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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雾林 ...

  •   “我就是爱,才不要你管~~”
      司马无缺头也不回,甩了门就向外狂奔。
      “你…”
      司马残云即使纵横江湖数十载,甚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但面对无缺的蛮横骄纵,却就是束手无策,只能摇头叹息。
      “师傅,您还是让她去吧!相信师妹只是一时兴起而已,过些时日就好了,您身体要紧,别气坏了身子才是。”
      满文风是半月门的首席入室大弟子,这同样的对白同样的台词,他倒背如流的千遍一律,依然是那样的冷酷完全不带感情。
      “倒是秧政公今晨又派员传旨,看来入朝一趟似乎在所难免了。”
      “我知道,先别说了,你下去吧,我想先静一静~~”
      司马残云写在脸上的哀愁,在满文风的三言两语后,又披上了一份满载焦虑的忧郁。

      当年秦惠文君派兵攻打商鞅,商鞅战死于彤地,在下令诛杀商鞅全家并欲将其尸首运回咸阳之际,时年十三岁的姬虞君与其随从们却意外的逃过一劫,逃离彤地一路北上,在云白山上立都称之为”木信”,生聚教训数百年,依循商鞅变法之体制建置政经,终在五胡乱华群雄据地分裂之际,立国为”秧”,成为五凉、四燕、三秦、二赵,成汉、胡夏外,最不可忽视的国家。

      “都搞不清楚我爹心里到底是在想甚么啊~~~”
      司马无缺嘀咕着一脸不悦,出了大门就跨上爱驹”劲雨”,一路狂奔一路碎碎念。劲雨正如其名,又快又急,一溜烟就跑到了个云深不知处,等司马无缺回过神来,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
      “这是哪里啊?劲雨…我不过就是发点小脾气,你犯不着就要带我远走高飞吧?”
      司马无缺居然跟一匹马开着玩笑起来了,多少是想掩饰眼前未知的恐惧。
      刚刚一路上还阳光普照的,才转进山林间没有半刻钟时间,身边却已经云烟缭绕伸手几乎不见五指。而不知道是失去了日照或只是心理作用,司马无缺开始有些发抖了…
      “怎么突然这么冷呀!我的老天鹅啊,劲雨,我们回头吧,走!”
      司马无缺边说着边拉上缰绳,但劲雨却好似失了神一般,动也不动,任凭她大小姐怎么使劲,劲雨就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最好是有人隔空点穴了你这匹马啦,发傻喔,我来看看是不是你的脚缠住了啥啊?”
      司马无缺一跃下马,立刻发觉大事不妙,因为身旁的云雾实在太浓密了,根本看不到路面上的状况,但当接触地面的瞬间,她马上明白劲雨为何会有此反应了—
      “是紫棘藤,糟糕…”
      紫棘藤是一种介于动物与植物间的一种无性繁殖的生物,偶见于深山野岭,平时以静物姿态呈现植物的样貌,但若空气间的湿度过高,激起了紫棘藤的动物性,紫棘藤就会开始呈现动态,并以其带刺的藤蔓捕捉猎物,喂食主干的藤核,而雾气散去后又会恢复原貌,像是一切不曾发生。
      现在不光是劲雨动不了了,司马无缺的双脚也被紫棘藤狠狠地缠绕,完全没有挣扎的一丝空间。
      虽说紫棘藤展现动物性之后只能紧贴着地面来活动,所以司马无缺跟劲雨被困住的只有双脚而已。只是匆匆忙忙气愤的夺门而出,哪里想到应该不离身的”下弦剑”竟然没有佩上,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之下,双手也不敢离地太近,以免稍有不甚若是倒地不起,全身被紫棘藤缠起,那就肯定万劫不复了…

      “冷静冷静,肯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司马无缺手扶着劲雨,保持站立的稳定,但现实是,司马无缺脑筋运转的速度,比不上紫棘藤拉扯的速度,司马无缺明显感觉劲雨的身躯越来越低,这肯定是因为紫棘藤把劲雨的腿往四个不同的方向拉扯所造成的,
      劲雨痛苦的嘶吼着,哀戚的马鸣在空谷中回荡着,逼出了司马无缺的泪水。
      从五年前司马残云将劲雨配给司马无缺为坐骑后,他们就没有一天分开过,但此时此刻,司马无缺头一回觉得,自己就要失去劲雨了…
      “劲雨…,你撑着点啊,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还有好多的风景等着我们去踩踏呀,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一边哭喊着,司马无缺却也一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地向前倾,这表示紫棘藤正把她的双脚往后拉,如果不是还能扶住劲雨的身躯,自己早就倒地了,后果不堪设想。
      劲雨身上的马器根本没有利器可用,自己的双手在这样的拉扯间也已经离不开警语身体的支撑,各种可能或是不可能早就在司马无缺的心里绕了无数圈
      “难道我就要葬身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只因为我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任性?”然而再多的不甘心,都没有办法阻止时间一分一秒的向前迈进。
      无解
      就是无解
      反复思量后的还是无解
      司马无缺与劲雨四目交接,准备迎向生命对他们无情却注定的安排…

