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黎》程杨

90、第九十章 扰君兮

　　“我有小偷留下的东西，不愁找不到她。”
　　说着，范初黎从怀中拿出何颜的手帕，林孝觉得这条手帕似曾相识，在脑中回忆片刻，猛然想起了林园中一个叫柳无欢的女子也有这样一条手帕，看质料和花样，一模一样。
　　林孝心有疑惑，问范初黎：“这是那个小贼留下的？”
　　范初黎点头：“嗯，她还有帮手呢！”
　　“噢？可看清楚是几人？”
　　范初黎摇头：“没看清楚。”
　　林孝又问：“那小贼的模样你可看清楚了？”
　　范初黎点头。
　　林孝看见陆阳画的画像中渐渐现出柳无欢的面容，心中一愣，盯着画像看了又看，心中几番滋味，那三人是因流玉的央求他才收容的，只道三人是被仇家追杀，不得不躲藏起来，此刻听了范初黎的话，他这心中不禁愁闷起来了。
　　流玉可知那三人做的事？
　　三人观察着林孝脸上表情的变化，互相看了一眼。
　　范初黎问林孝：“叔叔一直盯着画像看，难不成是认识这画中人？”
　　林孝回过神来，摇摇头，问范初黎：“这小贼到底偷了侄女的什么东西？”
　　范初黎道：“一把扇子，一把很重要的扇子。”
　　林孝漫不经心的‘噢’了一声，点点头道：“我会派人去找这小贼的。”
　　范初黎笑：“有劳叔叔了。”
　　一墙之隔的房院，陆阳、楚月和范初黎三人在这边东跨院的厢房内悠闲的喝茶，柳无欢、何颜和李仲在那边林园的厢房内小心翼翼与林孝谈话。
　　柳无欢三人都知道院子那边有范初黎，心中煎熬得很，但碍于流玉与将军的关系不能不辞而别，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不安，恰在此时，林孝突然来询问他们的事情，真是让他们坐立不安啊！
　　林孝请他们到院中石桌闲坐，可三人怕范初黎会突然出现，不肯移步。
　　何颜婉拒了林孝的邀约：“最近几日起风了，李仲的伤刚好，不宜吹风。”
　　林孝点头，示意三人坐在房中红桌内谈话。
　　清茶香味缭绕，林孝请三人喝茶，问三人：“前时流玉匆匆将你们带到这行馆中，我未曾与你们坐下饮茶，好好说几句话，今日看李仲兄弟的伤好了，想与你们聊聊，可方便？”
　　何颜笑：“多谢林将军给了我们一个容身之所，没有好好和将军道一声谢是我们失礼了，恰逢将军今日有空，我三人以茶代酒敬将军，多谢将军行慷慨之便收留我三人！”
　　说着，三人举杯敬林孝，林孝举杯道：“举手之劳而已。”
　　茶喝过了，林孝问三人：“不知三位是哪里人士？”
　　柳无欢道：“我三人无父无母，生来漂泊，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士。”
　　林孝急忙说道：“是林某问错话了。”
　　李仲笑：“将军不用觉得抱歉，不要同情我们，我们已习惯了自己的身份，此时说这话断没有了什么悲伶之感。”
　　林孝点头：“不怨天尤人，好！林某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三人。”
　　何颜道：“将军请问。”
　　林孝道：“我与流玉相识多年，不曾听她说起过三位，不知三位是如何认识流玉的？”
　　何颜笑：“我们与流玉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岭地一别，多年未见。我们不曾与将军相遇，流玉自然不会主动说起我们三人之事。”
　　林孝点头道：“这话在理。”
　　说话间，林孝假意思考，不经意间将唇边茶杯轻轻一抖，茶水顺着嘴角流到衣襟！动作极其流畅，在三人看来，林孝是因思考而忘记了手中还有茶杯这事！三人只注意看林孝眼神的变化，揣测他心中所想，不曾细看他这极其细微的动作。
　　柳无欢拿出手帕递给林孝，面上带笑：“将军快擦擦。”
　　林孝细细看了一眼柳无欢手中的手帕，微微一笑：“水渍一会就会干的，别弄脏了柳姑娘的手帕啊！”
　　柳无欢轻笑，将手帕收回袖中。
　　这下，林孝确定了！
　　柳无欢手中的手帕和范初黎手中的手帕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林孝以衣上有污渍的借口离开了林园。
　　转过拱门，来到了东跨院厢房。
　　正在饮茶的三人看到步履匆匆的林孝，淡淡一笑，范初黎高声喊道：“林叔叔！”
　　林孝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来到三人桌边坐下，看着范初黎：“初黎侄女，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怀疑那小贼在这行馆中。”
　　林孝方才离开柳无欢三人的房中，仔细想了想范初黎送拜帖这事，觉得范初黎不会无缘无故送拜帖来。
