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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霸道刺客俏王爷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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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那晚的夜话,宫晨生只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遗憾了一下“他不杀我了吗”,然后转眼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状态。至于最后的那句话,某个刺客可能看上他了这件事,宫晨生一点点点都没在意。
且不论真假,宫晨生本就在对于人的“喜欢”、“讨厌”这之类的情感上,无法产生任何共鸣——连基础的对物的喜怒哀乐都淡薄至极,还谈何对人的爱恨情仇。他并非不相信这类感情,只是因为不理解这类感情是怎样的存在,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在以看故事一样的旁观者视角,来看待发生在自己身边乃至自己身上的一切。
何况萧牧之的话,他是不信的。
大概只是承王这副皮囊太好看了而已,俊美精致如斯,让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心颤也是正常的,仅此而已,他由衷的这么认为。
不过他倒也不会否认或轻视这种看脸的行为,看脸这种现象从古至今都有,而且在他看来,因为脸而喜欢,抑或因为家世、性格、爱好、相处的感觉云云而生的喜欢,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他都是一视同仁的。
反正他都不会有。
整装完毕,宫晨生离开这间临时借住的乡村小土房,用一贯的温润笑容对遇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包括对萧牧之。
果然如此。萧牧之笑着回应他,看着不远处那人连个异样的小动作都没有,萧牧之的心又莫名雀跃起来。这个人果然很奇怪,或许比他预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昨晚的对话让萧牧之终究无法确认这人的来历,他出现的太过突然,或许他真的是承王,不然好像只有野鬼借尸还魂这种荒谬的解释……不过事到如今,他是与不是对萧牧之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只知道,他不想杀这个人了,一点也不想,甚至还想与他再亲密一点,被说龙阳癖也无所谓,现在他只想再靠近他一点……再了解他一点。
这样一个能勾起他全部兴趣人,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萧牧之的人生中。
完蛋了,难道他真的动情了?萧牧之一点都不“完蛋”的想着。
萧牧之给的伤药是真的好药,宫晨生也不设防的用了,再搭配宫晨生穿来之后带来的强大恢复力,承王身上原本致命的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好了起来。随着宫晨生的伤转好,一行人也不再放慢速度,加紧向京城赶去,毕竟皇宫里的那位也是时日无多,若不是这场重伤意外,他们该是一路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才对。
辽州是距离京城相当近的一座城池,到达辽州的这一天,宫晨生和萧牧之装模作样的互相道别了一番,然后当天晚上,某个才道别过的刺客又明目张胆的翻进了宫晨生住宿的房间。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萧牧之留下这么一句后,才真的离开。
接着又是数日行程,宫晨生这个假王爷终于还是抵达了京城,这个名为梁的朝代中最繁华的城市。
路上的百姓没有人会认得承王的模样,宫晨生向侍卫要来一匹马,大大方方的走在队伍前列,随路人因为样貌向他频频投来惊艳的眼光,就这么策马悠然打量着这座对他而言古意盎然的城市。
顺带一提,宫晨生本不会骑马,但是穿到梁书易的身体里后却是自然而然的继承了原主的知识和能力,现在的他不仅会了君子六艺,论起治国之道也能头头是道。
