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夏方长》禁猎者

12、第12章

　　孙泾渭用手轻揉着紧绷的太阳穴，公司现在处于转型升级阶段，公司的运营、管理、技术都面临挑战，以至于会议的时间也变得冗长，夏振民最近把公司很多重要的事务和林卫祥的手里的一部分工作都交给他负责和处理，在外人看来，是对他的器重和能力的肯定，但在他自己看来，无非是想让他焦头烂额、知难而退，如果这次公司能成功转型，他能稳坐这副总经理的位置，但如果不成功，他很有可能会被公司某些对他有所忌惮的高层借机踢出公司，不过，他倒是很习惯和享受这种逆流而上的感觉，此时的孙泾渭心里升腾起了一种忙里偷闲的念头，
　　：“孙总，今天晚上你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酒会，时间是八点，在典雅会所”电话里传来秘书沁人心肺的声音。
　　：“知道了。”孙泾渭挂断电话，指尖在桌上轻敲了几下，忖思了一会儿，再次接通了秘书的电话：“替我取消今天晚上的酒会。”
　　谷雨小心翼翼拉开车门，故作自然的坐了上去，半个小时前，孙泾渭给她打了电话，约她去一个地方，话语中透着神秘，六年后的第二次见面，他现在的装扮和气场还是让谷雨有距离感，怎么也放不开。孙泾渭发动车，缓缓的驶出路口。
　　谷雨没想到这个地下通道还在，路过的人们还是无法停下匆忙的脚步，通道的一处，一个男子正拿着吉他，坐在那里轻轻的弹唱，面前放着一个投钱箱，四周稀落的围着几个人，在那里静静聆听，犹如六年前的孙泾渭和她．
　　两人加入其中，吉他歌手唱的是一首布莱恩亚当斯的《EVEVERY I DO>，沙哑低沉的歌声倍感沧桑。
　　Look into my eyes
　　看著我的眼睛
　　You will see what you mean to me
　　你就会瞭解你对我的意义
　　Search your heart, search your soul
　　探索你的内心，探索你的灵魂
　　And when you find me there
　　当你找到我的时候
　　You\'ll search no more
　　你就不需再寻寻觅觅
　　Do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trying for
　　别说那不值得尝试看看
　　You can\'t tell me it\'s not worth dying for
　　别说那不值得拚命寻求
　　You know it\'s true
　　你知道那是真的
　　Everything I do, I do it for you
　　所有我做的都是为了你

　　谷雨也跟着轻轻的哼了起来，音乐停止，人们随之纷纷散去，谷雨掏出五元钱，准备投进去，却不经意的和孙泾渭的手碰在了一起．原来，他也准备这样做，两人相视一笑．
　　公园里微风徐徐，两人并肩漫步，时间过得太快，风景如旧，只是物事人非，此时的C市已经进入阳春三月，人们相继兑去臃肿的羽绒服和厚毛衣，轻便了不少。
　　明媚的阳光下，孙泾渭发现她的气色并不好，唇色略有发白，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家，可见她居住的环境算不上好，而且似乎是单身一人，他径直的走到一条长椅边，洒脱的坐了上去，诙谐的冲着她说：“请坐，谷雨小姐”
　　她听话的坐下。
　　：“还记得这里吗？”他问。
　　她眨巴了眼，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稍作提点：“那我能问你那天为什么跟踪我吗？”
　　谷雨拨动着思绪，最终她笑了，她并不是一个容易遗忘过去的人，只是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大多数都被赵盎然占据，与赵盎然的联系彻底中断以后，导致她高考失利，为了减轻父亲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负担，她最终放弃了学业，由于自己学历不高，年纪尚轻，又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她在一家西餐厅里做服务生，任劳任怨的足足干了两年，二十岁的时候做上了主管，但是工作的压力也随之加大，每天下班她都会经过那条很长的地下通，可是每次经过那里时，她总会加快脚步，因为她总觉得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吸，可是有一天，她却放慢的脚步，颓废的演奏者和天籁般的旋律，在她的眼里是一道绮丽的风景，在这样的风景前，她发现自己变得轻松和舒缓，所以每天下班，她都驻足在那里先投上五元钱，听到对方打烊，再搭最后一班末班车回家。
　　不久后，餐厅经营不善，被迫关门，她将面临失业，两年来，也第一次提早下班，她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不想立刻回家，并打算找到下家后再告诉父亲，她担心早已脆弱不堪的老父，又会自寻烦恼，开始酗酒，更担心妹妹谷晶又会偷偷背着她出去打工，荒废学业。
