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稍纵即逝的黑白色(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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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站在门口，深呼吸。
他头上有什么东西突然抖动一下，再看过去时，多出来一只五颜六色的公鸡。
公鸡刚恢复能量现身就看到这样血淋淋的一幕，吓得它赶紧打开了马赛克:“我的妈啊！！！”
任长行皱了皱眉，忍去心中的情绪:“你终于来了，打开剧情监控进展。”
话毕一块蓝色的虚拟屏幕跳在他面前，任长行伸手点了点，那公鸡也不时探头看看，惊叹一声:“我的乖乖，这个世界是新人试炼吗？你这都待了几年了，明鞠还没出现，连剧情黑洞都没挨到个边。”
任长行不语，本来进入这个世界他是当休假看的，所以时间按照正常速率流动，没想到时间节点不对，刚开始当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只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时是十分懵逼的……
“不对。”任长行猛然顿住，双手放在屏幕上敲点着，“黑洞缩小了！”
“啊啊啊。”公鸡尖叫:“主系统发来公告，目标人物找到了！”
“在哪？！”
“在安邑的洞香春！！公叔座死了！！这种关键时刻秦国国君不见了！！”
嬴渠梁三人交言甚欢，竟忘了时间，他们来到溪边玩了一把曲水流觞，互相交换所见所闻，东门陵为防被发现，就把道家那一说给搬了出来。
“国君信无为而治那一套？”
东门陵摇摇头:“正所谓兴趣也，若夫治国，私以为实用为先，故法家拜为上乘。”
他注意到孔寒生的表情微妙一瞬，心下对此人的猜疑更甚——之前他有心试探，故意提到苏张二人，但在这个时期苏张二人并未名满天下，他们的连横合纵在十几年以后才显现出世。而之前当东门陵说出这两字时孔寒生不仅未加质疑，甚至还附和几句，再加上这次试探——看来，孔寒生十分可疑
不太稳重，甚至有点毛躁，东门陵脑中灵光一闪，这个性格和历史上荆轲有些许相似。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人？
聊天过后，东门陵终于提出自己的想法，他想向鬼谷子求得一人——
孔寒生半分诧异半分惊喜:“我？”
东门陵微笑，鬼谷子抚掌而笑，大说好字！
鬼谷子要留他一宿，东门陵委婉拒绝后，带着孔寒生匆匆离开，孔寒生在山下某处的马圈里取了两匹赤马，两人疾驰而奔，路过先前所留宿的地方，东门陵抬头瞥过一眼，大门紧闭，似乎空无一人。
回想到之前那批人所说的断断续续的对话“钟氏余孽……”
等等！
钟氏？
所有人发现那个在刽子手刀下本来该死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鬼谷子的原话，两方都提到了钟氏二字。
而那少年磬，正是姓钟。
东门陵想通此下因果，紧勒调转马头，飞身下马，先是敲了几下门，见无人应答他便飞过围墙掠了进去，落地入屋却见满地狼藉，血迹斑斑，环视屋内没有留下什么书信一类的东西，那这会是谁的血？
孔寒生此时也栓了马进来，一脸急色:“国君这是？”
“叫我渠梁便是。”东门陵朝他摆摆手，脸色严肃，“从此处回安邑，大约需要几天脚程？”
孔寒生边点头边想想:“三到四天。”
“我们即刻启程，若三天后不能找到景监，我秦临危啊！”
两人立刻再次上路，孔寒生这人也很奇怪，既不问原因，也不问目的，倒像是打定主意跟随东门陵，颇有些逆来顺受等等样子，但你又看不出他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心思深得很。
东门陵又是施法提速又是马上轻功，孔寒生功夫却也不赖，竟也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落下乘，三四天的脚程竟让他们半天跑完了，当然，这血马也叫他们跑死了一只，这要是让磬知道了，他那毫无波澜的脸上指不定出现些裂痕呢。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磬，东门陵心下沉了沉，半分打趣的意思也没了。
一番拾掇打扮后，两人找到洞香春，进去的时有个童子出来拦了他们:“非读书士子、百工名匠、富商大贾与国府官吏，不得进入洞香春。”
东门陵微微一笑，示出秦国将令:“我乃秦国左庶长赢虔。这位是我家眷的陪奴。”
那童子叫另一个仆人回去取了个盒子来，打开盒子抖出一个卷轴，东门陵瞟了一眼，见上头书一副画像。那童子两方较对了一下，皱皱眉未多言，只当是画像与真人不尽相符，竟也让他们混了进去。
洞香春是安邑最文化繁荣的地方。