天知道他原本只是个天才了些的医大研究生。
街上熙熙攘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和商铺,带着奇特口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身着布衣的平民百姓们来来往往,无论那皇宫里的皇帝大臣如何如何,几乎都影响不到这些普通人的日常。
而在百姓的平凡生活之上,还有刀光剑影的江湖人,和雍贵传承的世族家云云。
宫晨生行走其中,像是置身一部古装剧片场,像是在经历一场旅行。
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也是个对自身的生命没有任何眷恋的人,还是个虽然对自身性命没什么眷恋,但无特殊情况都不会选择自杀的人。
归根结底,只能说这是宫晨生在天生的情感缺乏症与正规现代教育熏陶下养成的,奇特的、常人无法理解的三观。
总结起来就是,期待他杀。
所以,在暂时没有了刺客威胁的现在,即使抱有不满,他还是会选择顺着承王遗留下来的命运轨迹走下去。
他对萧牧之说的并非虚言,若是没有人打断这条轨迹,他会就这样走下去,哪怕要登基为皇,将这异世江山握于手中。
不过……这件事,大概没那么简单。综合梁书易的记忆与萧牧之的提示,宫晨生心底渐渐有了个猜测。
京城西城的住宅区里,走过十拐八绕的小巷,一位须眉尚未全白的老者坐在一户人家门口。
老者眯着眼睛,面容着装都严肃的像是个刻板的教书先生,连皱纹都卷进几分酸腐气息。他端坐在藤椅上,双手拢在衣袖中,坐姿端正的像在教导弟子,偏他身边又什么都没有,只那么正襟危坐着,看起来古怪又可笑。
若是有人路过,怕是都要暗道一句“怪老头”。
一双黑底蓝纹的靴子停在了老者面前。
“孟长老,别来无恙。”来人向老者一拱手,俊朗如雕刻的年轻面容上是神采飞扬的笑。
“唔。”老者有些滑稽的抬起一边眼皮看了眼来人,然后恢复了原样,“你来作甚。”他开口吐字也是慢悠悠的,声音倒也死板得完全符合形象。
“自是为了我手上的委托而来。”来人,也就是萧牧之,笑着答道。
“唔。”老者的手离开衣袖,捋了捋他黑白灰参杂的古怪胡须,“承王爷今早入了城。”
“没错。”萧牧之点点头。
“你需要帮手?”
“不不不。”萧牧之笑意不变,微微摇头,“我是来撤除这个委托的。”
“唔?”老者似是惊讶了,脸上的皱纹都动了动,又抬起一边眼皮看向萧牧之,“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怎么就不会有呢?世间之事本就不可预测,既然我有这个资格,什么时候想用了都不奇怪,不是吗。”萧牧之抱着剑,懒洋洋地后仰,身子靠上了对门人家的围墙。
世人皆知玄机楼出手绝无失手,鲜少有人知道,玄机楼接下的委托也是可以撤除的。撤除了,倒也不算失手。
只是这撤除的条件也极为严苛,首先拥有提出撤除的资格的,偌大的江湖里也仅有十余人,这些人都是声名顶赫的高手异士。其次,要用比下委托之物贵重数倍的东西来换,才能换掉这个委托。
简而言之,就是卖高手个面子,顺带也绝不吃亏才行。
萧牧之虽是玄机楼中的杀手,但也在这“可以卖个面子”的名单当中,无他,他的实力太过可怖,并且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得难以想象。
便是在玄机楼挂了个杀手的身份,这玄机楼也是终究掬不住他的。这一点,面前的老者也很清楚。
“唔。王爷的命要买不易,要撤除就更不易了。”
“我知道。可是啊,孟长老你肯定不知道,那承王梁书易,可真是个世间难得的妙人哟。”萧牧之挥挥手,神态故作夸张,像个在高声谈论花魁美貌的风流纨绔。“我是狠不下心了,为博美人一笑,狼窟虎穴也愿意去走一遭啊。”
哎,开玩笑的,那人总是在笑,他其实更想看他不笑的样子——那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夸张地说完后,萧牧之又在心里感叹。
“唔。”这回老者眉毛都没动一下,古板满是皱纹的脸很是平静。
“所以呢,这个委托我要撤除了,与之相对的宝贝,几日后便拿来。”
“唔。”老者点头,算是应允。
于是萧牧之干脆利落的又一拱手“今日疏仇就此别过了,孟长老保重。”说完大步离开,脚步没有一丝声响,转眼便消失在了巷角。
藤椅上端坐的老者在他走后,又抬起一边眼皮偏头看了看他消失的方向,眼中无人能察觉的精光一闪而逝,意味莫测。随后他便恢复原本的模样,头手的位置都没变过一厘。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