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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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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知道,沾了满手的血腥,就难以洗净自己,不论是无意还是有心的。
大家都不容易,这兄弟看着也怪可怜的。
方以诺也觉得不能把一个大活人扔在这种地方,不管是那群穷凶恶徒回来还是警方到了现场,发现他都有可能把自己拷问出来,实在麻烦,只好勉为其难地说:“地址。”
方以诺问他要地址这事,让皇甫纶有点惊讶了,难道弟妹不知道他弟的身份?
两位玩得挺有情调啊!
皇甫纶也不管这些,说了地址就跑了。
方以诺乍一听到就两个字的地址时有点懵,待反应过来要退票的时候,皇甫纶那货跑得影都没了!
倒不是因为那里是什么龙潭虎穴,实在是贵地太过于神秘,不是外人能随便造访的。
“亚洲之王”皇甫家,在世界上著名的几大家族里,可谓首屈一指,不论财力还是政绩,旁人难以望其项背。
而这样一个牛逼了百年的大家族里,十分杰出,甚至让人闻风丧胆的几大风云人物,都集中在一个安防赛过国防的城堡里。
此城堡没有名字,世人都称之为“圣域”。
“圣域”作为皇甫家族的权利中心,历届掌门人才能入住,其余未合格的子女必须搬出去锤炼。
所以,如果方以诺眼前这个年轻的昏迷者,真的住在“圣域”的话,那么,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八岁,用七个小时破译了让众多密码学专家头疼的《艾尔菲死亡篇章》,自此被敬为前后五百年无人并肩的旷世奇才;
十岁,在众子女中脱颖而出,成为皇甫家族第四代掌权者,史上最年轻的当家人;
十二岁,修完硕士双学位,博士三学位;
十四岁,接手皇甫家族产业,正式进入商圈;
十五岁,带领皇甫家族拓展全球市场,创造三亿就业岗位,掀起了一股经济浪潮,带动全球经济大爆发;
而十六岁那年,他突然掩去一切光华,从此踪迹难寻,如今只存在于传说中,堪比神人的少年!
这个少年,就叫皇甫默!
默……
记忆的阀门像被谁凶猛的砸开,冲击的方以诺一身炸起的兽毛都飘柔了。
她还记得,大哥带她回家的那天,天气不怎么好,柳树也是光秃秃的毫无美感,一切颓败的就像争吵了半年,精神疲惫的父母。
她很难受,又觉得没什么好难受的,就算真的离婚,只要不和哥哥分开什么都没所谓的。
正别扭的时候,她看到对岸有个跟她一样大的小男孩,跳起来在天上翻了个跟头,又稳稳地落了地。
那就像电视上的大侠一样,让她觉得十分新奇,想忍住但还是没压得住好奇心,傻傻的问:“唉!刚刚的那个动作是什么?”
他回头,眼睛滴溜溜的带着自豪的笑意:“这是空翻哦!”
他说话的语气有那么一点显摆的意思,像一只雄孔雀。
“空翻?好厉害的样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被人捧了,他所幸学着她的样子,蹲在对岸跟她大放厥词:“看来你对武术很感兴趣,想学的话我可以免费教你哦!”
“那学好了,以后就不会被人欺负了,对吗?”
“当然啦!就算你学不好,以后我来罩着你,谁敢欺负你,我就打他!”
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用这副胎毛未退的小身子,撑起满满的英雄气概来,虽然看着有些搞笑,却让那时的方以诺十分感动。
她终于上扬了嘴角,好像所有的烦恼都没骚扰过她似的。
夕阳落下,不得不分离的时候,她感觉非常不舍,睁着期盼的大眼睛,傻傻地问:“默的功夫如果练成了天下第一,小微就做你的第一夫人好不好?”
他依旧是阳光自信,有点嘚瑟的样子,小小年纪风流气质藏也藏不住,“吧唧”一声轻薄了她的小脸蛋儿,笑得见牙不见眼:“给你盖个章,你就是我的人了。等春天到了,我来接你去‘圣域’,到时候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乖徒儿新娘啦!”
