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
-
一切都在正轨上。一月底，梁祎拿到了第一个offer，并不是最理想的学校，但是至少保证他有学上。
由于过年早，开学也很早。这是他们大学期间的最后一个学期，每个人都被驱赶着向前走，实习、工作或是准备读研……
刚进寝室门，梁祎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怀抱吓得不轻，江唯激动异常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小祎祎，我过咱学校的复试线了！”言语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江唯沉寂了一学期，为了考研，他把自己一手建立的美食社都弃之不顾了。梁祎知道江唯的处境，江唯对于化学从来称不上有多喜爱，大学也没有真正地好好学习这一门学科，成绩单上一片惨淡。
因为在化学上交不出满意的答卷，心有不甘的江唯只想早点抽身离开，于是打算保文科学院的研究生。理科生想在研究生阶段转文，最好的途径无非两种，要么是去上金融硕士，要么是去上法律硕士。
江唯不得不承认确实还是自视甚高，才会在选择保法律硕士之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学习，满心以为自己能轻轻松松顺利保研，保研结果却给了江唯当头一棒。
保研无望，是考研还是工作？考研的话考哪个学院的研？
当然，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考法学院的法律硕士。要问他是如何在众多的选择里艰难地做出这样的选择的，他可能会说，瞎选呗。他哪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想的，只是某一刻特别特别想要逃离化学的世界，于是他就灰溜溜地逃走了，并且不打算回来。
“离我远点。”梁祎嫌弃地推开江唯。
江唯委屈巴巴地问：“小祎祎，你不为我高兴吗？”
“当然为你高兴，”梁祎啪的一声把箱子推倒，懒洋洋地打开箱子收拾东西，“可是我的怀抱只有宋宋能钻。”
虽说过了复试线，面试的时候基本上就没问题了，但是江唯还是紧张地翻开书小声背诵，越来越有文科生的样子。梁祎看到这一幕，是打心眼里为江唯感到高兴，文科生和理科生并不重要，他不知道江唯是不是真的想去学习法律，但是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
他始终记得半年前江唯神经兮兮地半夜从床上坐起来，双眼无神四肢僵硬，一边迷茫地念叨“我要怎么办”，一边把头发挠成鸡窝的样子。
宿舍门嘎吱一声打开，史旬堪走进来，见梁祎回来了，面无表情地向他微微颔首示意。这让梁祎有一点惊讶，大学三年半，他和这位室友一直不太对盘，大三因为白舫的事情吵崩了之后，他们走在路上遇见连招呼都不打了。
梁祎知道史旬堪喜欢白舫，可他甚至懒得过问二人现在情况如何，他也是个记仇的人。
现在看来，史旬堪是觉得大学快要结束，打算修复和自己的关系吗？
江唯见史旬堪进来，自觉地去走廊里背书，史旬堪有一点神经衰弱，听不得念念有词又絮絮叨叨的声音。
“梁祎，你的申请怎么样？顺利吗？”
难得史旬堪能主动搭话，并且完全没有阴阳怪气。梁祎见好就收，不冷不热地回答：“一般，还只有一个offer。”
“以前是我不好。”
梁祎正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水喷出来。这句话听着咋那么耳熟呢？他想了想，好像昨天瞟到宋奎正在看的一个小说里，男主角和女主角吵架后，男主角终于按捺不住跑去请求女主角原谅，就是这么开场的。
梁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其实寝室里我最喜欢的是你。”
梁祎愣了半晌，才呆呆地重复：“喜欢……我？”
喂！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梁祎左手抓住右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史旬堪一点也没有觉察到气氛的诡异，“因为你很好，所以挺让人讨厌的。”
“我的成绩比你好，可是院里有什么项目都让你来做，演讲、报告都让你来。有什么事，所有人都会最先想到你而不是我。即使我综测第一，依然是不受重视的存在。这我没什么可说的。”
“你轻轻松松地就能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你不仅不珍惜，还总是一脸不在乎。这虽然很欠揍，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你总在我眼前，说着虚伪的话，干着我做梦都想干的事。我不想嫉妒你，就只能讨厌你了。”
梁祎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啊。他自认为行事不高调，没想到在别人眼中完全不是这样。
“那真是辛苦你了。”梁祎笑笑说。
“我知道是我的不对，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几个让你连嫉妒都不敢嫉妒的人，只能在心里暗搓搓地讨厌。我觉得你应该是理解不了我的心情的，也没关系，咱就和和气气地过完这一学期，然后各奔前程。”