　　细细思考下，他觉得范初黎定是怀疑那小贼在行馆中才会送拜帖过来的，未见到自己时，范初黎并不知道她和自己熟识！哪会在自己有事时找人闲坐呢？说是要找人可是却又这般的悠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范初黎点头：“是！”
　　林孝笑：“你既然知道他们在行馆中，为何不直说呢？”
　　范初黎道：“先前我也不是十分的肯定，现在我是十分的肯定了。”
　　林孝先是愣了会儿，然后又哈哈大笑：“初黎侄女你这是在试探叔叔吗？”
　　范初黎起身行万福礼：“请叔叔不要怪侄女，侄女心有疑惑不得不试一试啊！”
　　林孝让范初黎坐下说话，问道：“侄女有什么疑惑。”
　　范初黎道：“侄女疑惑叔叔和那几人是否相识？疑惑那几人是如何说服叔叔让叔叔将她们留下的？”
　　林孝道：“我与那三人并不相识，之所以收留他们是为了流玉，是流玉央求我收留他们的，至于他们是什么人，流玉也没有多说，只说是有仇家追杀他们，求我收容他们。”
　　范初黎笑：“既然叔叔不认识他们，那侄女就不需手下留情了啊！”
　　林孝笑：“好说。”
　　刚说完这话，林孝脑中忽然猛的想起了流玉，脸上的笑容立时变了，有几分踌躇：“等等······不可啊，不可啊。”
　　范初黎笑：“侄女知道，您还要向流玉仙子交代呢，所以现在侄女仍是按兵不动呢。”
　　林孝笑：“侄女想的周到啊。”
　　范初黎笑：“叔叔再仔细想想，可还有什么事没有想到的？”
　　林孝低头沉思，缓缓摇头道：“没有了吧。”
　　“关于流玉仙子的！”
　　林孝左思右想，真的想不出什么来了，苦恼着问范初黎：“侄女说说，还有什么事？”
　　范初黎道：“叔叔不是一直都想不通流玉仙子不肯嫁给叔叔的原因吗？”
　　林孝点头。
　　范初黎道：“眼前这事难道不是一个打探的好时机吗？”
　　林孝点头，恍然大悟：“对啊！”
　　四人将耳朵凑到一块，小声嘀咕了一阵。
　　傍晚时分，林孝与范初黎一同到水红楼中，从水中楼廊角转到水红楼时，范初黎朝廊侧与水白闲话的封司晨眨了眨眼。
　　二人莞尔一笑。
　　流玉见到林孝，娇俏一笑：“将军。”
　　林孝定定的望着她，微微颔首。
　　流玉疑惑，不知将军今日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
　　琴声悠扬，茶香四溢，轻纱幔帐间，笑语悠扬。
　　范初黎是个能说话的主儿，凡事都能说上几句，自踏进这水红楼开始，她就没有安静的时候，流玉不是爱说话的人，但在范初黎的引导下也说了不少话了。
　　林孝静静的看着二人，颔首不语。
　　范初黎说的口干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豪爽间洒出茶水，湿了衣襟，拿起衣袖揩拭。
　　林孝失笑：“你可是大小姐啊！”
　　范初黎笑：“我的手帕给了我大师父了。”
　　林孝笑：“用我的吧。”
　　说着，林孝从袖中拿出一条手帕递给范初黎。
　　待手帕展开时，流玉倒抽了一口凉气，盯着手帕看了多时。
　　那手帕怎么像是柳无欢的手帕啊！怎么将军也有一条呢？
　　流玉的表情被二人看在眼里，二人不动声色的继续演戏。
　　范初黎拿着手帕，装作惊讶的样子：“将军的手帕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啊？”
　　林孝高深莫测的一笑让流玉陷入云雾之中。
　　林孝没回答范初黎的话，反问范初黎：“怎么，初黎侄女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范初黎点头：“嗯。不过我的那条手帕现在在我大师父身上。那日我和大师父慕名来水红楼见流玉仙子，大师父失态将茶水洒到了身上，我用那条手帕给大师父擦拭，大师父喜欢手帕上绣的花样，我便将那手帕送给大师父了，待会见到大师父我一定要让大师父看看这一模一样的手帕。这真的是一模一样啊，质地与花样，针法与构图都是一模一样的啊！真是奇了！”
　　林孝颔首：“不知你那条手帕是何人绣的？”
　　范初黎摇头：“不知。你这条呢？”
　　林孝道：“是一个有着一双巧手的姑娘绣的。”
　　范初黎笑：“那我可得见见这位姑娘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姑娘藏着什么样的心思送给您这样的手帕！”
　　林孝笑：“待我问问她是否愿意见你。”
　　范初黎掩笑：“哟！还要问问姑娘啊？叔叔你倒是挺会疼人的啊！”
　　流玉听着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对话，焦急不安。
　　柳无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