可惜她没能等到春天,母亲终究打动不了那个男人的绝情,带着她远走他乡。
时隔十三年再相遇,彼此都已成陌生人。
方以诺扭头去看他。
她一直记得他的好,也一直记得,那时候的自己,为他的笑容怦然心动过。
她就知道,他会长成一个绝世的好男儿,那璀璨了一世的风华,必定无人比拟。
缓缓抬手,她想要轻抚他的脸颊,想看看这触感是否还是当年那样温暖。
在指尖即将触到之时,皇甫默仿佛有所感应的睁开了双眼。
深不见底的黑,像是大海深处的漩涡,凡是靠近他的所有事物都将深陷其中、不能自己。
纵使见过再多,方以诺也险些被晃得恍惚,失去神智。
她不禁暗自发笑,这小子果然极品,小时候就是个把妹的好手,长大后越发勾搭的轻车驾熟了。
念着小时候那一天童言无忌的玩闹,和这十三年都难忘的温暖,方大姐不由得勾了嘴角,愉悦地笑开:“呦!皇甫默,好久……”
“拿开你的手!”
谁成想,却得来他一身疏离。
语气冷斥,眼神嫌恶,将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添了几笔凌厉,同时把方以诺久别重逢的喜悦秒成了渣渣。
是啊,都已经十三年,彼此早已物是人非。
回忆还在,温柔却已不见。
可是,她还是难以置信,她印象里阳光开朗,有点嘚瑟的小小少年,笑起来足可以颠倒众生的风采,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现在这个冷漠孤傲的人,真的是他吗?
皇甫默翻身而起,他们都误会了,刚刚他“昏”过去,只是看大哥无所适从,他又懒得废话连篇去宽慰他,干脆一闭眼躲躲闲罢了。
目前这破屋里的事情好处理,就是方以诺这个活着的目击证人得费点心思。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波澜不惊,声调平稳却饱含威胁:“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多一人知道真相。愿你是个聪明人。”
方以诺确实聪明,所以觉得这样一个脾气的人,就算告诉他彼此曾经相识,也不能怎样。
可能,他早就把那些童言无忌忘得一丁点儿不剩了。
况且……
她缓缓抬手轻触脸上的刀疤,不由失笑。
况且,曾经那个干净美丽的言微,也已经不在了。
岁月荏苒,当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再多相知都是无知,彼此最后剩下的,也只有擦身而过……
皇甫默找到了项链也懒得多待,下巴指了一下方以诺的脖子:“那是我的。”
他说的什么,方以诺心知肚明。她虽然人品有待提高,倒是个不贪财的人。
况且皇甫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肯定是有十成把握能拿回来。
这世上还没人敢私吞他的东西。
当然,谁也不能保证项链的忠贞度。
这破玩意看着高大上,脾气也不小,直接在方以诺脖子上占山为王了,任她怎么解都解不开。
这厮小暴脾气一来,惯常是简单粗暴的,随手就要扯断,被皇甫默眼疾手快拦住了。
此宝物何等矜贵,皇甫默岂容有失?
方以诺没好气地说:“怎么?不舍得送又不舍得坏,打算砍我脑袋撸下来?”
皇甫默凉凉地扫了她一眼,竟破天荒的接了话茬:“不舍得脏。”
方以诺:“……”
还嫌姐姐的血脏了?你个死面瘫!你丫闭嘴多好!
皇甫默:“明天一起去趟金店。”
方以诺:“哦!”
她这么乖巧,也是想早点还了早点分道扬镳,她事儿多着呢!
皇甫大爷见她这么合作很满意,终于大发慈悲关照一下她这个半身不遂者,对着空气吩咐道:“送她回去。”
还不等方大姐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就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哥们儿,“咻”得从犄角旮旯里窜了出来,速度几乎可以和偷了奶酪,被猫撵的耗子相媲美。
况且他长得偷奸耍滑,形象气质贼得十分到位。
皇甫默简单的做了个介绍:“‘影子’,暗卫。”
方以诺点点头,就整体色调来说,确实值得“安慰”。
不等方大姐把头点完,领了命的“影子”伸手就来搀她,方以诺条件反射,“啪”得一掌挥了出去,怒道:“别碰我!”
“影子”好心扶她还被打手了,方以诺那表情跟他身上有病毒似的,顿时就让他不痛快了。
你自己长得丑,还嫌人家手脏,要不是一君发话,谁乐意管你!
被嫌弃的“影子”才不管她过激反应后面的真相,但是皇甫默却隐隐推测出了几分。
单论她的五官,见多识广的“旷世奇才”也不得不赞一句“正点”,只不过太好看的人情路一向不顺。
估计她脸上的刀疤,跟情伤脱不了关系。
被伤到这般田地,自然是杯弓蛇影的。
他感同身受。
原来,大家都有不堪回首的三灾八难,踏过满目疮痍的战场,苟延残喘也要香鬓华裳,长袖善舞却又孤芳自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