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淑媛在民国》段柔

10、三关

　　中午，小石寨的众土匪在大庙的如来佛像下摆起桌椅准备开饭。趁着这时机孙崇山与闷二，尤三，李阅文等人商量起了蒋小姐的事。
　　“我决定了，问何家要二十万大洋赎他们家媳妇。这二十万大洋正好可以用来□□支和子弹，装备上去了，还怕保安团什么的？”孙崇山道。
　　“二十万？会不会太多了点？”李阅文琢磨着道。
　　“何家加上蒋家，二十万拿不出来，不是开玩笑么？”尤三说。
　　“就二十万…”孙崇山正说着一抬头，发现一个穿着耦色布衣，挽着两个发髻的姑娘端着菜窈窈窕窕从门外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他才发现那人居然是江筱茉。
　　“你这是做什么？”孙崇山看着她问。
　　江筱茉先没有说话，而是帮着牛嫂一盘盘将菜送到桌子上，最后才将一大碗红烧肉放在孙崇山面前：“大哥你尝尝。”
　　尤三先伸出了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塞嘴里，油滋滋地嚼这说道：“嫂子好厨艺啊。”
　　“别胡说。”孙崇山冷脸斥道，又重新看了江筱茉：“你玩什么把戏呢。”
　　江筱茉不好意思笑了笑，却是认真说：“你忘了昨天我问你的话了么？”
　　“什么话？”孙崇山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我问你你是怕何家还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说十个何家也不怕。”江筱茉说。
　　“是，我是这么说的。”孙崇山道。
　　“那我现在不想嫁去何家了，你留我在山寨里当土匪吧。”江筱茉说。
　　“噗哈哈哈。”一听这话尤三大笑了起来。
　　“我可以打杂做饭。”江筱茉看孙崇山不言语，连忙道。
　　“我这里不缺打杂的。”孙崇山板着脸道。
　　“那缺不缺医生，大病不会看，跌打刀伤什么的没问题。”江筱茉道。
　　“也不缺！”孙崇山道。
　　“我跟你说吧，我们大哥就缺一个压寨夫人。”尤三笑道，他一说完所有人也都笑了起来。
　　江筱茉不发话了，只是看着孙崇山。
　　孙崇山却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垂头饮酒道：“你以为当土匪是过家家？好好当你的何家少奶奶去吧。”
　　“那你肯收留牛嫂，收留其他人，为什么就不愿意收留我？”江筱茉急道：“亏我还相信你是一条劫富济贫的好人。其实你根本就是怕了何家。”
　　孙崇山笑了一声：“我就不收你，怎么了”
　　“钱，你是不是为了钱？”江筱壮着胆子问。
　　孙崇山闭紧着嘴，沉下眉头。
　　“蒋小姐，我们大哥也是为了你好。”李阅文说话了：“小石寨上条件艰苦不说，但凡能走个正途何必做匪？你一个芊芊弱女子，更不要走这条路。你就不要赌气了。”
　　江筱茉攥着拳头，眼角流出一滴泪，一动不动气盯着孙崇山。其实她也是考虑了一整夜一早上才做了这个冒险的决定。她问了牛嫂，这寨里还收留了几个孤儿，既然如此多一个也不算多，更何况自己也是能干活的。
　　孙崇山呼出一口气，冷笑了一声道：“你既然想当土匪，那就要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来。三关，三关过了我让你留下。”
　　“好！”江筱茉欣喜道。
　　而周围土匪却发出了些笑声。
　　他们先来到了练操场上。
　　第一关是用枪射中十步开外的一个酒瓶子。
　　孙崇山将自己左轮手上了子弹枪递给江筱茉，目光带着些嘲讽：“拿稳可别掉了。”
　　江筱茉在一群笑声里接过枪，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心里发虚。
　　这是她人生第二次摸真枪，之前是在军训的时候。虽然距离现在也有快十年了，但是毕竟都大同小异吧？她想。
　　抱着枪小心翼翼地琢磨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上了膛，江筱茉举枪伸出了手。这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孙崇山也一动不动盯着他，
　　江筱茉眯着一只眼睛回忆军训时候教官说的要领瞄准了半天，终于食指抠到了扳机。
　　“砰！”
　　江筱茉被巨大声响和后坐力吓了一跳。子弹也“突”地射到了地上，激起一层烟土。
　　“哈哈哈……”看热闹的土匪们都笑了。
　　孙崇山也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第一关，没过。”
　　江筱茉惊魂未定，过了好一会才生气的咬咬牙，心有不甘:“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行。”孙崇山决然说。
　　“求你了。”江筱茉央求道。
