹲下身，拉开卷尺，心中不禁赞叹，这小子的腿可真够长的，三围除了腰瘦了点，其它都是杠杠的，这么完美的身材，从她小店开张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因为光顾她店里生意的，都是这里的住户，大部分都是中年大叔和大婶，也有附近学校的男女学生和老师，但是像这种年轻帅哥，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稍作欣赏以后，职业的专注度还是很快让她收回了心神。
　　一切敲定后，夏骁交了订金，留下了电话号码，谷雨将订单交给他，他折好，紧握在手里，仿佛那并不是一张普通的纸。
　　：”你叫谷雨吗？”夏骁小心翼翼的确认，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恩，是呀，你怎么知道？”谷雨眨巴着眼睛．
　　：”这家裁缝店的名字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吧！”夏骁朝外面指了指。
　　：”哦，对呀”谷雨恍然大悟:“还请你，以后能多多照顾小店的生意．”
　　：”会的．”夏骁也低头温柔的笑了。
　　：”谢谢光临，您慢走．”谷雨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走出裁缝店，他不敢回头去看，快步走出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喘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百感交集和手足无措。
　　半个小时后，他在离这里不远的雕塑工作室约见了一个人，一个优雅的中年男子。
　　雕塑工作室不太大，大约只有一百多平米，楼下楼下共两层，但装修很讲究，除了中年男子，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助手，都很年轻，大致的参观了一番，两人最后在楼上的一个小茶室里坐下。
　　：“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回国了，怎么不让我到机场去接你。”中年男子热情的开口。
　　：“林教授，您不用这么客气，能和你一起共事，是我的荣幸，这种好事，我可不能慢半拍。”夏骁主动拿起一旁的茶壶往林教授的杯里酌茶。
　　：“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谦虚谨慎，现在的年轻人总是毛毛噪噪，急于求成，艺术这个东西就是得静下心来做，不能太过于功利”林启明侃侃而谈。
　　：“这也是你不和自己学生合作的原因吗？”夏骁问。
　　林启明提起茶壶，将水倒进紫吵壶，热气升腾：“也不完全是，从你的作品多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你喜欢把你想象的东西发挥到极致，你并不在意别人如果看戴你，看戴你的思维，你的作品，这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也就是说我们是同类人。”
　　.夏骁轻轻晗首，不否认，林启明的确把他看得比较通透，但是至于他们是不是同一类人，他还有待考证。
　　：“怎么样，喜欢我的工作室吗？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地盘了。”林启明突然转移了话题，为他酌上一杯上好的龙井茶。
　　夏骁端起茶杯凑到鼻息处嗅了一嗅，其实他并不喜欢喝茶，更不会品茶，在国外的速食和洋垃圾能让他健康的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
　　：“当然，如果天天能喝到这么好的茶，那就更好了。”
　　：“我说过了，这里以后是你的地盘了，你可以为所欲为，这里可以承载你所有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两人碰了碰茶盏，算是达成协议。
　　：“对了，你的住哪里订好了吗，我可以给你安排。”林启明比想象中的热情，其实，夏骁和他知交并不深，起缘于二月的维也纳雕塑展，作为C市著名艺术学院的名誉教授，同时也做为C市小有名气的雕塑家，林启明受邀参加了这次维也纳雕塑展，在那里他无意被夏骁的作品所吸引，潜移默化了一些灵感，便通过雕塑展筹划人威尔先生结识了夏骁，并邀请他与一起参予他年中在C市举办的个人雕塑展，临行前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可是等了半个月，也没有回音，便以为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怪才，在他打算另觅人选之时，不久前，却意外的接到了他要来C市的电话。
　　夏骁抿了一口茶，很醇厚：“谢谢您，不用了，我想我已经清楚住哪里比较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