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家去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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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娘姊妹两个到底没弄明白姐姐心底的盘算，只是她两个胜在乖巧，荣娘不说她们也就不问，过个几日仍旧不见下文心里便估摸这事儿大抵也就是到此为止了。这样想着，自然就更是不会去多问了。
荣娘虽在这件事上对妹妹们有所隐瞒，但毕竟不是成心的，与其说是有意相瞒倒不如说是有些话儿难以启齿罢了，只虽是如此，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愧疚的。
也正是因此，荣娘倒也乐得两个妹妹不问，也省得她说实话不是，不说又不是，白来一顿烦恼，倒又说的满口瞎话，这样想着便是愈发的庆幸。
她这样想着便更是不理俗事，成日里只把蕊娘蔻娘拘在身边，倒也有些相伴来偿的意味。
她如今吃得还是不香，人虽有些憔悴，但耐不住这整日里同妹妹们一道儿吃喝玩乐的，脸色是不好心情却畅快许多，因此精神头说来也并不算差。
蔻娘蕊娘姐妹两个无人管束着，每日里只需玩乐，想的念的也不过是想吃些甚么玩些甚么的事儿。
既无温先生在，长姐又不过分要求她们，虽仍旧会吟诗作对，时时拨弦斗棋练字论画，但也只做玩乐用，又不是非做不可的课业，因此便很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
荣娘不舍两个妹妹，因此绝口不提送她两个回去的事儿，蕊娘蔻娘心里倒是记着，毕竟是住在外头，哪怕是姐姐家到底也还是不如自个儿家里舒服不是？
再加上祖母并姐妹们都在家里，她们两个重情又有些念家，因此心里头到底还是想的。
不过到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是为着大姐姐而来，那便势必是要顾忌着大姐姐的感受的，瞧着大姐姐对着她们百般好无处不妥帖的，又甚是舍不得她两个，她们便也不敢再提这事儿，只怕惹她伤心，又想着能多住几日也是几日，好歹多陪一陪大姐姐罢。
两方皆是一意装傻的，先时又无人来催，因而蕊娘蔻娘在容府竟住足了半月之期。
她两个自也知道该是归期了，实在不能再拖了，只是一时不知如何措辞，更不知如何同长姐提起，因此颇是犹豫了一阵子，到了后头还不等她两个想出来，反是陈家的人先来了。
祖母罗氏左思右想了许久到底觉着哪怕是姐姐家呢，也实在没有住这样久的道理，她们家又不是衰败了，要教小娘子靠着姐姐家讨生活，不过是去小住一段日子罢了，差不多也就得了，倒也别得寸进尺呢，若叫姻亲对她们家生出甚么成见就不妥了。
更何况别人家里哪里就能住的这么舒服呢。老夫人一面担心有孕的长孙女，一面又牵挂着出去小住的两个孙女，再一看住的日子也是差不离了，立时便拍板叫自己身边的李妈妈走上一趟，这倒也是知会孙女们一声，差不多了合该收拾东西回家的意思。
荣娘虽有心扣下两个妹妹，但那也只是心中隐晦的想法，她知道好歹，想一想也就罢了，却是不敢真说出来的。若说祖母同妹妹们还有一应的可能，婆母容夫人那儿却是绝无可能的，如今又还不到她当家作主的时候，荣娘必是不敢提的。
荣娘也知她留着两个妹妹这些时候，家里头长辈姐妹们必然都念着她们的，哪怕是为了人之常情她也实在不好再相留了，因此再是不舍，也只好半推半就的应承下。
蔻娘她们自听得李妈妈过容府来的消息便已是预料到了如今场景的，待见到李妈妈，听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劝她们早日规整东西预备着几日后回府的意思，心中所想就更是确定了。