　　“没第二次。”孙崇山转身就要走。，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卡卡”一声。
　　江筱茉和孙崇山都愣了一下，一齐看向那个瓶子。
　　只见瓶子居然碎裂了开来。
　　江筱茉惊喜地快跳起来：“这算我过了吧！”
　　孙崇山想反驳，可看那小姑娘活蹦乱跳地，争辩起来有失颜面，只好道：“算你运气。第二关。”
　　江筱茉忍不住比了一个“耶”。
　　孙崇山哼了一声，眯眼看了她，那个表情意思是第二关可没那么好运气了。
　　果然第二关还没开始就把江筱茉给震住了。
　　孙崇山将她带到了悬崖峭壁之下，并且遥指了崖壁最高处的一朵淡紫色的花，道：“把花摘下来，就算你过。”
　　江筱茉看那花离地面足足有五十来米吧，而且悬崖陡峭看着也没有可落脚抓手的地方，那么高，这要是摔下来就算不死也是废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蒋姑娘不要冒险了。”李阅文李师爷说。
　　“放弃还来得及。”孙崇山看了她说。
　　江筱茉盯着那花，皱紧了眉头，胸腔里一个心脏砰砰乱跳。她想与其去何家做个活死人，倒不如拼一把。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穿越到蒋小姐身上这命就当是捡的了。
　　她没回答孙崇山，挽起袖子，右腿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冲刺的姿势，运足了力气就往上冲。
　　起初石壁平缓，上面的沟壑倒还不少，江筱茉没费什么力气就爬上了一大截。可到了中段，能踩脚的地方渐少，她整个人挂在上面每挪动一寸都是艰难。
　　汗水瞬间浸透了全身，耳边的风呼呼乱吹。下头有人议论的声音，但是江筱茉不敢往下看，只要看了一眼只怕就再也没有勇气向上了。她咬咬牙拼命让自己冷静，左右观察了许久，终于瞄准了一个小突起，向它伸长手臂抠了住。踩在石头边缘的脚几乎是垂直地靠着一点摩擦力托起身体往上。
　　尤三“哎呦”了一声，几乎不敢看，用手遮住了脸，只从手指缝隙里往外看。
　　孙崇山的表情也仿佛凝固成了尊雕像，眼睛盯着江筱茉的背影一动不动。
　　而江筱茉一心只盯着上方的那朵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是命悬一线。最后离那株花只有一小段距离，却怎么也上不去的时候，她干脆豁出去用尽全身力气上蹦了一下。
　　这一下她终于一把把那株花给握在了手心里，但同时也没有了落稳脚的地方，整个人顺着石壁就往下滑。
　　有人发出惊呼声，孙崇山也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不过江筱茉下滑了一阵，却终于抓住了一大把荒草悬挂了住。
　　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却只见江筱茉悬在半空，一只脚尖慢慢挪蹭终于是踩住了一条石缝。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江筱茉站稳了，笑抓着拿株花回头直摇。
　　孙崇山没好气地盯了她：“不要命了你？”
　　江筱茉低头看了他：“你这算担心我？”
　　“你死了怎么换何家的赎金？”孙崇山道。
　　“哼。”江筱茉说：“我可已经过了两关了吧。”
　　孙崇山不做声，算是默认。
　　终于到了第三关。
　　此时江筱茉几乎是信心满满的，她自己觉得不可能过关的第一关第二关都过去了，最后一关怎么说都会过去吧。
　　她面露笑容地跟在孙崇山后面，哪知道孙崇山却将她带到了一间草棚里。草棚的地上有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手脚都被捆着，嘴里也被塞上了东西，一看到孙崇山眼里都充满了恐惧地不断徒劳挣扎。
　　孙崇山扔了一把刀在地上。
　　“杀了他们两个，第三关就算过了。”他说。
　　江筱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而是心惊肉跳起来，那两个男人她不认识，但是看那装扮大概是何家迎亲队里的。可是不管这些人是谁，自己也不可能杀人啊。
　　孙崇山看着她：“怎么样？做不到是吧？”
　　江筱茉浑身有些发颤地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孙崇山二话不说抽出旁边人身上悬挂的一把大刀，走过去提起地上一人的脑袋像杀鸡一般就割开了那人的喉咙。
　　这人连叫都没叫出声，血浆就从一道整齐的刀口里涌了出来，睁着眼睛，死了。
　　江筱茉尖叫了一声，赶紧捂住了眼睛，转过背去。
　　“人都不敢杀，还想当土匪？你还是乖乖回何家去吧。”孙崇山说道。
　　满鼻子的血腥味道和脑袋里不断闪现的杀人画面让江筱茉头有些发晕。也许自己真的错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