它出自现代孙皓晖著写的《大秦帝国》，期间提到它是魏文侯时期的大商人白圭的产业。如果是纯粹商贾也还罢了，偏这白圭非但是名满天下富可抵国的大商，且在魏武侯时期做过十多年丞相，交际网大而广。
三家分晋后，魏文侯变法震动天下，列国官吏名士纷纷到安邑探询底细。坊间交往，这些列国士子和官员们便向白氏抱怨，偌大安邑竟没得个好去处清谈饮酒。白氏心思机敏，立即拿出一半家财办起了这座洞香春。开张之日，白氏立下定规：非读书士子、百工名匠、富商大贾与国府官吏，不得进入洞香春。这便将洞香春明确的当作了上流社会的清谈聚饮之所。
一入朱阁，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小童穿过长长的回廊，越往里院中越是喧闹纷杂，入弈室，里面人头攒动，口舌交接，一片热闹，听得一人高声谈论用人，用兵之道，东门陵立刻抬眼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白素行装，回复他人疑问，刁难时神情淡然自若，双手背在身后，一派游刃有余之象。
东门陵突然听到哪里“滴”地一声，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警报警报，目标人物出现，即刻逮捕——”
逮捕？！
东门陵一听到这声音立刻联想到之前在白色空间的事情，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人神情自然，并无异色，心下了然或许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于是他试着在心里呼喊:有人吗？
这时孔寒生突然戳了戳他的腰，低声道:“快走，六国会盟于逢泽，设计举六国灭秦，现下有人打听到左庶长赢虔在此，定要要对你我下狠手。”
六国会盟于逢泽——
这个时间点……
景监已经快马加鞭回栎阳城了！
要想尽快找到莫名失踪的钟磬，只能先从景监处获得最新情报，了解到当年钟氏一族覆灭的始末，才能对钟磬的人生走向和所遇到的事情有个大致的猜想。
可如今，他与景监恰好错过最佳的碰面时期，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留一个亲信继续潜在洞香春了解六国动态，自己去追赶景监，或许还来得及！
东门陵神色严峻起来，立刻迈步欲走，可一想到该选的亲信，他有顿住迈不动了，此时孔寒生似乎也洞悉他的内心想法:“等等，我们先到后屋那里去。”
不等东门陵思虑再三，孔寒生直截了当地说他来拖住六国刺客，让嬴渠梁先行一步。
所以他愿意做那个随时被牺牲的亲信？
东门陵心下权衡，从孔寒生的角度出发，这恰好是他在天下安身立命的第一步！
况且秦国国君也不能在外游际太久。国不可一日无君，且现在也有五六日了。于是两人在茅屋后头互相换了外衣，乔装打扮了一番，东门陵被孔寒生派来的两个朋友带走，而孔寒生着了黑装，沉稳地走入弈室。
要说这孔寒生打扮后，倒真和嬴渠梁有几分相似。鬼谷子的弟子多数都懂些通法，各方面涉猎，在精于某道方面又是独树一帜的人才，东门陵尚且不知道孔寒生的术业专攻是什么，当孔寒生提出互换身份时，他自然也生出了一番试探的心思。
孔寒生身上疑点太多，实在不能让他全心托付。而他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处事愈发谨慎小心，而他看起来似乎下定决心——向王君示忠诚的第一声，从今日打响。
弈室内吵吵嚷嚷，却不混乱，不时有些童子步入拉扯住一些兴致高涨面色通红的士子，给他们塞些葡萄橘子冰水，好让他们尽快平复心情，不要太激动影响了整个弈室的秩序。
仍然是先前那位白衣人，白衣人此时已经结束阔论，正披头散发的盘腿坐在角落里，面色沉静，眉眼间还带着些挥不去的忧愁。他仰头饮尽一筹，眯眯眼，仿佛感觉到眼前的光暗淡下来，还有些诧异的挑眉，表示疑惑。
明鞠抬头看向来人，只见这人面色黧黑，淡然自若，见自己投眼看去便报之朗朗一笑，一步踏上了阔论台。
自从现世而来，在此处总也有诸多不如意，例如卫鞅中庶子的身份悬在头上已久，她若想一展雄图，只能在入秦之前先摘掉这个帽子，可现在帽子摘不掉，知音景监也不知道哪里找去，神秘的秦国秘闻是一点也打听不到。这样的人生窘境，她真是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第三回了。
而这人一出现，那举手投足间的公子气概立刻将她吸引去了，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已不经意地端坐好，作出了倾耳以听的姿势。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稍纵即逝的黑白色(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