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男主集锦》狐尾武竹

118、竹骨红灯/小狐狸6完结

　　天下大乱，狼烟四起，一仗要打好多年。
　　竹长青做了一辈好人，老天也给他好报，让他走的没那么痛苦，临走前三个亲人都在身边——天降流矢，破了帐营，击中了竹长青的心脉。
　　从中矢到咽气，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矢是妻子司如兰拔的，眼睛是女儿竹司月合的，葬坑是养子胡不离挖的。
　　竹长青这一辈子，也算是有头有尾。

　　安葬了竹长青，司如兰不愿独活，她支开竹司月，对胡不离说，“人妖的确殊途，单这寿命就不一样，长青走了，我也没了盼头，妖丹给你，你寻个机会喂给月儿，让她做个半妖，虽然不能成仙，却有妖族寿命，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说完这话，司如兰拿刀剖开自己胸膛，掏出一颗碧绿妖丹来，自己化作一棵青翠欲滴的兰草，扎根在竹长青坟前，轻轻颤抖着。

　　竹司月没了爹爹，娘也不见了，她揪着胡不离的袖子痛哭，问，我娘去哪了？
　　胡不离抚着她的头发，不敢提及妖事，只说司如兰把她托付给自己，让他俩守孝三年，寻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

　　妖嘛，兽性比人性多，哪有那么多的伤感，扶养他长大的一人一妖刚走，他就盘算着要娶媳妇儿了。
　　逃兵惩戒令拦不住小妖，胡不离带着竹司月回了镇子里。
　　镇子里人少了一大半，地也没几个人种了，灯笼卖不出去，胡不离不再砍竹子编竹骨，他和竹司月搬到山上，开了荒地，在山里打猎，糊口算是糊住口了，俩人在山里建了竹屋，就这么住下了。
　　胡不离是个狐狸精，容貌那是没得挑，小神仙似的一个人，挥着锄头在地里锄草，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闲暇时，胡不离踩着纺车教竹司月纺布裁衣。
　　“你怎么什么都会？”
　　竹司月惊讶万分，“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倒也不是，我又不是神仙，你不会的，我都会，你会的，我有的会，有的不会。”
　　胡不离缠着纺锤说，“譬如撒泼，譬如挑食，譬如骂人，这些你会的，我都不会。”
　　竹司月：……
　　自从爹娘离开之后，竹司月脾气好了很多，不再有事没事发脾气。
　　她知道胡不离是在说她太矫情，暗暗记在了心里。

　　乱世里，俩人相依为命很多年。
　　又是一年春，胡不离捡着竹衣问竹司月，“仔细算算，我已经养你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当我媳妇儿呢？”
　　“你养我，就是为了讨我媳妇儿吗？”
　　竹司月愕然，她忍不住问：“我要是不愿意给你当媳妇儿，你当年是不是就不会养我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该养还是要养的，世道这么乱，你一个…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一个人能活几天啊？”
　　胡不离身材欣长，夜里挑灯做着绣活，头也不抬地说，“你要是不愿意当我媳妇儿就算了，我也不会逼你，日子还跟以前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得的，该有的早就有了，没有的，怎么着也不会有。”
　　“……”
　　竹司月这才算是听明白了，胡不离这是在跟她抱怨。

　　胡不离与她并无血缘关系，虽说竹长青养他长大教他本领，可胡不离在乱世里照顾她这么多年，天大的恩情也该还清了。
　　要做夫妻，就不能牵扯到恩情仇怨，夫妻本是一体，哪能让一个人一直供着另一个人呢？

　　竹司月听懂了胡不离的言外之意，问他，“我想嫁你，你愿意娶我吗？”
　　竹司月愿意嫁他，胡不离没好意思提自己早就把她当成自个儿媳妇儿了。
　　择日子不如撞日子，俩人也不刻意去挑吉日，自己纺布染布裁衣缝针，做了两套吉服，待到吉服做好时，去了胡不离的老窝，在大槐树前拜堂成亲。
　　拜高堂的时候，拜的是竹司月爹娘的牌位，老狐狸拄着拐杖站在牌位旁边，也受了这一拜。
　　拜天地的时候，狐狸窝里所有的狐狸，不论大小毛色几条尾巴，都激动地屏住了呼吸。
　　待到夫妻对拜，礼成，山林里传来了一阵欢呼。
　　“成亲喽成亲喽，送入洞房喽！”

　　这呼声太诡异，竹司月听得心里直发毛，没察觉到合龛酒里被胡不离撒了捏碎的妖丹。
　　“你…相公你……”
　　竹司月咽下合龛酒，踌躇许久，待到胡不离伸手要解她衣扣的时候，才终于问出了口：
　　“以前还太平的时候，我听一个老道说…说你这般好看，怕不是只狐狸精……”
　　竹司月有些怕，她倒不是嫌弃妖怪，只是……枕边人若是一只尖牙利爪的狐狸……这种事，谁敢想？

　　油灯昏暗，灯光晃得人眼花，胡不离轻轻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尖牙，憋了这么些年，他终于显露出狐狸精的本性来。
　　胡不离拉着竹司月的手，放在自己后腰处，说：
　　“我是不是狐狸精，你亲自来摸摸不就知道了？”

　　洞房花烛夜了吼，自己脑补吼～

　　一妖一半妖成亲第二年，天下定了，第三年，世道太平了。
　　胡不离和竹司月从山上搬回了镇子里，修修补补，竹家灯坊重新开张了。

　　第……记不清第多少年了。
　　上元节那天，镇上火树银花不夜天，竹骨红灯十里不绝。
　　一位老道士路过镇子，摸着花白的胡子想起当年没驱成的妖气，顺着记忆中的路又到了竹家灯坊。
　　噫，妖气更胜当年！
　　老道士摆了架势要驱妖，却见竹家灯坊的大门吱呀一声，徐徐开了。
　　一只九尾狐妖，提着一盏红灯笼出来了。
　　“九尾狐？！”
　　老道大惊失色，挥着桃木剑黄纸符要降妖。
　　“呀，老道你算术不好，连数都数不清。”
　　狐妖摆着身后的七条尾巴，撩起尖牙，凶相毕露，说，“大好的日子，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狐妖快要扼断老道脖子的时候，身后竹家庭院里传来一声呼唤：“相公？你在哪呢相公？”
　　“爹爹——”
　　“爹爹快来呀，我抱不动小妹呀！”
　　两道稚嫩的童声相继响起。

　　狐妖眼中闪过一道温柔神色，收了尾巴，一扬手把老道抛进了灯坊前的河里，施了道法术：
　　“今日不见血，送你去桥下做条鱼。”

　　“爹爹——”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提着花灯从院子里跑出来，扑进胡不离怀里。
　　竹司月提着胡不离亲手做的竹骨红灯，望着这一大两小三个家人，慢慢地笑了起来。
　　“相公，走吧，去街上看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