在外头住了这些日子，姐妹两个也是十分想念家里的，因此乍听得回府的话儿心里免不得一喜，只欢喜过后也大抵猜得到长姐此时心情必定不好，因此还特意过去安慰了一回。
只说是她们收拾行李也要收拾个一两日的功夫，并不会那样快就走的，好歹也还能再留个三两日呢。
荣娘如何不知道这话说的虽好听，实际上不过就是早晚的事儿罢了，因此就是有妹妹们宽慰，她也依旧是愁眉不展的。
蔻娘她们对此也是无法，劝是想劝的，只这也是事实，又不是甚么瞎编乱造的话儿，因此她们就是想劝，也实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总也不能允诺说她们两个不走了不是。
想说些甚么，但又不敢很吵着姐姐，因此姐妹两个相视一眼也只能呐呐无言的退下。
“如今瞧来，这副乱摊子倒要倚仗姐夫来解决了。”蔻娘缓缓走着，侧头轻声道。如今她们劝又劝不得，剩下的还能劝上一二的人可不就只剩下姐夫容恪了么？
“想来也是如此了，只姐夫能不能劝好大姐姐也实在是个未知之数，”蕊娘此话说的很有几分犹疑，家去固然值得她们欢喜，只她们的来意本是为了大姐姐，若是长姐总这样郁郁寡欢的，她们便是走了也实在不见得能够安心。
“不说劝不劝的，”蔻娘听着蕊娘的话虽是深以为然，只有长姐一人担忧也就罢了，总不能她们几个皆是一般的，反而要叫家里人担心呢，因此少不得要说些叫蕊娘放心的话，“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更何况长姐本就是有几分刚强的性子，如今为母自然更上一筹。
虽说是不舍她们两个，但长姐必定明白这是不可逆之事，便是伤心不舍毕竟也只是一时，就是为了腹中的外甥儿，长姐也必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蔻娘言下之意很是分明，蕊娘听了便领会过来，一时又是沉思：“你说的不错。”这倒不是她们过多揣测，实是长姐原就是这么个性子。
听了这话蕊娘便微微放心，倒也有心玩笑道：“这倒算不算是祸水东引呢。”
“这说的又是甚么胡话，你用词甚么时候能正经些，”蔻娘听她笑语便知她已然回过神来，于是笑盈盈的将手搭在蕊娘的手上，微微使了力带着她一道往前走，嘴上却又不饶人，轻嘲她一句，“有这时间倒不如回去规整东西，咱们来时可是带了不少箱笼来呢，姐姐又东添西置的，只怕回去时带的东西还要更多呢。”
蕊娘便也一笑而过，并不同她争执，顺着她的力道跟着往前走，嘴上还道：“我总是说不过你。”说着说着便又是一笑。
她两个很有自知之明，想管的东西虽多，可真正能做的却并不多，长姐之事她们也不过就是劝慰一二，再多的她们也不知如何是好，与其担忧过甚，倒还是先把力所能及之事给收拾好罢。
姐妹两个所料不错，隔日里再去时荣娘面上的不舍已是收了不少。
她两个一面关怀着大姐姐，一面又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吃惊，她们虽是猜测长姐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又能把自己收拾回那个端庄得体不出错的容家少夫人，却也实在想不到竟能这么快。
两人一边感叹着，又不免在心里琢磨姐夫容恪难不成竟有这般辩才么，要说长姐不为任何外力所动而是自己醒过神来的，那也着实太快了，实在不能叫人信服。
姐妹两个想的远了些，再回过神时便见荣娘笑着拿出一份帖子来，口中只道：“原是不舍你们家去的，谁知事儿偏就这么巧呢，如今倒是不想也得想了。”
听这话里仿佛很有些深意，蔻娘便连忙问起了缘由：“姐姐好好儿的，怎么竟说出这样的话儿呢？”
单听荣娘那话倒仿佛是出了甚么事儿的意思，细究之下实在不能不叫人忧心，蕊娘听了蔻娘的话亦是一脸担忧的附议。
