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初黎》程杨

75、第七十五章 心牵君

　　天明了。
　　封司晨看着前路泛荧光的绿沼泽，低头沉思。
　　他怀中是尚在梦乡的范初黎。
　　柳无欢瞥眼看他，冷冷一笑，对李仲说：“叫醒众人，准备赶路。”
　　封司晨亦叫醒怀中的范初黎：“初黎，天亮了。”
　　范初黎微微睁眼看封司晨，问：“要走了吗？”
　　封司晨笑：“或许不用再赶路了。”
　　柳无欢耳朵一动，问封司晨：“怎么，你们想反悔不成？”
　　封司晨道：“既已走到此地，反悔又有何用？”
　　“那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片沼泽地里有柳姑娘要找的东西。”
　　柳无欢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绿沼泽，暗自思忖：紫烟玉在这里？若是在这里，要如何寻找？沼泽里探物可要比深湖探物难多了。
　　范初黎倚着封司晨的肩膀，悄声问：“你也觉得是在沼泽里的树中？”
　　封司晨点头，问：“你想到了？”
　　范初黎摇头：“不是，是我大哥曾这么说过，时隔太久，我一时记不起来了，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大哥在我小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
　　水白和陆阳走到封司晨和范初黎身边，四人与对面的柳无欢和李仲对望。
　　林深深，树森森，斑驳光影下，三丈疏阔间，柳无欢和李仲紧盯着对面的四人，一个面露不屑豪气洒脱，一个书生俊气意气蓬勃，一对天生丽质无双璧人：神清骨秀镇定自若的男子，面若桃花俏丽比仙的女子。
　　柳无欢冷哼一声：“小女子知封公子聪明，还请封公子指明方向，免得我手下弟兄枉死在这沼泽中。”
　　水白鼻子中发出鄙夷的哼声：“哼！你左右都有话说，都有威胁的手段！寻不得宝物便指示你的手下将仇报复在初黎身上，找到宝物了又想封兄替你担担子，将死在这的人命算在封兄头上，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柳无欢冷笑：“水白兄弟，是封公子说沼泽里有宝物的，话是他说的，自然是他来承担后果了。”
　　水白心中一股无名火‘蹭蹭蹭’直冲脑顶，欲拉开架势与柳无欢过几招，他虽不打女子，但这柳无欢实在是他平生所见最无耻之人，脸皮之厚已是匪夷所思，该教训教训才是。
　　封司晨拉住水白，摇摇头道：“水白兄莫冲动。”
　　水白甩开他的手，长叹一声：“对着这个女子，我实在无法冷静！她实在是太狡猾了，占的蝇头小利尚且不说，就是这一句句的歪理才叫人生气啊！”
　　三人拍拍他的肩，劝他冷静。
　　李仲问：“封司晨，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封司晨道：“护法不妨换个思路想一想，若护法是那位偷盗范家财宝的小偷，被范家家仆追捕时急不择途逃进了失魂林，在不熟悉失魂林山路的情况下会将财宝随意藏在自己不了解的地方吗？”
　　李仲想了想，摇摇头：“若还有希望，我是不会轻易丢下自己难得获得的宝物的。”
　　封司晨接着说：“如果我是那位小偷，我一定会将财宝带在身上，不会将财宝随意藏进这林中的任何一个地方。这失魂林不是我熟悉的地方，我绝不会将财宝藏在一个我不熟悉的地方，假使我逃出去了我也不一定能返回这里找到财宝。山野漫漫他要如何辨认出自己藏宝的地方呢？况且当时追捕的人步步紧逼，他根本无法安静下来想一个万全之策，也没时间找一个地方藏财宝，若是浪费时间，他会立刻被家仆抓到的。所以我想他当时是带着财宝逃跑的，他偷的财宝都是随身易带的，不致太费力。”
　　李仲看向范初黎：“你在说谎？”
　　范初黎大眼一瞪：“没有！”
　　封司晨道：“初黎没有说谎，那个人确实是在沼泽里死去的。”
　　李仲眼中有疑色：“可范四小姐说那人死时身上并没有宝物啊。”
　　封司晨点头：“他身上确实没有宝物，因为宝物被他藏起来了！设想一下，如果你慌慌张张跑进了沼泽地里，越陷越深，知道自己危在旦夕，敌人马上就要来了，自己拿着宝物只有死路一条，你会怎么办？”
　　李仲想了想：“若我是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抓······我会将宝物藏起来，用宝物的下落换自己的一条命。”
　　“那么那时他的身边什么地方可以藏宝物？”
　　“沼泽是死地不能藏，能藏的只有沼泽地里的······树！”
　　“对了。”
