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年前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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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檀哪怕是顾氏身边的一等丫鬟，但说到底也还是个奴婢，哪里就敢管蔻娘了，更是不敢插手她们母女间的事儿，更何况，小娘子指不定便是担忧母亲出错才有这一提的，她倒有甚么话儿好说的。
因此便也很是知趣，笑着揭过这一茬，只道：“娘子说的也有道理，既是如此便听娘子吩咐，先搁下就是了，那奴婢倒给您念念旁的？”
瞧着蔻娘点头了，沉檀这才把顾家同淮阴侯府的单子给收好，转头拿出放在下面些的来。
她们两个忙了一整日，顾氏按例又将女儿留下来用了饭，才赶她回去休息，自个儿转头也是有些坐不住了，索性移到榻上去。
“夫人不若也歇息一会子，”平姑姑是顾氏陪嫁，到底还是心疼自家主子的，不免道，“您可都忙了一日了，身子可怎么吃得消呢。”
顾氏倚了一会子，便又撑起身子道：“把小娘子抄的那些个东西都拿来给我看看。”
她倒不觉得蔻娘会做不好誊抄这些小事儿，真要是那样，那却真是白费了家里多年的教导。她这般行事只是因到底还是要送出去的，哪怕是为着以防万一也还是应当核对一二才是。
沉檀原还在琢磨如何同夫人说一说小娘子的话儿呢，此时听夫人一问，便只觉机会来了，夫人要看，那可是夫人明眼瞧见的，却同她没有甚么干系不是。
因此，急忙忙的便把蔻娘今日抄写的那些单子帖子一应都抱了过来，又分门别类的摞好了，这才捧到顾氏面前。
顾氏随手拈来几张，她也不是随意的看，但真要说来，这些个具体的东西蔻娘还能胡乱写了么，因此也只是看看字迹罢了，看了一会子，不免笑道：“蔻娘今日竟写得这么快么？”
沉檀搬来的这些帖子多是写给三老爷同僚的府上的。按说，头一日该是先亲戚家的，顾氏并不觉蔻娘会先跳过亲戚家的。因此，此时只当是蔻娘手脚格外麻利，这才写的多了。
顾氏又往下翻，都翻到底了却也是不见，少不得问道：“给顾府同淮阴侯府的怎么不见？”
这才是说话的时候呢，沉檀立在一边儿，小心翼翼的打量了顾氏的神色，见还不错，才将蔻娘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原说龙虎相斗，鱼虾遭殃。
小娘子同夫人或许并非龙虎，也并不会相斗，但小娘子终归是在这事儿上头驳了夫人的意了，夫人再疼小娘子呢，也未必就不会恼，虽说小娘子当是无事的，可她这个做鱼虾的就未必了。
因此沉檀心中难免有些忐忑。顾氏良久无言，直到沉檀都觉得有些过于平静，几乎要忍不住抬头去看时，顾氏才沉吟着道了一句：“蔻娘甚么都好，就是太过小心了些。”
“不过也好，这原也是她的长处，”顾氏笑了笑又道，“她看事明白，也讲道理，我明日与她说一说就是了。”
许是当真不曾想到女儿竟对此有所异议，顾氏倒是真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第二日蔻娘来时，她虽是事务缠身竟也并未急急的打发蔻娘走，只把女儿留下来说道了一番。
左不过就是老调常谈，蔻娘听了多少有些气闷，但也知道母亲这是定了主意不改的，便也只好面上带笑，应承道：“那蔻娘这便去把这几份帖子誊上。”
顾氏也不欲伤了女儿颜面，到底还是把给侯府的礼单上多加了些东西。
三房间的事务，蔻娘本不打算同外人提起的，至于她们三房内的人，她却又能跟谁说呢，因此是绝口不提，但心里多少觉得不大好，只是母亲固执，也算是有所退让，她便只当是没有这件事儿罢了。
只陈翊却不知从那儿听说了，私下里便劝她：“母亲有心补贴娘家这本也是人之常情，你也退一退，莫要太在意了。”
但他也知道妹妹是为着自己的颜面考虑，也少不得谢过她，又说：“那里头若是有你喜欢的，你便来同我说，我替你淘换来。”
蔻娘却是失笑：“我哪里就缺那点子东西了。”
一边又道：“我却还能不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母亲的娘家到底是哥哥同我的外祖家，按说便是补贴些个也是没甚大问题的，只是我多少觉得有些不值罢了。”
