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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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乱葬岗下时，石切丸已经感到四周有不洁之物，于是运起清除妖邪的神咒，将山岗附近一切怪异之物镇住。
还有些不知死活向石切丸和次郎扑来的妖怪，也被两把大太刀几下击退。
他们赶到草庐边时，石切丸几乎无法移动脚步。
昨天晚上还在月色下潇洒漫步的人，为什么一夜之后，现在气息奄奄地跪倒在血泊中？
那张昨夜还戏谑微笑的脸，现在满是血污。亮晶晶的金瞳变得目光涣散，再也没有月光下的神采。
石切丸在笑面青江倒地前扶住了他。
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对于作为神官的他，前所未有。
次郎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模样，看了下四周，对石切丸说：“幸好你坚持要找小今剑，否则不堪设想。好了，这里交给我来善后，毕竟是热田大社管辖范围内。你快送青江疗伤。”
石切丸撕下一片前摆，简单包扎了青江的伤口。布料瞬间被血浸透，绿与血红混杂成丑陋的深褐。
石切丸抿紧嘴唇，把青江背起，与今剑一路下山。
他的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稳，可是身边的今剑却知道，石切丸大人的步伐比平时焦急多了。
青江晕得不彻底，时不时醒过来呓语两句。
一会是：“次郎！帮我揍丫的！”
一会又是：“次郎，不要伤他们性命……”
他温热的鼻息喷在石切丸颈间，额角不是抵上石切丸脸颊，石切丸很是无奈，却无法躲开。
青江迷迷糊糊地伸手揪住石切丸的领子：“次郎，好朋友……你救了我一回，咱们不醉不归……我请你！”
石切丸苦笑：一定是觉得背他的人身材高大，错认自己为次郎了。
“青江先生？放开我好吗？有些喘不过气。我不是次郎，也不会喝酒。”
青江松开了手，却在石切丸脸上拍了几下：“别废话……你个酒鬼。我请你喝酒，你不许拒绝……”
石切丸半边脸发红，却只能笑着忍下来。“好吧，我先答应。请不要打了，可以吗？”
青江迷蒙地嗯了一声，终于实实在在地晕了。
石切丸为青江盖好被子，留心不碰他背后的伤。然后轻轻拨开他额前的长发，终于看清了他的整张脸的样子。
月下的笑面青江看起来像魅惑绮丽的幽魂，其实他生的清秀，不染尘埃。尤其是沉睡时，会微微皱起眉头，不知有什么心事。
今剑一边帮着石切丸洗脸更衣，一边叽里呱啦地讲着笑面青江的事迹。
石切丸细细听着，目光停留在青江苍白的病容上。
“石切丸大人，青江先生是很好的人，你别怪他扰乱你的计划，好么？”今剑笑嘻嘻地给石切丸送来一杯热茶。
石切丸微笑：“倒戈了？”
今剑很不好意思。
石切丸的心中不像脸上那样轻松。
是啊，这位笑面青江很好，这样好的人却被神社驱逐，被妖怪撕咬。他心善又正义，为什么要借身体给女鬼，栖身在幽暗的墓地边？
他这样好，却要受这种伤害？
石切丸心中压着一口闷气。
今剑忽然开心地叫起来：“青江先生，你醒了！”
青江微睁开眼，只觉得浑身疼痛，想要起身，却使不上力气。
“不要动。”石切丸轻轻按在青江肩膀。“除了背后，你身上还有许多小伤。才包扎好，别碰坏了。”
他说完，扶着青江坐起来，又让今剑搬来两个软枕。
笑面青江目光迷离，看清眼前之人后，苍白的脸上硬生生露出不屑的笑容。他看看四周，面露疑惑：“哟，我怎么在这？”
石切丸解释说：“次郎大人和我去找今剑，恰好看到你们被围。你伤得很重，我把你带回来疗伤。这是我的房间。”
青江瞪他：“胡说八道！这分明是我的房间。我从前就住在这！”
石切丸明白，青江是说从前在热田大社当神官的日子。