      “劲雨,一起闭上眼吧!我舍不得看到你痛苦的模样,都怪我不好才连累了你,我们来生再…”
      这个”见”字还没出口,碰的一声,司马无缺已经倒地,千丝万缕的紫棘藤蜂拥而上,弹指瞬间,已经掩没了司马无缺的全身,消失在一片紫色的藤海之中。

      司马无缺着地的瞬间,头部受到撞击,立马昏了过去,独留劲雨在做垂死挣扎,其实因为动不了根本无法挣扎,唯一能做得只剩哀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在山谷间冲出了一管悠扬的笛声,铿锵而急促的音阶游走,正是自汉代后就已经失传百年的秦乐”离战曲”,气势磅礡的乐句,在秦朝就是用来以音调涣散对方军心,驱敌致胜的重要心理战术之一。而此时传出的离战乐音,除了奔乱如麻的扰人心智的频率以外,还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魔性,就好像一股振臂就能排山倒海翻云覆雨的灵气,像是下命令般的逼使着缭绕的云雾后退
      后退
      后退
      然后散去…
      拨-云-见-日-
      笛声越来越近,紫棘藤早在雾气散去前就回复成植物性,动也不动的停在原地,而在缠绕的藤蔓间,司马无缺是生是死,劲雨仍然还是无能为力,既不能摆脱身上紫棘藤的纠缠,当然也帮不了陷入的司马无缺,哀嚎依旧,只是凄厉转成哽咽,属于一匹马的哽咽。

