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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劫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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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乌云黑压压的。风与雨丝吹入窗内就格外有了秋意。
江筱茉靠着二楼的窗坐着,她流不出眼泪,心头却也压着一片乌云。
“对不起。”陈涵看着她说。
“哪用得着你来说‘对不起’。”江筱茉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次让三太太有了警觉,只怕以后我也不好再和你说话了。”陈涵道。
“我知道,谢谢你。”江筱茉有些惋惜地说。她在心里很是敬佩陈涵这样的女人,知书达理,外柔内刚。自己有太多可向她学的。
“谢什么。”陈涵道:“不能明着帮你了,以后可得看你自己。由其是三太太,她那张嘴大概不会轻易饶了你。”
江筱茉微微叹息一声,已经开始担心起来。
果然与陈涵说得一样,吃晚饭的时候,三太太趁着老爷还没来便尖酸地张了口道:“想在我背后玩花样,你们还嫩了一点。丫头养的就是丫头德行,永远做不出好事来。何二少爷那是看瞎了眼,中了狐媚计。怕是人还没娶进门,绿帽子早就不知道戴了多少顶了。”
“你胡说什么!”江筱茉一直忍着不说话,直到看到二太太偷偷擦了眼泪,才忍不住道。
“胡说?你出去那么些天鬼知道发生了什么?”三太太讥诮道:“涵儿你以后离这种人远着点,这狐媚下流卑鄙无耻可都是会传染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了。”江筱茉将桌上筷子紧紧攥得咯吱响。
“我血口喷人?你这血口都喷到老爷那去了。还好老爷不是那么好骗的。我看是该提醒一下何二少爷,好好查查你。”三太太笑道。
江筱茉还想辩驳,却被二太太偷偷拉扯了衣角,想要怼回去的话只好憋了回去。
这次打草惊蛇,江筱茉再难找到其他机会。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三太太可以算是斗了大半辈子,已经是个中老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婚期也逐渐逼近。
那天很是热闹。江筱茉被装扮成她自己也不认得的样子,涂了白白的粉,画了黑黑的眉,还有红艳艳的唇。穿上嫁衣,再盖上红盖头。
她听说以前出嫁新娘是要哭的,可是虽然听着二太太的哭声,她却掉不下一滴眼泪。在上轿子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也许离开蒋家也许不算是一件坏事。最怕就是在这种漫漫长日里放弃了自己,嫁过去至少她要成为陈涵,而不是二太太那样。
鞭炮声如雷,将蒋家所在的镇子炸了个彻响。在满天满地飞散的红纸屑里,江筱茉被媒婆背着上了大红花轿子。
随后索拉什么的都吹奏了起来,江筱茉耳边闹哄哄的什么都听不清,眼前也是红殷殷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她不想听也不想看,甚至任何事都不想再想,因为想多了她就会怕。可怕是最没有用的。
这轿子不知道晃荡了多久,好像过了桥还攀了山。蒋家到何家有多远,江筱茉一点概念没有,只觉得坐得腰疼腿麻,甚至还有点想上厕所。
太阳出了来,轿子里变得闷热仿佛成了蒸笼。江筱茉坐不住了,她忍不住揭开盖头挑开一些窗帘要向外面看一看。
然后就这一眼,突然咚得一下整个轿子都栽倒在了地上。江筱茉在里面东撞一下西撞一下,几乎翻了一个跟头,最后才重重落到了地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江筱茉扒拉着轿子想要爬出去,却发现手脚疼得不太听使唤。外加轿子外头一片打打杀杀声音弄得她也不敢往外跑了,反而是往轿子角落里缩了缩,吓得一动不敢动。
然而没过多久,轿子突然一晃,江筱茉又被翻了一个跟头跌坐下去,这一下屁,股差点没开花。而且连坐稳的时间都没有,轿子就开始快速移动起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江筱茉吓出了一身汗,使劲抓着轿子才不至于掉出去。
晃荡中,轿帘被风吹得呼啦啦掀动。
她从飞掀开的帘子缝隙想往外一看,发现轿子一边竟然就是山崖,而抬轿的轿夫居然不是同一帮人了。
自己这是遇到劫匪了?
江筱茉的心脏要跳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江筱茉大呼。
却听一个抬轿子的人说:“新娘子你坐稳了,等着给我们当压寨夫人去吧!”
