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书》檀书工作室

2、【二】主顾与骰子

　　屋子里静默了好一会，子檀“咯咯咯”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宁静。“道爷不想说？”她满眼笑意的看着眉头紧锁的女子，然后，轻轻端起摆在那道人跟前的紫砂杯，品了一口，又放在女子跟前。
　　“道爷您瞧，您错过了这普洱的最佳火候，它都已经不能再饮了。倘若我现在把它扔了……”子檀收收脸上的笑意，盯着她。
　　那女子又把眉头拧了拧，“哼”了一声，松开了紧绷的面孔，回给子檀一个僵硬的笑容。
　　“道爷这是想明白了！”子檀又回复了原先一脸明媚的笑，“只是在谈正事之前，冒昧问一句，道爷为何不肯坦诚相待呢？”
　　那女子轻轻叹了口气“结果不都一样么？”
　　白书带着清笑端了个盘子进来，把盘子摆在桌上。那玛瑙盘里放着些名贵的糖果。
　　子檀把普洱茶又换了新的，端至女子跟前“那道爷，我就请了啊？”“嗯。”
　　白书听罢，赶紧起身，行至屋外的一开满桃花的树下，大方的转过去“小道爷，大日头的，站着半个时辰了，快进屋，给你准备了些糖果。”白书说完就准备领路，可那树后面并没出现什么，随即，白书又补充道：“不怕，你师父准了的。”
　　半盏茶杯的功夫，见青裳白书后面跟了一个小道童出来，原来早在白书关窗张望时就瞧见了这个武艺略生疏的道童。
　　白书进了屏风后绕至侧屋一直在边嚼糖果边注视着这个被他师傅藏起来的小鬼。直到她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才端着盘子进主厅，盘算着该吧他带进来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中暑了。
　　子檀见状带着明媚笑意缓缓起身，向白书略微颔了颔首，自去藤椅上捞起猪肘子慵懒的靠着，用手顺着爱宠的毛，闲闲打量眼前的一切。白书塞了颗糖在小道士嘴里，就去接了子檀的位置，在那女子面前坐下来。
　　“小店虽偏远了些，到底还是个正经门面。”白书缓缓摩挲着紫砂茶杯，淡淡瞟了眼子檀“她那位的普洱茶可从来不轻易泡与别人品尝的。”
　　女子也轻笑了笑“嗯，的确是难得的好茶。”
　　只是在白书看来那笑意甚浅，颇有几分市井里的逢迎气息，心中不奈，说道：“趁着这好茶尚温，不如道爷也让我等明白来意，别看这店里表面清闲，要做的活还委实多的很呢。”
　　那女子放下茶杯“好，姑娘倒是爽利人。在下司秋清，师承空桑纯元观，此番前来乃是受师兄之托，来求取一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说着，她拉开椅子站起来，悠悠踱步在店内转了一圈，缓缓道；“就是不知，二位这，可有？”
　　轻轻巧巧的语调，却惹的卧在藤椅上的子檀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心道这回遇上了一个厉害主顾，先前装的那般谨慎木讷，若不是白书眼利，待会怕是连报酬也得不上，这会知道了虚实，到让她坐定了胸有成竹之势。
　　这么想着，子檀便拿捏了一贯的气度，坐观风云不惊，声音又加放清甜了些：“有——这个，自然是有的。”
　　顿了顿，子檀又把猪肘子撂到一边，款款站起身来，续道；\"不过这样珍贵的药，道爷那何物来当呢？”
　　听到这，女子又是浅笑：“在下这里倒还真没什么能与二位这一店珠玉罗绮媲美的金银器物，有的，不过是一个能收妖纳物的骰子罢了。”
　　“收何妖，纳何物？”子檀感到颇有意思。“收凡有生气之妖，纳世间有形之物。”说这话时，女子傲气十足，似乎很有把握。
　　子檀端起茶闭上双眼细细闻了闻，“这一只杯子只容得下一杯茶水，一只茶壶，容得下不足五杯茶水。多的不求，道爷的骰子只需装的下我这腰上的一串钥匙，我就很乐意做这庄生意”
　　“哈哈，当真不同常人。一串钥匙还是是少了点的。只是这世间少有的捉妖神器拿来装钥匙，我还真有点为它可惜。”那女子很认真的说道。
　　白书坐在一旁，听到这不露声色的笑了一下，便悄悄望着那个魂灯。子檀站起来，转过身，取下腰间的钥匙，很熟练的找到一把，打开了身后的柜子。“我就是一家还算景气的当铺的掌柜，最宝贵的，也莫过于这串钥匙，您要肯当，它就是拿来存钥匙的，至于捉妖？非我本行”说着子檀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又补充道“唉～非我本行——操心不来——”子檀费力的又抽出一本，把原先那本放回去。
　　子檀把书递给白书，白书接过，翻到一页，摆在那女子眼前，“您瞧瞧，您要的是这个不？”
　　谁曾想到司秋清看也没看一眼，随意的将白书手上的书合上，高深莫测地笑道“是不是这个，不重要。我是个道士又不是大夫，哪里认得这些。”
　　白书把册子轻轻搁在案上，带着几分玩味笑意静静看着司秋清。
　　果不其然，那个司秋清把魂灯放到自己眼前，说道“不管什么药，能让这里面魂魄的主人再活过来就是了。”白书不作声走到柜子旁把册子放回原位锁上，又绕回到子檀身边，中指和拇指提拉着把古铜钥匙，背对着司秋清。
　　“这可跟方才说的生死人肉白骨的难度不大一样。”声音泠然听不出情绪
　　子檀勾了勾嘴角，冲着司秋清嫣然一笑“这么说吧，”意味深长地停了停，接过白书手里的钥匙，又抬起右手指了指白书“她还需要一算盘的翡翠珠子。”
　　您以为我是干嘛的？什么都有啊，但是我有一朋友，好大一家子，前些年比较景气，这些年败落了，从前苗疆那边倒是供了上好的翡翠于他们家。这些日子他家也就缺些银两，一般当铺哪来那么多钱呢？我看掌柜这里不错，倒是不介意说说的。”
　　白书听罢失望的笑了笑“好罢，怕是道爷需在小镇住上些日子，这起死回生我等小辈办不到，还需请位高人。”
　　女子笑了笑“只要她能活，时间我们有，只是还望不要太久。”
　　子檀和白书一路将那女子送出当铺，临走时，女子将骰子给了子檀并要求取一信物为证，子檀随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一块牌子，虽不知这牌子为何物，但见它的中心镶着块豆大的幽幽青石，想着分量应该不小，便放心朝着白书所指客栈的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