　　不知不觉还是来到了地下通道，站在通道口，就已经听到里面一片嘈杂，她快速迈下阶梯，也想要凑凑热闹，拨开围观的人群，她不禁有些心惊肉跳，三个手臂上纹着狰狞图案的彪形大汉正在围殴一个男人，拳脚如雨，男子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双手死死的护着糊口的萨克斯管，却听不到任何疼痛带来的呻吟声。
　　面对这样的恶性事件，周围却无人问津，谁也不想引火烧身，谷雨明白，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挺身而出，结局可能会比那个男子更惨。
　　打手转身拿起投钱箱，将里面零散的钱一骨脑的塞进自己的腰包，示意另外两个停下来，狠狠的啐了他一把口水：“小子，给你三天时间，三十万加十五万利息一个籽儿都不能少，要不我取你一个肾。
　　谷雨隐约的记得孙泾渭当时狼狈的样子，待那三人走后，周围的人仍惊恐大于怜悯，没有一个人上前过问，众目睽睽之下，他从她的身边走过，她没敢直视他，余光掠过，感觉他晃得很厉害，人们开始纷纷散去，犹如的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电影，一切恢复平常，谷雨也随着人群向反方向走去，跨了几步，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是一部诺基亚手机，屏幕已经彻底碎掉，她拾起来，摁了开机键，屏幕居然亮了。
　　喧嚣的频率渐渐变小，谷雨感觉自已四周变得宁静，跟着他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始终没有回头，最后倒在一个长木椅上，悄无声息。
　　谷雨有些怕，也有些慌，她小心翼翼的挪着小碎步上前，怯生生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算是稍微松了口气，轻唤了几声，没有什么反应，一阵清风划过，树荫摇曳，隐约能到看到他脸上和嘴角暗红的血迹，似乎已经凝固。
　　她掏出手机，按了120，手指有些微微擅动，这是她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她真怕他躺在这里一命呜呼。
　　：“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跟着一个陌生的成年男人，就不怕有什么危险，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听语气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她快速按掉电话，心里暗暗庆幸没事就好。
　　：“你的手机掉了，还有你....你....需要去医院。”她支支吾吾的将拾到的手机递到他的面前，其实她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他的，全只是凭直觉。
　　他抬头，但并没有看她，像是在确认手机，接了过去，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儿，死不了。”
　　：“不管怎么样，逞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脱口而出，耳畔传来他轻蔑的笑声，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
　　她听到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吃力，带着重重的喘息声，黑色的阴影下，他的轮廓若隐若现。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安慰，尤其是女人，我劝你快走，不然，不要怪我对你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谷雨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她也能体谅他此时狂噪的心情，只是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揣摩着要如何应他，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她看到他又开始在微微晃动，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男子已经再一次重重的栽在了长椅上，之后，她请附近的人帮忙，将他送去了医院，并用他的手机联系他的家人，医生告诉她并没有生命危险，大多皮外伤，需好好调养，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安置好他，已经是凌晨一点，太晚了，她必须回家，家中老父已经打几次电话前来催促，而且她也没有多余的钱替他支付医疗费，她将他的萨克斯管和和手机放在他的病房床头，留下一个平安符便匆忙离开。接下来，她开始四处找工作，再没有去过医院，也没有路过那个地下通道 ，再后来，她重开裁缝店，已经彻底将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
