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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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江唯真的有了点社长的样子。招新结束后需要准备迎新大会，正赶上梁祎手头上有一个重要的实验抽不出时间，前前后后都是江唯一个人负责的。
刚刚做完实验，处理好仪器，做了简单的记录，梁祎匆匆赶往迎新大会的教室。一走进教室，就听到潮水一般的掌声。
“社长来了，咱们听听社长的教诲吧。”主持人看着梁祎，笑得一脸邪恶。
这给了梁祎极大的惊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需要讲话，江唯压根儿没提过。梁祎狠狠地瞪了一眼阴他的在讲台上笑得正欢的某人。
梁祎接过话筒，面对着黑压压的三百多人——除了现场报名的两百多人，还有一百多线上报名的人，不知该说什么。他曾经在一千多人面前做学术报告，侃侃而谈，获得满堂喝彩，可是这种场合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心里慌得如同一把火燃烧了整个原野，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笑着，仿佛内心平静。就连江唯也感受到了他的尴尬，想着赶紧补救，正准备抢过话筒时，就听他用温柔如水的声音平静地对台下众人说：“欢迎各位同学加入美食社。美食社刚建立，需要大家的支持，因此副社长想请在座的每一个同学吃美食。大家意下如何？”
“好！”齐刷刷的叫好声响彻整个教室，江唯欲哭无泪，本想坑队友一把，结果谁知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好江唯能说会道，见风使舵，八面玲珑，话题很快被他圆过去。
不得不说，江唯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一个迎新大会被他搞得花样百出，气氛热烈非常，用后来成为社团骨干的同学的话说就是“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纯理科生”。
末了，江唯设置了一个自由提问的环节。起初大家的问题都很常规，越到后面越无法控制，开玩笑的、调侃的、开车的样样皆有，众人笑作一团。
最后一个问题，一个女生站起来问梁祎：“同学你是之前bbs上火起来的理发小哥吧，现在又是美食社的社长，所以你是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吧？你如何处理你的兴趣和学业之间的关系呢？”
梁祎没料到竟然有人认出了他，女生的话一出口，教室立即充满了同学们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这回江唯可没办法解救他了。他想了想，开口回答：“谢谢同学你的提问。我与美食社结缘是出于意外，和兴趣的关系不太大。”说罢，他顿了顿，朝江唯笑笑。
“但是去理发店学艺确实是出于兴趣。我从小就很喜欢被理发，也喜欢理发，没想到大学竟然有机会接触自己喜欢的东西。大家可能会觉得我的兴趣有点奇怪，确实是的，我也认识喜欢做饭的同学、喜欢青蛙的同学。毕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兴趣爱好很少有高下之分。”
听到这里，被淹没在人群中的宋奎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有些人将自己的兴趣发展成职业；有些人把兴趣作为业余时生活的调剂；有些人兴趣广泛，但每种兴趣坚持的时间都不算长。每个人对待兴趣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同样也很难有高下之分。正因为对待兴趣的态度有差异，因此对待学业与兴趣关系的处理也会有不同。有些人为了兴趣尽管荒废学业也在所不惜；有些人将兴趣和学业结合在一起，学习正是因为兴趣；有些人的兴趣因为学业的繁忙而被挤压得所剩无几。我觉得都可以。无论是把兴趣置于何种地位，我觉得都可以。”
“处理学业和兴趣之间关系的方式，也是人生道路上众多的选择之一。或许对于你的道路选择有决定作用，或许没有；或许以后会后悔，或许不会。这些事情其实不必那么纠结的，只需要告诉自己：焉知非福？”
轰鸣的掌声盖过了梁祎后面想说的话。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说得太好了”的感动，甚至有善感的女生落下眼泪。
不都是些废话吗？要我我也会说啊。江唯无语地想。人们总是为一些隐蔽的鸡汤、看似有意义的废话而感动。
长久的掌声终于渐息，梁祎再次举起话筒：“我其实是第三种人，为了学业而将兴趣挤压得所剩无几，现在我想重拾兴趣。”这句话一说出口，再次获得热烈的掌声。
这小子，扬眉吐气了哈。江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迎新大会举办得比预想中轰动。梁祎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作为名誉社长，如果社团活动办得太糟糕，他会很没面子。
凌晨三点半，梁祎写完实验报告回寝室。推开寝室门，江唯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眼放精光。
“喂江唯你是要吓死人吗？”梁祎很是不满。
“小祎祎，我突然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江唯巴巴地望着梁祎，“我决定放弃化学了。我要去追寻自己的兴趣了。”
梁祎一愣，明白过来后，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宋奎在迎新大会上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在那个女生最后的问题抛出来时，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兴趣和专业的关系。她真的很喜欢做饭，喜欢研究各种菜式，甚至说在菜式研究和品评上小有所成，可是她的专业和做菜毫无关系，她所有的兴趣都和专业无关，她根本处理不好兴趣和学业的关系。
她一直猜想梁祎正经起来是什么样，今天终于看到了，令她大吃一惊。
梁祎正经起来，自带圣母光环，闪得人睁不开眼睛。听完他的话，她似乎得到了内心的平静。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他仿佛知道自己内心最毛糙的所在，用手轻轻一抚，先是一串让人头皮发麻、噼里啪啦的静电蹿过，接着那些让人不舒服的突出的尖刺一样的毛都服帖下去，让人的心柔软得不行。
