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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梁祎和宋奎赶到租的房间的时候确实没赶上晚饭,因为晚饭还没弄好。社长看着一桌子沙拉、凉拌西红柿和面包,觉得胃里发凉。
      “没有热菜吗?”社长刘思齐可怜兮兮地问。
      “我觉得够吃了。”卢晓悉打量一番后表示。
      “没有人会炒热菜吗?”社长仍然锲而不舍地追问。
      “想吃自己炒去。”卢晓悉瞪了一眼肚子饿得咕咕叫的社长。
      宋奎举起手,一屋子人都看向她。“哦,我,只是想说,我会炒菜。”这么多人看着她,她紧张地将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刘思齐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扑上去把宋奎推进厨房,殷勤地告诉她锅碗瓢盆青菜萝卜的位置。
      由于爸爸是厨师,宋奎对于炒菜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爸爸一在家做饭,宋奎必定会在门口翘首观望,她太喜欢被刀刃切成齐整的长条和薄片的果蔬肉类,太喜欢食材被油锅一炒就焕发出的令人垂涎的色泽和气味,太喜欢爸爸忙碌的身影、麻利的动作。而且她总爱跑去爸爸工作的食堂,久而久之,对于炒菜的那一套烂熟于心。加之妈妈总是懒得做饭,在长久的练习下,宋奎的厨艺还是能入眼的。
      外面的声音不时传入厨房,厨房的滋啦滋啦声却不随意播散。听到厨房外的欢声笑语,宋奎松了一口气。她根本不擅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与众人相处,甚至有点害怕,尤其是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可能紧张得口不择言。她不善言辞,反应又常常慢半拍,其他人喜爱的交流和游戏对于她都是不小的障碍。
      她熟练地洗好菜,将它们切好后摆放整齐。在锅里烧上油,待油热了后,放入调味用的姜蒜和花椒,翻炒几下后倒入切好的鸡腿肉,原本是红色的鸡腿肉在火焰的撩拨下慢慢呈现出金黄的色泽,倒入辣椒继续翻炒,盐和料酒一入锅,香味四溢,一盘菜出锅。
      她谨记爸爸的教诲: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先做比较难炒的肉类,然后是蔬菜,最后是汤。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好几盘肉已经出锅。
      正当她准备炒蔬菜的时候,余光瞟到门口站立的人影。
      “很快就好了。”她头也不回地说。
      “有需要帮忙的吗?”梁祎礼貌地问。
      宋奎随口答道:“没什么需要帮忙的,谢谢啦。”
      “其实我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的。辛苦你了,一个人做这么多菜。”梁祎由衷地说。
      人是有很多面的动物,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情境中,会有不同的心态和情绪,大脑会指令人做出不同的行为,摆出不同的表情,说出不同的话。她见过梁祎好几次,每次他带给她的感受都不相同,这时候的他,声线柔和,语气礼貌,神态疏离,和不久前自称“劈开红海的摩西、游荡江湖的白衣少侠”完全不似同一个人。
      宋奎想起戈夫曼的“拟剧论”。戈夫曼说,社会和人生是一个大舞台,社会成员作为这个大舞台上的表演者都十分关心自己如何在众多的观众面前塑造能被人接受的形象。人们会运用各种技巧和方法左右他人,以在他人那里建立良好印象,所谓“印象管理”。如果用“拟剧论”来解释的话,这个彬彬有礼、态度完美的形象或许就是他的“前台”形象。
      那个作为“白衣少侠”的他,就像是正正经经的他心中的一个小怪兽,会在不特定的情境中出来张牙舞爪一下。

      一桌子满满的菜,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卢晓悉夹起一块鸡肉,一尝滋味,立即叫起来:“哇塞宋奎你太厉害了!”
      “唔,好吃好吃!”社长不顾刚出锅的蔬菜烫口,夹起一筷子包菜往嘴里塞。
      众人皆赞不绝口,这场面无疑是很能满足人的自尊心的。宋奎一直保持微笑,轻声说“谢谢”。
      “你居然会做菜?真的好厉害。现在会做菜的女生可不多了。”一个穿着浅蓝色短裙的女生忍不住称赞,眼睛里泛着熠熠生辉的光,柔婉又好看。宋奎记得,她是梁祎的女朋友,那天在理发店曾经见过她,没想到她也是新闻传播学院的。
      社长塞了满口的饭,口齿不清地开口说话,被他旁边的卢晓悉一手肘顶回去。他连忙胡乱嚼几下咽下饭菜,“宋奎,你要不要来我们的实践团?我们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实践?”
      “对,暑期实践项目,现在有五个人;计划去江西,我们租了一周的短租房,可以自己在屋里做饭。”社长解释道。
      “我可以去吗?”宋奎有些惊喜。这近两年来,她一直觉得游离在新闻传播学院之外,虽然她不是那么喜欢这个专业,但她仍然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个学院,每个能打上这个学院烙印的事情她都不反感。她之前从来没参加过实践团,她知道实践项目一般都更愿意招领导力强或是有一技之长的人,没想到有一天“做菜”也能成为一技。
      社长一听,几乎挤出星星眼:“当然可以!加入我们吧!”