　　刚跑进林中，那人是存着一线希望而带着财宝逃命，等到陷入沼泽中，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抓，才舍弃宝物，用宝物救自己的命。
　　只是这沼泽地里两树之间的距离最短也有三丈长，他为了不让追来的人知道他藏宝的地点故意离开树一段距离，不想他这自作聪明的举动害死了自己。
　　封司晨道：“李护法，要想找到宝物还得你和柳姑娘出手。”
　　轻功不好的人只会丧命。
　　李仲点头，看向柳无欢。
　　柳无欢狐疑的看着四人，犹豫要不要自己出手。
　　范初黎道：“你担心我们跑了？放心，我们跑不了的，封大哥身上还有毒没有解呢，需要你的解药。”
　　柳无欢冷哼一声，轻点脚尖，飞立树枝尖。
　　二人在沼泽地搜寻时，范初黎四人又坐下休息了。
　　范初黎倒在封司晨肩头：“我能再睡一会儿吗？”
　　“睡吧。”
　　范初黎是真累了，谁能想到深居简出的大小姐会连日奔波，走山路，踩石道呢。
　　约莫过了一炷香，柳无欢找到了紫烟玉，天然成形的紫烟玉似佛似猴似人面，每换一个方向看都能看到不同形状的玉面。
　　李仲道：“真是奇物啊。”
　　柳无欢没说话，看着李仲手里拿着的翡翠珠宝，说：“一并带走吧。”
　　两人回到原地，见四人躺在树荫下休憩。
　　柳无欢柳眉一竖，呵斥道：“几位真是有闲心啊！”
　　水白笑：“浮生且休憩，懒偷日上光。”
　　封司晨笑：“水白兄好兴致。”
　　水白笑：“听初黎的话，苦中作乐。”
　　陆阳但笑不语。
　　柳无欢冷哼一声：“麻烦几位叫醒范初黎，我们该上路了。”
　　封司晨轻轻摇范初黎臂膀：“初黎，该走了。”
　　范初黎惺忪的眼睛看着封司晨：“他们找到了？”
　　“嗯。”
　　范初黎起身看柳无欢，见柳无欢手中拿着一块玲珑紫玉，微微一笑：“还真是在树中藏着啊。”
　　柳无欢冷笑：“别忙着高兴，先找到路出去再高兴。”
　　范初黎笑：“有司南在手，你们还怕什么？”
　　柳无欢微微一愣，问范初黎：“你不是说溪边那块大石头是识路用的吗？”
　　“手中没有辨认方向的工具自然要找一个显眼的东西做标记了。”
　　“你在耍我吗？”
　　范初黎摇头：“我没有啊，别诬赖我。你手中有司南，自然知道该往何处走了，还问我干什么。”
　　柳无欢怒火中烧，掌中发力，向范初黎袭来！
　　水白上前两步，拦住柳无欢，冷笑一声：“柳姑娘，有什么事等出了失魂林再说。”
　　陆阳悄声问范初黎：“那你之前找那块大石头是为何？”
　　“我怕柳无欢找不到宝物恼羞成怒，欲杀我们灭口，怕我们因逃跑而无法辨认方向，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先找到那块石头，等柳无欢真要杀我们的时候，我们也知道往哪里逃啊。”
　　陆阳笑：“在她眼皮子底下找退路，真有你的。”
　　“我这也是为了我们呀。”
　　陆阳点头：“聪明！那······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
　　“没有，这个失魂林真的很少有人进来，也真的有人死在了这里，你看溪边的那些白骨就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民间对这座失魂林很是害怕，提起失魂林就色变，久而久之，失魂林在他们的口中越来越邪乎了。”
　　陆阳笑：“可能那些人没带司南，在这林中迷路了，死了，被后人看到了，所以就传失魂林是个‘失魂林’。”
　　范初黎笑：“我们范家家仆追那个贼人到这回去后也说了一些话，令别人更加害怕这林子了。”
　　陆阳和封司晨掩面轻笑，原来你们范家也传了几句谣言啊。
　　范初黎道：“他们没传谣言，他们就是如实说出他们在失魂林遇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
　　“那晚他们追到绿沼泽，看到沼泽对面突然出现不少绿光，以为是鬼火，再加上林中虎啸狼嚎的叫声，他们更加害怕了，也迷路了几次，为首的主管是个聪明人在第二天在找到路出去了。他们在心有余悸之下说的话确实有些骇人，所以才令听的人害怕。”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那个贼人会死在沼泽里了。
　　水白和柳无欢早已停手，听的柳无欢这么一说，水白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是人吓人啊。”
　　封司晨道：“我看也不见得，这林中遮天蔽日，雾气蒸腾，又有猛兽潜伏，一般人误入此林，确实会害怕，因恐惧而丧失理智，迷失方向，断送性命，这林子······确实是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