话音未闭便是一阵笑声。
压寨夫人?鬼要当你们的压寨夫人哟。
怎么办,怎么办。这么冲出去肯定不是他们对手啊。
不行,不行,淡定淡定……惊慌失措中江筱茉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她扶了扶歪斜了的凤冠,抑制了声音里的颤抖大声道:“你,你们是那条道上的?蒋家的人你们也敢劫?”
“哈哈哈,劫的就是你个蒋家。”轿子外头的人大笑说。
这下可惨了,原来人家是有目标的。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什么破事都被自己赶上了。江筱茉一下瘫坐在轿子里,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这山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江筱茉从紧张到倦乏,从倦乏到睡着,轿子才终于落了地。
半昏半醒之时,一把刀挑开轿帘。
“出来。”一个男人声音道。
江筱茉瞬间清醒了,眼睛盯着那一把亮闪闪的刀,直吞了好几口唾沫。
“你出来!”男人不耐烦催促。
“好,好。”江筱茉下意识举起双手,这才浑身僵硬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可刚一出轿子她就噗通一下被人放倒了,几个人就围了上来一顿将她五花大绑。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江筱茉扭得像个虫蛹。
可是她没有等到回答,而是好几个人像看动物似得,把脑袋凑过来围成了一个圈。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说:“呦呵,这新娘子这么好看,我们老大有福了!”
另外一个尖脸的说:“我们这么先斩后奏,老大不会怪我们吧。”
大胡子又回道:“怪什么怪,我们这是帮老大报仇!再说你看到这么一个大美人躺在床上,还能有功夫生气?”
“哈哈哈。”一群人笑了起来。
江筱茉闭上了眼睛,暗暗叫苦。自己这是掉进土匪窝了,蒋家或者何家会来救自己么?土匪人这么多,说不定救的时候已经晚了。
“走,把新娘带屋里去。晚上就和老大洞房!”大胡子说着就像提货物似的把江筱茉提了起来。
江筱茉吓得嗷嗷直叫。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跑了过来,边跑边道:“尤三,老大找你呢。你还不赶紧去。”
“嘿这黑驴子鼻子到挺灵的!这女人交给你们了,我过去一下。”说着尤三和旁边的人换了一把手,跑了两步又回头张罗着道:“把桌子在这院里摆上,今天喝大哥喜酒咯!”
山坳的一棵大松树下,黑驴子正坐在草搭的凉棚里擦他的枪。
这黑驴子并不黑也不丑,五官甚至称的上端正。挺鼻、浓眉、大眼再配上魁梧身材,可以说很有男子气概。
他本名叫孙崇山,孙家生不出儿子,拿一头黑驴从人口贩子手里换了他,所以才有了这个小名。
尤三一路跑得面带喜气,已经做好了在孙崇山面前邀功的准备。看到大哥在那擦枪就忍不住乐道:“大哥你一天擦枪三遍,你说这枪又不是女人,你成天抱着它做什么?”
孙崇山眼睛注视着被他擦得油光发亮的枪管并不看那人一眼,只道:“你以为我像你,一见女人就迈不开腿?”
尤三也不害臊,挠了一把头发笑道:“我是男人当然迈不开腿。老大你见了估计这腿也……”说着他就上下打量起孙崇山的腿来。
“你看什么!”孙崇山察觉到那目光,抬眼瞪了过去。
“我是看大哥这伤恢复得不错,用点体力应该也没问题。”尤三笑嘻嘻说。
“少给我绕弯子。我问你,这一早你偷偷摸摸地带着人马和武器去干什么了?”孙崇山问道。
“好事,当然是干好事去了!”尤三故作神秘地在孙崇山旁边的条凳上坐下笑说:“大哥,兄弟们有份礼物想送给你。”
孙崇山疑惑地一皱眉:“礼物?你们能送什么礼物?”
“嘿你这话说的,当真以为我们什么都拿不出来么?”尤三翻了一个白眼。
“说,又偷抢什么了?”孙崇山问。
尤三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其实准备晚上再告诉大哥的,不过既然大哥问了,那我就不瞒着了。”
“有屁快放。”孙崇山没好气说。
“其实我们兄弟几个给大哥讨了一个媳妇。”尤三道。
“什么?”孙崇山惊诧。
“别急啊大哥,人长得可水灵呢,包管大哥你满意。”尤三兴奋道。
“我信你?哪次看到女的你不是跑得最快?有水灵的你还不自己先吃一口?”孙崇山嗤笑。
“这次我可真的没有动,也不敢动!不信大哥你跟我来吧,见到了你肯定连房门也舍不得出了。”尤三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
孙崇山还是一脸难以置信,道:“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