      “我刚刚明明听到了人的声音,这人跑哪去了?马儿啊,你的主人…”
      笛声犹在耳,在空谷回荡着,但吹笛人却已经站在劲雨的面前,跟马一问一答起来了…

      “我~~在~~~这~~~~”
      在盘根错节的一群紫色混乱中传出微弱的声音,
      是司马无缺!
      活着,
      活着的人才会发出声音。
      司马无缺整个人瘫软的躺在地上,手脚被紫棘藤环绕着,显然刚刚极度的紧张加上用力过度,喘息的呼吸声都快盖过说出口的话了。司马无缺一直想抬起头看看到底现在出现在身边的人是何方神圣,竟然不费一刀一剑,光凭一支笛一首乐曲就能扭转乾坤,拯救自己跟劲雨差一点就要送掉的小命,可惜脖子不争气,怎么样都没法把头抬起,边用力边咿咿啊啊的边叫边骂了起来。
      听到司马无缺娇嗔咆哮,吹笛人反而不好意思腼腆了起来,一个箭步上前蹲在司马无缺的跟前,语气轻柔地对受惊的司马无缺说”你别怕,有我在。”吹笛人把脸凑向只能透过藤蔓透出眼珠望向天空的司马无缺。
      这一刻,四目交接,空气好像…
      停了几秒。
      吹笛人瞬间又站起,灵活又从容地把笛插在腰际,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双手不停的旋转挥舞着,指尖却又似弹奏乐器般的拨动,剎那间微风轻轻吹起,但不似一个风向,而是从吹笛人的身上往四面八方往外吹佛,说也奇怪,原本盘绕卷曲的紫棘藤就好像吹到风后在地上打滚一般,解开了缠绕的结,变成一根一根笔直的藤条平铺在地面上,当然,司马无缺跟劲雨自然也脱离了紫棘藤的束缚,只是似乎司马无缺手脚身子都麻了,挣扎了半天都还是站不起来。
      司马无缺虽然站不了,但是她偏过头来,总算正眼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眼前这个男子,说话语气温柔的男子,一身雪白滚蓝边的纱衣外披藏青黑的披风,过肩的长发简单梳了髻,浓密的眉爬上细细的眼,如释重负般微微的笑着,是个文质彬彬却又身怀绝技的侠士。而这个视角看,也太高大挺拔呢!嗯~只不过应该是因为司马无缺还瘫躺在地面上,仰角怎么样看也都会这么高大吧…
      回神过来~~
      “你…你是谁?” 司马无缺故意放大了声量,毕竟还是要竖起江湖的直觉防备,以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遭到攻其不备。
      “你连道谢一声都没有说,这么气呼呼地就质问我是谁,这我当然也是会告诉你,可是…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可以先让我为你做一件事吗?”吹笛人略显尴尬的笑着回答,而且是偏着头,像是不敢正眼看着司马无缺一样。
      司马无缺看到吹笛人的表情跟动作,差一点噗哧笑了出来,心里嘀咕着”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是没有看过姑娘吗?这是在害燥个甚么劲啊我去,对本姑娘一见钟情了吗?呵呵~~~”
      虽然觉得莞尔,但是司马无缺还是故作冷酷的说”我啥不能自己来要轮到你来做啊?你离我远一点啊,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做一件事是想对我干嘛,告诉你,别想有非分之想啊你,我可是…”
      还没等到司马无缺把话说完,吹笛人就急急忙忙地出言打断,照平常来说,这可是激怒司马无缺的大忌。
      但是今天…
      可能不是。
      “你衣裤都破了,先用我的披风披上吧…”
      紫棘藤之所以被称为紫棘藤,除了是紫色的藤蔓之外,最重要的是藤蔓上遍布着小刺,就在刚刚的挣扎拉扯之间,司马无缺的衣裤全都被划出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破洞,雪白的肌肤和着轻微擦伤的血迹透了出来,手脚腿胸与肩膀无一幸免,所有遮不住的自然呼之欲出。
      “啊~~~~你都看到啥啦你!”
      除了尖叫,还是尖叫,司马无缺的反应,等于所有姑娘的一号反应。
      伴随着尖叫声的同时,吹笛人的藏青黑披风已经密不透风的盖上了司马无缺的身体,对于娇小的司马无缺来说,包住全身还绰绰有余,就露出一颗头,还有脸上吹胡子瞪眼又娇羞的复杂表情。
      “我姓方,单名一个瞩字,取其高瞻远瞩之意,不过为了纪念我过世的父亲,大家都用我的号来称呼我,你就叫我属之吧!”
      吹笛人原来叫方属之。
      “属之属之,是数有多少只的数只啊,我看你是属老鼠有几只吧?”
      嘴上不饶人,肯定是司马无缺的基本功,手稍微能微微地动了,快速又本能地抓紧着披风的边上,秀出眼白加上咄咄逼人的语气,司马无缺就是
      司马无缺~~~
      “古人说得好啊,大恩不言谢,我救了你一命,加送你的爱驹一命,你不说谢就是不说谢,那肯定你当这是个大恩啊,哈哈。不过呢~~这个以身相许这种事,可能还是需要一点感情培养啦,打是情骂是爱,今天咱们没开打,但你嘴里碎念着的肯定不是说我甚么好话,那我就把这当作是爱啦,披风就送给你当作定情信物啰,姑娘后会有期啦…”
      看起来方属之似乎是被司马无缺的态度引上了一点小情绪,脸上的微笑虽然还没散去却是有点小僵硬,说着转过身就要离开。
      “你这样就要走啦你?把我弄成这么狼狈,我都还没能站起来呢,你怎么好意思留我一个姑娘家在这荒山野岭啊?等一下云雾又笼罩下来,紫棘藤又活起来攻击我,你承担得起吗你?”司马无缺口里永远都是…
      不饶人。
      “离战曲仍在山谷中回荡,两个时辰以内,云雾绝对不会…应该说不敢向下沉积,所以你可以放心,紫棘藤绝对不会攻击你的,而你手脚麻木主要是因为紫棘藤的小刺上有非常些微的麻醉性神经毒液,会暂时性的控制你血脉的运行,但是你不是已经伸手抓住披风了吗?你应该现在可以站起来了吧?以大地为床虽然满惬意的,不过呢,这衣服也是要穿的保暖一点,如果随身没有带着针线补丁,或许棉被在马上放一幢吧。”
      方属之斗起嘴来,丝毫不输,司马无缺心想”比武较量我不知道,想说赢我,可没那么容易!”
      “你这是甚么态度,你可知道我是堂堂半…”
      话都还没有说完呢,方属之一溜烟就已经消失无踪了,能走得那么快,这必然不是轻功,而是移形换位的挪移异术,加上以笛驱雾和徒手引风治藤的绝妙招数,这方属之势必是灵族之辈,司马无缺心里为这个初见面的陌生男子的身分下了小小的定论。
      “我叫司马无缺啦…谢谢你就是了嘛,干嘛吓跑啊,看到鬼喔~~”
      突然间失去对手,司马无缺有一些小失落,但是要在嘴里认输…
      很难。
      司马无缺把头转向另外一边,看着惊魂未定的劲雨,用着只对马不对人的温柔,安慰着劲雨”都是我不好,害你受到惊吓了啦,对不起啦,劲宝宝~~~~”
      所幸劲雨是只结实的良驹,紫棘藤的小刺基本上不构成啥伤害,只刺出了非常小的小孔们而已,连血也没有流下一滴儿,虽然有点惊吓过后的呆滞,但劲雨显然是无大碍。
      司马无缺伸出了手示意,劲雨低下了头把缰绳垂了下来,司马无缺来回抓空了几回,总算抓到缰绳,手快速的握紧浅放了几回,确定手不再那么麻了,用力一撑
      终于站了起来,而藏青色的披风滑落在地上,还好四下无人,这肯定是司马无缺有生以来十七年最邋遢落魄失魂….(以下延伸一万字形容词)的时刻了。
      晃了一下身子,确定能够弯腰,司马无缺拾起了披风,快又巧地把披风绑在身上,就好像一件精心设计过的战袍一般,完美合身。
      “方属之 啊 方属之…”
      踏上归途,司马无缺甚么都不想,一路念着这个名字。
      一路上
      只有
      方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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