所以，墙上那些乱涂乱画，老鼠洞边上贴的小门牌，窗台上给鸟儿喂谷物的小碟子，还有地板下面的暗格，暗格里藏着几本不好描述的书，都是笑面青江做的吧？
搬进来时石切丸看到了这些，便猜想这里从前居住的人一定心善又有趣，可惜不知是谁。
天意成全，居然转眼就找到了。
石切丸暗暗好笑：原来我真是个灵验的神官。
今剑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青江先生，药好了。”
“不必叫什么先生。我又不是什么高贵的家伙。”青江闻了闻药汤，扭过脸去：“不喝。”
今剑求他：“青江哥哥，喝了药才能好啊！石切丸大人熬了好久，你不要辜负他嘛。”
青江瞥了石切丸一眼，喊道：“更不喝！我不喜欢苦的东西！更不喜欢神官做的东西！”
石切丸忽然问他：“那你想喝酒吗？”
青江眼神一亮，又转为困惑：“我伤得这么重，你应该禁止我喝酒才对呀。你的良心呢，神官大人？”
石切丸笑着走出了大门。
笑面青江不明所以，今剑告诉他：“石切丸大人一定是去拿‘雪盈风’了。那是我们三条神社特产的名酒，用梅花酿的，还用了好多好多珍贵的香草和药材。不伤身体，反而能调理。次郎大人一直想要，求我们好几次。看他那么可怜，这次才带给他一些。”
青江和今剑说话时态度好得多：“嚯，听起来挺神奇嘛。”
“嗯！很珍贵的！是小狐丸从神明那里听来的秘方。青江哥哥，我告诉你哦，小狐丸可好玩了，他懂很多东西，都是狐狸告诉他的！还有三日月……”
今剑说得十分精彩，青江渐渐被吸引，聚精会神地听着，露出浅浅的笑。
这一笑，像是宁静安详的月光，美不胜收。
青江听了好久，不禁感叹：“三条神社果真不凡啊。”
“那随时欢迎青江来做客。”石切丸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他已站在这很久，只是不舍得打扰，直到此刻。
他沽一碗酒，递给青江。“你要是来京都，还可以去五条院见一见鹤丸大人，你们应该能相处得很好。”
大概是通过恶作剧达到惺惺相惜。
“算了，我只是个独来独往的除妖师罢了。神社的热闹我凑不起。”
青江这样说着，却被酒香吸引了，深吸一口气，轻轻地呷了一口，让芬芳满溢唇齿间。“好酒就是要慢慢品出味道啊……”
石切丸看他满足的模样，又倒出一碗，接着封上酒坛要走。
笑面青江忙拉住石切丸的手：“不行！留下！”
石切丸看着青江，忽然不知所措。作为神官，再平易近人也不会与人这么亲密的接触。
青江的手很凉，石切丸却觉得被碰过的地方很烫。
此刻反而是今剑最明白，他分开两人，对青江道：“喂！当心伤口呀！”
石切丸理好情绪，又笑起来：“你只能喝这些，再多不可了。次郎大人还没来得及品尝，你先喝了，已经占了大便宜。”
他说完，坚定地离开。
一开门，外面站着一人。黑衣金瞳，长发高束。俊美的脸上无惊无怒，却自带一种庄严气息。
“太郎大人。”石切丸点点头。
太郎回礼后，问道：“你把他带回热田大社了？”
石切丸想起太郎曾说不会踏上青江的地方，就知道他们关系并不好。他说得恳切：“他伤得很重，必须带回来治疗。”
太郎没有丝毫动容，只问：“他现在醒了？”
“……是的。”
“就是说，他应该离开了。”太郎背过身，下了逐客令。
“他的身体……”
“抱歉打断你的话。但驱逐笑面青江是被驱逐的神官，他被要求永远不能踏入神社。出于律令，热田大社不能接纳他。允许他在此疗伤已经是一种通融。”
青江听得清楚，放下酒杯，冷笑一声：“神社如此清高，我本也无意久留。今剑，把我的衣服拿来。”
“今剑，扶他躺下。”石切丸说罢，合上了身后的门。他听见屋里青江还闹着要走，顺手在门上画了道禁咒。
屋里的青江气恼地踹了被子：“关我？神官都不是好东西，石切丸也不例外！今剑小弟，你是石切丸的学生，快把他的咒解了。”
今剑挠挠头：我才学了几年啊……
“唉，青江哥哥，就算我能破解，我也是三条家的少主，肯定和石切丸大人站一边那！你就乖乖躺着吧！”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