她也是女眷呢，虽说未曾出嫁，但出嫁女有补贴娘家的心她也理解，左右是相辅相成的，若是母亲能斟酌着减去些许，她也不至于特特提出来不是。
“何必呢，”陈翊道，“母亲既定下了，你也不必同她打别不是。母亲固执，未必就肯听你的，还不是自己惹了一肚子气？”
蔻娘便是一叹：“我是觉着差的太多了，虽说应当没多舌的人，可无论是外人还是封姐姐知道了心里头都得有计较不是？这又何苦呢，送礼倒送出一摊子事来。虽说母亲有意补贴，可外祖家也不很差，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真叫外头知道了，未必好听，祖母同父亲也未必就欢喜。”毕竟是自己母亲，她还能有甚么坏心思不成？
只是，送人情也得有个度不是。
更何况，你诚心待人家了，人家未必就谢你呢，听说外头有一种叫水蛭的，咱们倒知道人家是不是呢。
陈翊以为妹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正相反，却是很有道理的。另一个，他们兄妹两个却都不太喜欢外祖家，自然也不会像母亲那般一心向着，大方的很。
道理是摆在这儿，陈翊也明白，可他也是没法子，便只好先劝了妹妹再说：“俗话不是说破财免灾么，你只当是破了这个财也能少些烦心事儿罢。”
事已至此，蔻娘又还能说甚么，她也只是想给哥哥提个醒儿，又不欲再打扰他备考的心思，便也就大大方方应了：“行了，母亲有心，我也就罢了。不是甚么要紧事儿，哥哥放心就是了。”
陈翊面上应下了，但到底也觉得妹妹白费心一次，只怕难免委屈，他手里好东西不少，适合小娘子的却不多，因此转头便出门去，只淘换了一对耳坠子回来，却是缀了南珠的。
原先的时候是东珠出名，因着东珠物少珍稀，又大多供奉皇室宗亲，因此原先说到珍珠的时候当之无愧得数东珠。
只是这些年呢，南边竟连着寻出了好几个天然的珍珠场，物多自然价廉的多，因此现在市面上卖的基本都是南珠，只是分了优次罢了。
陈翊找来的这一对耳坠子虽说是南珠，但成色却极为不错，十分圆润，光彩也好。
蔻娘看了自然喜欢，直比至耳边，看了又看，沉吟片刻便问：“鸣佩，你瞧南珠如何？”
鸣佩便笑言：“咱们郎君眼光很好，这珠子也很好看，配着娘子是再好不过的了。”
蔻娘本不是这个意思，但见鸣佩说的欢喜，她自己却也只是一时兴起，倒是不再多提了。又因着陈翊是叫下头人递进来的，她竟不能当面同兄长说句谢，心里难免有些遗憾。
只是想了想，便又在心里道，哥哥既是如此对我，我倒更该护他一护才是。又因陈翊素来不多事，又得长辈们喜欢，蔻娘一时并无用武之地，只是她细细思索，便投桃报李，常替封二娘在长辈前回转。
所谓夫妻同体，虽说哥哥同封姐姐并未成亲，但这道理却是一样的，她护不得哥哥，便先帮衬一下未来嫂嫂罢。
封二娘本不知究竟，但蔻娘觉得她向来是个好的，索性偷偷同她道，只说是兄长担忧她，因此才特地收买妹妹，替她在不周之时圆场。
蔻娘这一步棋走的倒真是好。封二娘自不知蔻娘心思，只是感念未婚夫的用心，对他更好了几分，对蔻娘亦是如此。
陈翊同封二娘本少见，蔻娘的话儿本就难被戳穿的，再说了，便是有这个机会，陈翊难道又不会见机行事么。他本用心准备科举，只是看封二娘送与他的东西仿佛越见精致，从这细微之处觉察了些许不同，大抵也猜得出来是蔻娘说了好话的。
因此，这一对关系却是越来越好，便是蔻娘同他们间的情谊倒也越来越深了。
这事儿既罢了，蔻娘也算学乖了，并不想再为了些许事情又驳了母亲的意思，母亲喜欢便喜欢罢，左右她真要说出来，母亲只怕又是同这次一般轻轻放下，她倒也不欲再为这点子事弄得母女间有矛盾，连年都过不开心。
因此，往后的事情再没有提出甚么异议，一应的都按顾氏的意思来了。
她这里好说话了，顾氏那里的事情自然更好上手了，处理的也越快了，只是毕竟事多，因此直到十二月至了，蔻娘才把身上的事儿都卸了个干净。
又是不必再过去帮忙，又不必再修课业了，蔻娘一时便又清闲了，她又极怕冷，因此日常便待在自个儿院子，便是出去，也只是出去请安或是到不远处姐妹们的院子去走动走动，倒是舒舒服服的过着，只等那年节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年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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