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心不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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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次会面实际上是带了相看的意思在的，但蔻娘她们两姐妹与卫衡兄妹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太长。
只纵然不长，这点子时间也已然足够她们俩粗略的了解这两兄妹的脾性了。
虽说不上到一见如故的地步，但相处的到底也还算愉快，连带着她们心中因着卫夫人而对这兄妹俩生出的成见亦是消弥了不少，甚至还隐隐为自己的迁怒而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
只虽是相处愉快，两个小娘子对他们兄妹俩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
对着卫衡倒也还罢了，蔻娘心中虽对他已很有几分欣赏，但也始终是客气有礼的态度。只是敬重，却没有半分逾矩，更不必谈能同他谈笑风生了。
至于对着卫姝这个小娘子么，那就很没有甚么避讳的必要了，姐妹两个只执着她的手，窃窃私语个不停，言行中都很带了几分不舍。
这虽与蔻娘她们这阵子很缺玩伴的缘故不无关系，但说到底也还是因着卫姝的性子不错，是个好相处的人儿
毕竟也只有处得来才能聊的下去不是，她们皆是贵女，学的东西会的东西都很差不离，或许并非样样精通，但闲聊中提上几句却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几人说的很有几分投契，因此一时之间竟有些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再三约定了往后还要接着来往，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离去了。
卫姝卫衡好容易才随着母亲来一次，虽说是为着相看而来的，但怎么也是不会就这样便打道回府的，自是要在容夫人那儿多待上一会子的。
至于蕊娘并蔻娘么，同容夫人打过招呼后，自也是要回长姐荣娘那里去的。
她俩出去的时间虽是不长，但也实在耐不住荣娘太过忧心，以至于她竟生生忍住了睡意，只等两个妹妹回来。
等回来了却又少不得细细盘问妹妹们一番，都说长姐为母，如今长辈们皆不在，她这做长姐的怎么也得把这重担给挑起来不是。
她又是很知道两个妹妹性子的主儿，因此对她们俩的眼光也是好奇非常。这细细一问既是对妹妹们终身大事的认真负责，倒也未尝不含了些调侃的意思在，只是相较起前者，到底是要浅上许多的。
蔻娘她们此时早已不很把这次相看放在心上，便是会用心记着，那也并不是为了卫衡，只怕还是因为结识了卫姝的缘故呢。
因此虽是相看，在她们两个眼里却并非如此，说是结友只怕还更像些呢。
因着这般想法，纵是听姐姐问的这样细致，她们也并不觉得羞赧，只是实话实说的很把卫衡并卫姝都夸赞了一番罢了。
荣娘自是听出两个妹妹话里话外虽都是一意的夸赞，但这其中却是不带半分情意的。她心下满意了几分，又是深觉欣慰，愈发认真仔细的听了下去。
听了片刻功夫，荣娘这才隐约觉得不对，她早在妹妹们往婆母那儿去时便已先一步派人去门房那边儿守着了，因此是比她们还要早些知道今日来的究竟是何人。
只正是因为她知道，这才奇怪两个妹妹因何只说卫衡卫姝两兄妹，却是半都分不提姨母卫夫人。
荣娘自也是见过卫夫人的，说到底总是亲戚，更何况这位本占了姨母名头，其他那些疏远了的亲戚更是不能同这位相提并论的。她自嫁来后亦学着掌家，节礼年礼亲戚间的寻常走动她皆是要过问的，因此与这位姨母与卫家倒也算是常来常往的。
她自是知晓这位姨母的刻薄之处的，远的那些个例子且就不说，只说她，倒不知是不是因着卫夫人十分看重容恪这个外甥儿的缘故，这位姨母待她是百般挑剔。
虽说顾及着容恪同容夫人，嘴上总不至于太过刻薄，但也未必就好到哪里去，至少是绝不必想什么爱屋及乌的好事儿了。
荣娘深知自己在卫夫人面前并没有多少面子，但如今细一想想，卫夫人待她尚且如此，待她两个娘家妹妹难道便会客气到哪儿去么？
她这一时便不免心疑起来，只觉两个妹妹是在卫夫人那处受了委屈，又怕惹她孕中多思，这才绝口不提的。
荣娘猜的并不错，蔻娘蕊娘原本就是这样想的，只是想着姐姐言行思虑多少没有从前灵光，因此倒也不担忧她会猜疑，却不曾想荣娘对两个妹妹素来疼爱有加，无论如何总是要深思一番的。
荣娘既有这样的猜想，便知无论她想的对与错，两个妹妹必然是不肯说实话的，因此婉言劝道：“你两个也出去许久了，又逛过了园子，只怕也是倦了，回去梳洗了重换一套家常衣裳便好好歇着罢。”
罢而又说：“你们姐夫今日回来的晚些，怕是不与我一道用膳了，既是如此，咱们几个便好好儿用一顿，哪怕我有诸多忌口呢，瞧着你们用饭，我吃起来也觉香甜许多。”