      “那么社长大人,”常晚樱朝社长俏皮地笑,“可不可以容许我把家属带上呢?他可以帮忙订车票、定行程。”
      “当然可以!”想到假期不仅可以吃到香喷喷的家常菜,还可以节省一大笔食宿费用而心情大好的社长打了一个响指,“家属同不同意呢?”
      意识到在说自己的梁祎深深地看一眼常晚樱,后者一见这个眼神心无端一紧,她在说这句话之前没有征得梁祎的同意,相当于先斩后奏,她攥紧梁祎的小指。梁祎最后给了她一个舒缓的微笑:“好啊,求之不得。”她放下心来。
      吃过饭的众人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各自寻乐子去。几人在打斗地主,几人搓麻将,几人去打台球,几人在唱k,几人钻进放映室看电影,还有几人站在阳台攀谈。在这样的氛围中,宋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那样拘谨。
      卢晓悉知道自己的室友不擅长应付这样的环境,又是自己硬拉过来的,就时时照拂着。她正和另外两个人打斗地主,宋奎在一边看着。同样在一边观战的还有常晚樱,因为梁祎也在场上。
      这局卢晓悉是地主,手上还剩三张牌,一个A,一对2。她正要把那一对2甩出去,却被身边的宋奎用眼神制止了。卢晓悉这才明白,原来宋奎会打斗地主。她顺从地打出那一个A,报双。贫农一方对视一眼,丢出一个炸。接下去就不用打了,因为对方一个最大的牌是10,一个手上全是对儿。卢晓悉一喜,还好自己选择听信宋奎,否则这局又要输。
      一局完后,卢晓悉赢得一局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脱口而出:“哎呀宋奎你怎么知道不能出那一对2的呀?”宋奎扶额,卢晓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暴露了,赶紧捂住嘴。
      “哟敢情是有人提醒呀?我说照你这性子咋不挑大的出呢。你要是出了那一对2,梁祎一个炸丢给你,我俩就开始打对子,你不就完蛋了嘛!”刘思齐一下子反应过来。
      宋奎脸红,她其实想遵守“观棋不语”的规则,但是卢晓悉已经连续输了七八局,她实在看不下去。
      “我没看其他人的牌。”宋奎赶紧说。
      梁祎眼里溢满笑意:“又没说你偷看我们的牌,紧张什么?”
      卢晓悉举起双手,笑嘻嘻地搓手:“我见好就收,反正赢了一局。宋奎你上!打倒他俩!”
      谁知宋奎猛地摇头兼摆手,如遇洪水猛兽:“不不不。”
      “上吧,你还肩负打倒我们的使命呢。”梁祎看着宋奎笑道。
      宋奎还是摇头:“不行,晓悉还没和社长一家过,我是说,联手。”
      她是什么意思?梁祎细细查看她的眼神,发现她的目光在刘思齐和卢晓悉二人身上逡巡。他忆起吃饭时候二人熟稔的略显亲密的动作,明白过来。
      “有道理,总得等到你们同心协力打败我。”梁祎的笑带上狡黠和调侃。
      一旁观战的常晚樱也回过味来,状似不经意地笑:“瞧你们说的,怎么让我想起‘夫唱妇随’来?”
      “什么夫唱妇随呀?”卢晓悉站起身,眼神飘忽,语气娇嗔。
      梁祎此时给身边的刘思齐一个鼓励的眼神,在场四个人的目光都凝在他身上。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思齐也不可能再有任何退缩。变戏法般的,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朵火红的玫瑰花,紧接着在众人的目光中也站起身,递到卢晓悉跟前,咧开一个含羞带怯的笑,“能够夫唱妇随是我的愿望啊。卢晓悉,我喜欢你,你想和我……一唱一和吗?”
      “需要我跪下吗?”见卢晓悉没接玫瑰,他有点不确定地问。
      卢晓悉一下笑出声,赶紧接过玫瑰,嗔道:“傻不傻?你当你求婚呢?我收还不行嘛!”
      刘思齐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掰过卢晓悉的脸,就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四周想起热烈的掌声。
      这一阵掌声惊动了其他玩得正酣的同学们,大家好奇地望过来,想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事。刘思齐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他拉住卢晓悉,大声宣布:“你们以后可别叫晓悉‘副社长’了,要叫‘社长夫人’!”
      这一句话瞬间引爆现场,掌声、欢呼声不绝于耳,气氛热烈到不行。梁祎在祝福的同时转头和旁边的宋奎对视一眼,赞许地比了一个大拇指。宋奎在喧闹声中笑得灿烂。
      看她不动声色,但其实心如明镜吧,梁祎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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