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抹茶》析文七年

4、北岛

　　他再找我时，我没有回应，不多久，也不知谁走漏了消息，也许是那几个围观的中国式看客，我并未认输，在家私人营业的广告公司兼职，与良寺重逢便是在那里。
　　他换了凉蓝的衣衫，领带休闲，公文包在他手上也成了装饰品。
　　工作上，他比我设计的更繁复，许多客户的要求他都理解的很充分，也能第一时间提交广告设计方案，而我则注重细节之末，因此效率有些跟不上。
　　他很温柔，朝夕相处，多少有些感情，那时我遭遇了许多变故，为了转换心情去了异地。
　　也不知怎的就沦落到不知名的旅馆，是间古老的旧城旅馆，木质的窗外是片绘着山水书生的墙，墙外是未建成的建筑工地。
　　依旧是场冷冽的大雨，天空蓝蓝的，未干的雨呈现着蓝天的色彩，秋水天长，大抵如此，行驶久了，迷惘间，这车似走在蓝天上，抬头又是一片白雾清天，隔绝了繁缛的人间。
　　心也度化了，心在伊始因无意识而圣洁，之后若干年经历世事，染了许多尘埃，倘使明白朝圣者的意义，便知晓为何读书的目的了，以书做砂纸，磨洗一颗清净的菩提玉心。
　　可入夜时，再美的景也化成了袭人的无望，接到良寺电话时，我多少失望，其实我等的不是他。
　　他来了，又是场大雨，你也不知这雨到底要下到何时。我绕过流淌成溪水，看到撑伞的良寺。多么熟悉的身影，时过境迁，才意识到我与他居然生出了朦胧的情感。
　　良寺早在地图上规划好这场旅行的地点，看着地图上用钢笔标满的行车路线，似曾相识的地名，犹同看见了人生的旅程。
　　晕车的问题，多亏良寺，他将肩膀借给我，我有些腼腆，看着车上的人，怎么也不好意思，但几度辗转，我彻底放弃了，枕着他的手在车上睡着了，两性关系也随之升华了。
　　下了站，是清幽古朴的旧巷，水袖旗袍的女子款款走在青石砖上，前方有年轻的日本旅客举目四望，古巷陈列着许多装潢书卷气的特色店面，翡翠明玉，玉扇字画，目不暇接，我回想起了林徽因的人间四月天，书中某页写着：向左，叶成为菩提的瞬息，向右，花融为世间的瞬间。不知不觉，良寺牵起了我藏在长袖中的手，温润的肌肤相碰，似左手握在右手上自然，也因这份自然，少了青春的悸动。
　　我与良寺谈的很好，两人都是成熟又幼稚的，有制作京都面具的店面，良寺选中了款水墨的，绘着精致的图案，大明宫词中，年少太平公主在长安街市，为薛生解下昆仑奴青铜面具，看到了刻在她岁月里的云容。
　　我不知怎的，此刻却想起了乔，男女情感，我着实不懂，良寺也不错，人潮里比乔清俊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心湖始终没有几许波澜。
　　问了良寺，他的神情有些晦暗，其实我觉得他只是孤独时寻个伴而已，并不认为他是真心。
　　心若孤舟，在时间的海沉浮，无论良寺靠的再近，我与他之间都似隔着道墙，墙上绘着我与他的相似以及不同，性格无法契合。
　　他的身上有我太多沉默的地方，其实看似温柔的他过于敏感，脆弱的心稍微伤及，你便被他展出的冷刺伤的体无完肤。
　　相识几个月，良寺的神情多了倦怠，他不再体贴的为我计划这次旅游的行程，而是早早到他所属的客房休息。
　　恋情过了最初的试探与懵懂便走向了河堤的流沙，随着风吹，飘来飘去，越来越少。良寺的简讯里多出许多暧昧的内容，我不言语，随他。
　　直到某日看见那女人挽着他登场，我明白了，该谢幕了，收拾行李，他归他的，我归我的，我的心在我这里，不需要他还我。
　　电话不久便到了，他的语气很着急，到底相处了不少时日，不舍延伸到支吾的言语里，他笑了，你还是这样，优柔寡断。我不知该怎么回应，但想到他和那女人多少有些寒心，倒也没有多生气，毕竟我没有动情，对于用情之人本身便是一种伤害。
　　良寺的嗓音很好听，凉凉的，像清冷的流水，在耳畔，犹疑间，听到他沉沉的说，你的心在哪里？我找了好久，才发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躲在别人身上，我没办法去爱一颗躲在别人身上的心。
　　我怔了半响，却发现心不住的抽痛，眼底的泪水全都涌了上来，我当真以为我不爱他，可得知他真的要走了，对我的离去一丝挽留都没有，心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可依附的地方。电话挂断了，良寺真的要走了，我才始觉后怕，有人陪时不觉得如何，人走了，才晓得后悔。
　　等等，却失声了似的，听着断电的忙音，仿似分裂了两个人，冰冷的灵魂听着躯壳哭的泣不成声。
　　回了本市，工作不稳定少不得白眼和看低，抑郁症这条黑狗也随之猖狂的囤聚在我的思想里。
　　每天对着电脑键盘敲击文字与网上的友人聊天，成了乏味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