　　六年了，故地重游，两人坐在这把椅子上，一切仿佛是昨天发生一样，虽已经逝去几年光阴，她还是她，只是已经由青涩变得沧桑。
　　她面带愧色的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想了起来，但是却答非所问：“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拉小提琴，拉得很不错，和你一样棒。”
　　他挑眉：“那我有机会认识一下你这位朋友吗？”
　　她淡淡的回答，声音有些小：“他去了美国，我们早已经没有联系了。”
　　孙泾渭似乎明白了一些，他不想再追问，她跟着他，在他昏迷的时候送他去了医院，联系他的父母，还替他垫付了一些医药费，或许只是在他的身上找到了曾经那位朋友的影子或者感觉，才会喜欢他的演奏，才会对当时穷困潦倒的他有了些许的侧隐之心吧。
　　在医院里躺了一天，他的父母从老家赶到C市，老两口什么也没有说，变买了家里的房产，替他还了债务，这使消极的他，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为了快一点多赚钱，他进了振民集团做了一名销售，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到勾心斗角，机关算尽，汲汲营营，到现在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六年来，不管他身在何处，做过什么事情，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当初那段刻骨铭心的艰难岁月和这个女人稚嫩而沉静的脸。
　　他莞尔：“ 有缘再见，无缘勿念！”他生命中的那个人离开以后，他就总是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现在他早已经不奢望什么，只需要静静的看着她就好。
　　谷雨侧脸看着他，冥冥之中，懂了他的意思，但是忘却对于她来说，谈何容易。
　　一个星期后，谷雨在机场送别了孙泾渭，他由于香港项目的事情要离开C市出差一个月，令她惊奇的是，她还见到了和他一路同行的谢冰，虽然她戴着墨镜，压低帽沿，但是高挑身材，白皙无暇的皮肤，让人窒息的迷人举止，谷雨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谷雨对明星知道得并不多，但是谢冰她却知道，去年热播的清宫戏，她一跃成全国最炙手可热的女明星，虽然是女二号，但风头和演技却盖过女一号，还摘得百花奖最受欢迎女演员，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孙泾渭刚和顾媛思分手不久，便和谢冰打得火热，难道真像谷晶说准了，他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那上次去电影院看谢冰主演的电影，碰上他，想必也是为现女友的佳作捧场吧！
　　虽然孙泾渭当着谷雨的面口口声声介绍谢冰是“朋友”，但是谷雨一点也不相信，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俨然一对璧人，如果被狗仔队拍到，估计又要大式渲染，做一个月的花边新闻，头板头条。
　　登机前，她还是厚脸皮央求谢冰在她的白色衬衣上签了名，谢冰很爽快的答应，没有一点明星的架子，最后还主动和她拥抱了一下，跟传说中所说的有亲和力。
　　：“我也可以拥抱一下吗？”孙泾渭伸开双手央求，谷雨看了看一旁的谢冰，好生尴尬。
　　看这架势，谷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没有等她思量下去，他长长的臂膀已经紧紧的扣住了她，她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的怀抱很宽厚，伴随着的还是紫罗兰的味道。
　　谢冰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不过很快重回了微笑。
　　：“祝你一路顺风”谷雨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谢谢，认识你真好。”孙泾渭温柔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
　　谷雨目送孙泾渭和谢冰走进安检口，谢冰的经纪人和助理也紧跟其后，忘着孙泾渭离去的背影，谷雨口里轻轻呢喃：“祝你幸福。”
　　头等舱里，谢冰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的侧脸，不禁问：“这就是你上次给我说的意外的惊喜？”
　　孙泾渭却打趣的说：“你能成当红的一线女明星，对于我来说也个意外的惊喜。”
　　谢冰被他的“幽默”彻底打败，从她认识他的的那天起，他就是这样，她已经习惯了，不管他的说的话是否出于真心或不是真心，她都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