话已至此，蔻娘她们本已无法相拒的，更何况她们心里本也很情愿同姐姐亲热亲热呢，又因出去这大半天身上已略有薄汗，自己本就不大舒服，又想起孕妇对这些气味十分敏感，便觉姐姐的提议正中下怀，因此也不客气扭捏，直爽道：“姐姐说的很是，那妹妹们梳洗过了再来。”
荣娘浅笑着将两个妹妹送出去，这才拉下脸来，吩咐琼卮道：“你也去罢，同焦桐紫袖她们都好好聊聊。”
这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了。
虽是外出做客，不好太过铺张，但说来也是自己姐姐家，因此蔻娘她们都是很带了几个丫鬟过来的，又有荣娘特地安排过来的丫鬟在，身边实是不缺人手的。
虽说贴身伺候这事儿未必会叫容府的丫鬟沾手，但使唤她们帮着熏熏衣裳，挽个发髻总是能成的。正是因此，蔻娘她们身边的大丫鬟里总能有一个空闲下来的。
正巧她们俩今日带出去的便是焦桐同紫袖两个，推己及人，姐妹俩便也放这两个丫鬟去梳洗一番，她们手脚麻利许多，不似主子那般精细，偏又得了半日的假，因此便也无端得了半日清闲。
蔻娘她们同身边的大丫鬟都是颇有些情分的，又素来是那类体恤的主子，梳洗罢了出来见那桌上已摆了晾过的绿豆汤并一碟子芙蓉饼。
如今并未入夏，因此那绿豆汤并不是特意冰过的，而是带了几分温热，喝下去也是正好。
蔻娘见了便笑言：“这倒是好的。”一时吩咐她们给焦桐紫袖端两碗过去，又唤她们轮换着都去用上一碗。
这绿豆汤本不算甚么稀罕玩意儿，一煮向来都是一大锅的，就是她不说，底下人自也会去喝上几口的。因此她说上一句反倒是名正言顺许多。至于做人情，这点子细碎东西有甚么好叫她费心的么，不过是在家里便体贴惯了的缘故罢了。
主子吩咐自是要摆在头一份的，小丫头连自己的份都不曾喝便兴冲冲的端了两碗去焦桐紫袖的房内。
按说她两个正是得闲的时候，又很是妥帖，哪怕蕊娘蔻娘允了她们休息半日，可得了主子赏的东西怎么也该过来说句话的。
可今日不知怎的，两人却是姗姗来迟，蔻娘虽不至于因此怪罪她们，只是心里多少也是存了几分好奇的。
因此不免略作无意道：“方才我们梳洗之时，可来过甚么人么？”她也觉着许是自己多心了，故而这一问既像是探个究竟，又像是要释去心中疑虑。
“方才琼卮姐姐来过呢，只是听闻娘子们正忙，便没有多做打扰。”蔻娘这一问，果然便有人立时答道。
蔻娘听言，心中不禁暗道了一句“果然”，这正正好好前后脚的功夫，蔻娘又不蠢笨，自是能猜到些许的。
她缓缓转首看向一旁的蕊娘，姐妹两个便少不得微微一叹，到底也还是不曾瞒住。
事已至此倒也还罢了，她们本意是不想叫姐姐太过操劳，只是姐姐既已知道，她们便也不算生受了这份委屈。只知道也就知道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她们也断不会再到姐姐跟前儿卖弄口舌搬弄是非的，倒也免得叫姐姐难做。
这一回儿她们姐妹的心思又正是撞了个正着。
晚间蔻娘再去荣娘那里时，荣娘便已是绝口不提这档子事了，连卫姝卫衡都不再提了。
她只是不住的用公筷给两个妹妹挟菜，一会儿又问衣食住行上可还有甚么不妥的地方。蔻娘蕊娘两个自然是说没有的，可饶是这样，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荣娘便又给她们添置了许多东西。
荣娘对两个妹妹是歉疚的，她接妹妹们来的缘故是想寻人做伴，倒也可叫她们出门散一散心，原因诸多，但总归都是为了她们姐妹的，无论如何却都没有接来遭人欺辱的道理。
焦桐紫袖说的详尽，并无甚么隐瞒，琼卮转述的也还仔细，并无错漏过哪一个细节，但正是因此荣娘才格外生恼。
她实在是恼怒于卫夫人的无礼。
先时她虽也受过这冷言冷语，但到底是因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容夫人对长姐又很有几分言听计从，因此才有所顾忌，不得不避其锋芒，不敢正面还击，不过是下些软刀子罢了。
只是软刀子伤人，终归不疼。
荣娘也是有骨气的人，因此将妹妹们反驳的话儿听在耳里时，她并不会像别家欺软怕硬的媳妇一样反过来怪罪妹妹们给她添了麻烦。若她还是未嫁时，她也断是忍不下这口气的。如今依旧忍不下，只是也不得不隐忍。
因此在听说妹妹们的所作所为时荣娘心里竟生出了些隐秘的畅快之感，只觉妹妹们连带了自己的份儿一道儿出了口恶气。
她生恼于妹妹们白白叫卫夫人评头论足了一回，但又苦于无法回击，好歹是亲戚关系，伤敌一千保不得便是自损八百，委实不大划算。
只是若毫无作为，她心里又着实有些憋屈，更觉着有几分心疼妹妹们，到头来也只能缓舒一口气，暗记下这一切。
荣娘一边殷切的给妹妹们挟菜，一边心中暗道今次的事儿断是不能成了，那边无意也罢，就是有意，她也再不会轻易松口了。
倒不光是使性子的缘故，实是这样的母亲能教出甚么样的儿郎？荣娘此时连容恪亲声保证过的话也不大信了，毕竟是表兄弟么，两两相护也是说不准的。
荣娘心里将这事儿撇去，拿定了主意，又觉两个妹妹是遭了无妄之灾，因此再看向她们时眼里便已带上了十足的歉疚与心疼。
作者有话说第97章 心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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