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抹茶》析文七年

3、白林

　　我徘徊在石砖铺就的道路，他将车停在身侧，局促的笑了笑，上来。雨水迷了眼，坐在后座的我，不知为什么生出悲伤来。
　　这次去了很远的地方，高木俯视着失败的人，地平线上不时走来陌生的人，过了许久，停在一处小区附近，风景秀丽，人烟稀少。
　　我开始惊恐，常识还是有的，他眼见我的反应，瞬间明白了，不禁失笑，拍了拍我的脑袋，别害怕，带你去见好看的姐姐。
　　我觉得自己也挺漂亮的，漂亮的女生并不想见好看的女人，但善良的我还是随他走过长长的木质阶梯，到了五楼。
　　黑漆的门上，按了电铃，传来高跟鞋在地板上由远及近的声音，门推开，惊艳了他时光的女人出现了。
　　她看见他，目光里显出某种柔情却有着复杂的情绪，后来的后来，我才晓得，她即将出国留学，而乔显然是她的羁绊。
　　我藏到楼梯的拐角，静静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乔与她很般配，郎才女貌大抵如此。
　　乔问道，还会回来吗？淡淡的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唇部的细微动作都显得那么平缓自然。
　　女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屏息近乎窒息时，她抬眸定定看着乔，眼底亮亮的，透出几分坚毅，那是我的理想，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的。
　　乔面部依旧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语气隐忍，嗯，好，我也有个理想。
　　我觉察到气氛不对，准备逃之夭夭，却被他揽住，乔亲昵的靠近耳侧，凉凉的又有些湿热的气息吹到面颊，我心里腾然写着几个字，负心汉。
　　诺，你不是学医吗，她怀了我的孩子，你帮忙看看。揶揄的语气明显是谎言，她终究在意他，仰首看着乔，你不该这样欺负她的。
　　乔绅士的笑了，转瞬间又显出深深的绝望，你走了，我等多久？才能等回你。这次，时间的某段好像被扔进了看不见的时空黑洞，我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很平淡的对话，却似乎话里有话，只记得乔伸手狠狠挥了她一耳郭。
　　她也不动怒，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乔，没有任何情绪，恰恰便是这样淡淡的，却最伤人心，她对他没有感情了，在理想的热情里，恋情其实真的微不足道，唯一剩下的是那份陪伴，那些回忆让人难以割舍，表皮的红细胞受热快速流转着，形成决裂的印记。
　　乔下楼了，我看见檐角下的白鸟飞到很远的地方，消失在渺淡的云雾中。绰绰的西服，将他衬的沉稳却狼狈，机车行驶到郊外，我这次真的慌张了，他说，观赏下风景，凉薄的语气，肃杀之意尽显，他大约是不想活了，我是这样猜测的，年近三十的男人多愁善感，工作无着落，交往数年的女友还将其抛弃，歇斯底里下，难免丧失理智。
　　他走向我，很可怖的阴森表情，却因底衬的红衫露出几分滑稽，我一步步后退，那是很可怕的事情，没有耽美文里惊心动魄的激情而是一场对自我贞洁保卫的战争。
　　也许是太过恐惧，也许是害怕后果，我看了许多刑侦剧，这样的女孩子多半是自杀了的，可我并不认同，她们没有错，错的男生，为什么社会惩罚受害人却不敢招惹施暴者呢。
　　他企图将我推到一处靠墙的地方，我不住后退，跌倒在地上，也许是恐惧他逾越的行为，我双手抱住腿，缩成一团，像骆驼企图将笨重的身子藏进空无的沙漠中。
　　数次逃跑又被牵扯回原地，那里地势很高，再过去一点，便会摔倒到丛林里。我很害怕，但却听到远处人群的谈笑声音，顿时鼓足了勇气，所有女生面对这类行为该有的清正态度，我都表现的淋漓尽致，犹似反法西斯战场里的弱小士兵，面对强大的敌人，无论如何也要拼死保卫国土安全。
　　怒气促使我面目狰狞，也许是对家人的愧疚，我狠狠的说，你敢，我就跳下去，原本沉默的他突然按住我的手，紧靠着我的颈部，将秀长的脸搁在我的肩上，卸下所有的重量压在我肩上，悲伤的情绪一点点从他隐忍的低泣传到我的心底。
　　这举动着实暧昧又可怖，心跳的很快，像李宏伟手中收不住的羽毛球，他突然摸了摸我的头发，很温柔也很清淡。
　　也许是我自认为安全而不够认真，也许是我生性幽默，他身周的戾气退散了，躺倒在潮湿的地面上，乔的眉眼水墨似的舒展开来，很柔和，衣衫因争执凌乱，他的眼底染了深深的灰暗，天上又下了雨，将他清朗的云容洗的似学院里那件人人向往的白衬衫，那是个多雨的季节，那也是个多情的时节。
　　佛说，花开两面，一念成佛，一年成魔，他的心魔是来自心底的人生失去存活意义的绝望吧。
　　他推车送我回来时，雨下的很大，谁都没有出声，我很生气但也因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只能由着他转悠半天，回到原来的车棚，一路上，我都低垂着头，对人生的失望，彻底蔓延开来。
　　乔当时怎么想的，我并不晓得，我只是知道原来人有那么可怕的一面，而他为了另一个女孩子不在意的欺负了陌生的，几面之缘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