史旬堪说得没错，梁祎确实理解不了，他甚至不知道史旬堪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告诉他这些，或许只是因为保完研无所事事，想和同学们多发展发展友谊？
“别这么说，我也有错，我不该经常在你跟前晃，”梁祎拿着水杯，走到史旬堪桌前，和他的水杯轻轻碰撞一下，“好啊，和和气气过完大四最后一个学期。”
“哟，爸您这数钱呢？”
梁祎一回家，就看见梁爸爸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全部摞在一起，一边在纸上写写算算。
他本来没打算回家，但由于宋奎最近实在太忙，连周末也被占得满满当当。他想帮帮宋奎，可是宋奎总嫌他碍事，他只好回家向老爸求管理经验，毕竟他家老梁是从事企业管理将近二十多年的人。
“是呀，钱到用时方恨少啊。”梁爸爸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直皱眉头。
“哪有你说得这么凄惨。”梁祎无奈地笑。
虽然他从不过问老爸赚了多少钱，但是他大概知道已经成为效益不错的企业的高管的老爸，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肯定不差钱，如果是在小一点的城市生活，被称为“富翁”都是绰绰有余，哪里会愁缺钱花。
“你以后怕是要跟着我过一段时间苦日子了。”
梁祎有点惊讶，“什么事需要倾家荡产去做吗？”
“大事。”
梁祎的爸爸梁宽一直是一个耀眼的人。他从小到大都接受正统又良好的教育，顺顺利利地上大学，上大学在那个时候还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听说经济管理专业能赚大钱，于是梁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经济管理。
别的人赚大钱了没有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勤勤恳恳工作了半辈子，始终是在为有钱有势的股东打工。大股东们明面上客客气气地尊称自己一声“梁总”，但是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怎么防着自己。
他们花钱雇佣职业经理人管理企业，却又害怕经理人不忠实不勤勉，变着花样地提醒、督促、鞭策经理人。梁宽见得太多了，什么在公司章程里规定一大堆条款对经理人的行为进行规范和限制啊，什么给经理人少得可怜的股份以督促他们辛辛苦苦地为公司卖命啊，什么动不动就拿派生诉讼威胁啊。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资本家，却被外界当成吸血鬼批判，而真正的资本家却坐在幕后，远程操控一切——他们可能什么都不懂，甚至连财务报表都看不明白，却享受着成倍的收益。
或许这一切的开始并不这么无聊，可是当梁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工作很难再带来一星半点的成就感，他越来越讨厌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年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努力工作，尽力升职，成为企业高层之后，就可以不用在别人面前点头哈腰，但现在才发现，企业高层之上还有高层，他手上微不足道的股份成为了一扇透明的大门，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门的另一边，心向往之却怎么也过不去。
尽管他实在没多喜欢这一行，但是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他想站到最高处。
听完梁宽的计划，梁祎有些发愣，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这不是空手套白狼么？”
“对，业内确实称其为‘空手套白狼’，”梁宽点点头，“我想获得公司的控制权，就必须获得足够多的股份，我自己没有那么高的身家，只能仰仗银行了。”
老爸的计划，梁祎大概听说过。总的来说，就是一场“管理层收购”，由管理层组建壳公司，向银行、保险公司、风险投资公司融资，用融到的资金对目标公司进行收购，最后再将壳公司和目标公司合二为一，那么壳公司的债务就成为了新公司的债务。
这场收购若是顺利，那么将会创造管理层和投资者双赢的局面。管理层对公司的业务和其他情况了如指掌，加之管理层以新公司未来收益作为担保，银行等投资者因此才会愿意在既无物保又无人保的情况下给一个壳公司提供资金。
“挺……危险的。”梁祎有点担忧地说。
“所以要放手一搏呀。为了少向银行借点钱，我可能会多出点儿，这才在清点家当嘛。”梁宽倒是笑得一脸坦荡。
“好啊，我当然支持你。你知道的，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
梁祎记得宋奎曾经说过她开饭店其实一方面也是为了实现爸爸的梦想，他知道他爸爸的梦想是拥有这家公司的控制权，既然如此，他也非常愿意成全爸爸的梦想。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3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