“倒是我说的不清不楚，叫你们担心了，”荣娘微一愣神，很快便又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并不是甚么大的事儿，不过是家里有一房要回京了，府里即刻便要预备起来，纵是轮不到我这里忙乱但想来也不会有多清闲，大抵也是抽不出功夫来招待你们了。”
荣娘大概说了，便又感叹道：“也幸是李妈妈来的巧，你们先一步走才好呢。”
若是祖母不曾使人来，她必是要想法子再留两个妹妹几日的，到时候再为着这事儿送她们回去就少不得要被人说是她的娘家妹妹给人家腾位置了。
虽说那一房于容府而言更是亲近，并不似蔻娘她们只是姻亲家的小娘子。这话按理而言倒也并不算错，只是这说出口听在耳总是不那么好听。
人心总是容易偏的，荣娘未必有多在意容府其余人等，可对妹妹们却向来是爱护有加的，自是不愿叫她们落入那般尴尬的境地的，因此此时说来却是真真切切的觉着有几分庆幸的。
蔻娘听得此语才是放下心来，笑着便又问：“想是容府人丁兴旺的缘故了，听姐姐这一番话我一时倒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房在京外呢。”
“我又何尝记得了，”荣娘笑着摇头道，“若不是老夫人唤我去好生嘱咐了一番我也未必就知个究竟的。”
荣娘并不很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容府常年人来人往的，总有一干嫡支旁支的入京时在此暂住一阵子，虽说此次入京的算是容恪这一支里的，正经说来倒是容老爷的庶弟，但荣娘也不很挂怀。
她唯一觉着奇怪的也不过是容老夫人这位嫡母因何对这庶出一房如此挂心呢，如此便生出许多诧异来。
她多少觉着不对，只是一时也想不出个缘由，倒也不觉这点子琐事有甚么好同蕊娘蔻娘说的，因而只是笑言：“倒听说这一房有个极伶俐的小娘子，我估摸着祖母的态度，想来这一房也是要在京里常住了，那便少不得要替他们引荐一二的。”
“待他们安定下来，我便下了帖子请你们来，你们也见一见，若是觉着好了倒也帮着引见些人罢。”荣娘此举虽是受容老夫人嘱托，但她多少也有些私心的。
“想来过不得多久，倒又能见着你们了。”荣娘想着又觉得欢欣，因而美滋滋道。
亲戚间大抵如此的，倒也不费甚么事，蔻娘便笑着应下：“先时听姐姐的话还以为出了何等大事呢，姐姐真是把我两个吓了一大跳。这确实算不得甚么，举手之劳罢了，姐姐放心就是。”
这倒不是甚么谦词，不过就是出席宴会时，同来往多些的人家多提上一句的功夫，尚且还用不着磨破嘴皮子呢，又哪里不轻易呢。
就是有些人脉不愿介绍出去，可有些寻常人家总是无妨的，即便蔻娘还并没有同姐姐话中那位据说是颇为伶俐的小娘子常来常往的想法，但就是看在长姐的面子上她也是绝不会驳了荣娘这话儿的。
荣娘听着两个妹妹体贴的话语自是心满意足的不行，提过了一句便只把这事儿轻轻放过去，倒又问起妹妹们的行囊可曾收拾好了，说着说着倒又少不得劝她们将自己予她们俩的东西一道儿带走。
“我倒缺这些东西么？”荣娘见两个妹妹神色之中颇有些犹豫，便有意嗔道。
“姐姐自然不缺，倒是我们身边很缺了姐姐送我们的东西。”蔻娘听她这话便知再不应下来也实在是不像样了，姐姐也必不会甘心的，因而婉言应承了下来。
如今可别惹长姐，她可是金贵的很呢。其实真要说来那这个物件儿也并非没有半点用处，蔻娘想着想着便又思起过两日家去的事，这样想着，再看向荣娘时心里便生出一股按捺不住的心疼并不舍来。
说来说去倒实在像是她们将长姐抛在了容府，虽说这儿本是长姐的婆家。
蔻娘想着，便将脸上原先的那些子笑意都收敛了起来，心中不免一叹，只道，便是只用来睹物思人，那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说第98章 家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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