她不知道自己的处理方式是否正确，但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成为一笔财富呢？所以为什么要对着惨淡的专业课成绩感到无比的心虚呢？
她喜欢研究美食，对美食社的活动很上心，几乎不再参加时雨新闻社的任何活动。卢晓悉和王思齐都知道她的爱好，也并不强求。
更神奇的是，她竟然出现在了美食社的秋游活动上，本来应该是逼她她都不愿意去的活动。
美食社的秋游是在学校周边的一座山脚下的植物园里，同学们逛累了，就找了一片枯黄的草地，铺开巨大的野餐垫，拿出带的零食饮料，边玩耍边晒太阳。
江唯把背了很久的便当取出来，众人眼睛都直了。尽管在秋风中闻不到食物的香味，可是那色泽、摆盘都让人食指大动。同学们兴奋地直流口水。便当当然是会做饭的宋奎做的，宋奎看见饥渴的同学们将便当一扫而空，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后背，她转过头去，看见吃得满手油、只好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明信片、为了防止其他手指上的油沾上明信片而翘成兰花状的梁祎。
“唔唔唔唔唔。”含着饭不想张口的梁祎说。
像个小孩子。无论是翘在秋风中头顶的头发，还是水汪汪的眼神，或是含着饭腮帮子鼓囊囊的样子、话说不清的样子，都很像个小孩子。
很呆萌。宋奎哈哈大笑。
梁祎好不容易嚼完饭咽下去，赶紧解释：“之前给你寄的明信片，少寄了一张。”
宋奎接过明信片，上面只写了三个字：看背面。她将明信片翻到背面，发现竟然是当时他们在赣江边，梁祎眼疾手快明目张胆地偷拍她的照片。没想到他竟然把它印成了明信片寄给自己。
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这个蠢样子呀，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宋奎懊恼地抓头发，拿着明信片的手都在抖。
梁祎看到宋奎恼羞成怒的模样，哈哈大笑。算是达到了目的，也不枉他担心去打印店将照片印成明信片会泄露宋奎的隐私，而专门买好制作明信片的专用硬质纸，在半夜潜去导师的办公室，借用老师的打印机，调了好久颜色，报废了几十张纸，终于印好这样一张能看的明信片。
梁祎大笑而去后，宋奎仔仔细细地收好那张明信片。真奇怪，被照了丑照印出来，她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野餐后，需要有小游戏来调剂，同学们玩起了最传统的真心话大冒险。
宋奎运气一直很好，既没有接受大冒险也不用说真心话。可是梁祎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这次被喝空的啤酒瓶瓶口正好对准他。
梁祎不是一个玩得起大冒险的人，尤其是在提要求的对方是江唯的情况下，天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样奇奇怪怪的大冒险项目。
“我选真心话。”
江唯贼笑嘻嘻，搓搓手酝酿坏点子。
“你对在座的哪个女生印象最深？”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梁祎的目光巡视了一圈。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女生，他的眼光落到谁的脸上，谁的心里都是一阵小鹿乱撞。
在座的有在加入美食社之前就和梁祎熟识的女生，有在加入后因为性格开朗活泼而与他关系不错的女生，也有没怎么说过话的女生。
江唯这混小子，尽知道出难题，太坏了。宋奎一边吐槽江唯，一边同情梁祎，一边美滋滋地做一个好事者。
梁祎的目光转到了地面上，他低着头笑起来。悦耳低沉的笑声撞击着姑娘们的小心脏，让它们砰砰直跳。
他终于抬起头来，挑眉，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那个……最伶牙俐齿的姑娘。”
这个答案和江唯的问题相映成趣。江唯的问题很委婉，如果他直接问最喜欢在座的哪个女生，那么很可能得到的答案是同样委婉的“都不是很喜欢”，只有极小的可能会得到劲爆的八卦。所以他小心地问“对谁印象最深”，这样不会使梁祎特别为难，他总能说出一两个女生，这样就一定会有八卦了。
梁祎的回答同样很委婉。他如果说“没什么”或是“都印象深刻”，会显得玩不起游戏，明显不是真心话。如果他直接回答某一个女生的名字，那么男生女生的八卦潮水一定会让他不得安宁，也会让他和那个女生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而他的回答，没有指名道姓，却又给了一个明确的方向，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可是却说不出来。既满足了大家的八卦欲望，又不会给自己与那个女生造成尴尬，还说了真心话。
女生之中瞬间炸了锅。“哇是不是小A呀，她之前得过最佳辩手！”
“我觉得是小B！她特别能说会道！”
“是小C吧，她和梁祎关系不错。”
……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最可能是小A和小C，其他人要么不被认为是“伶牙俐齿”，要么和梁祎不熟。被提到的小A和小C红着脸解释“肯定不是自己是对方”，宋奎觉得她们其实心里想的应该都是“是自己而不是对方”。
真心话大冒险就因为这个大八卦而暂停了，被一波又一波的起哄所替代。宋奎不喜欢起哄，安静地看着大家。
对于这个回答，没有人想到宋奎。她在人前说话总是容易红脸，吞吞吐吐，断断续续，慢慢腾腾，和“伶牙俐齿”半点边都不搭。她坐在人群之外，望着最中央的焦点，忽然焦点抬起头向她这边看了一眼，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锁骨，微微一笑。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宋奎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是怎么认识的梁祎呢？不就是因为狠狠地啃了梁祎锁骨一口吗？这么说来……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勉强算作是“伶牙俐齿”呢？
这样的自己，会说了一句想不起下一句、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常常语无伦次逻辑混乱、甚至紧张起来会结巴的自己，会是梁祎口中的“伶牙俐齿的姑娘”吗？
宋奎越想脸越红，最后只好把脸埋在手心里，把手埋在腿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