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占鹊巢之后》度阑

16、第十五章

　　病房内，顾父顾母态度关切，让江柯不用担心在医院里发生的各项费用，只管安心养病。
　　方家父母也是看着许湄长大的，又是在方家发生的事，因此打着圆场，说一切都是误会。
　　江柯虽然吃了大亏，但都知道这两家的实力，既然事情已经无法转圜，有一个合适的价码总是好的。

　　但顾父和方母都是久经商场的人，知道第一个报价的人并不明智，对于赔偿金一句也未提及。
　　而顾母和方父则负责暖场寒暄，双方一唱一合，安抚得江柯服服帖帖的，竟找不出一个错处来发火。
　　病房里陷入了漫长的拉锯战，病房外许湄和顾慧慧则相顾无言。

　　方宋宁在外面买了点零食回来，看她们还在等，就拆开了手里的薯片包装，先问顾慧慧，“要吃吗？”
　　慧慧的眼睛在薯片上凝了一会，还是移开了视线。
　　宋宁倍觉无趣的递给许湄，“呐，你最喜欢吃的。”
　　许湄笑嘻嘻的接过，“你去哪买的？”
　　“外面的小卖部啊，要吃糖吗？”
　　看着眼前递来的橙子味棒棒糖，许湄新奇，“这我刚吃过唉，也是你买的？”

　　宋宁眨着眼睛，甜滋滋的把糖塞到嘴里，“不是啊，我遇到一个超帅的小哥哥，他送我的。”
　　许湄莞尔一笑，却是暗骂了一声，撩妹高手啊这是。
　　慧慧时不时移来视线，见两人边闲聊边吃东西，不时打闹，有些落寞的望着自己的脚尖。

　　许湄喝的饮料很快消化，习惯的问：“去上洗手间吗？”
　　宋宁摆摆手，“我在这里等你吧，不太想走。呐，往那走就是。”
　　许湄无所谓的去找，洗完手便在旁边的过道又碰上叶夕提着暖水壶经过。

　　两人正面相遇，许湄完全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只觉得他是个命不好的孩子，便打了声招呼，“你去看你奶奶？”
　　叶夕本来有些尴尬，看她神色如常，鬼使神差问了句，“要一起看吗？”刚说完，又有点懊悔。
　　许湄看他邀请了又不乐意的表情，一时起了作弄的念头，“好啊，你带我去么？”

　　叶夕下意识起了拒绝的念头。
　　他今天对她吐露心扉，实在是感觉孤立无援，又恰巧碰到她这个有了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才敢放心释放些压力和不安，但要是再带她去见唯一的亲人，怎么都觉得太过亲近了。
　　不过邀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他这临时反悔好像也不地道……

　　他提着暖水壶，一时纠结着进退两难，倒是她善解人意的摆手，“行啦，我说笑的，我也有事呢。”
　　他顿时松了口气，不过走了两步，又疑惑的回头看她，“你跟我干嘛？”
　　许湄很无奈，“谁让我和你同路。”

　　他此时又恢复平日嘻皮笑脸的样子，一派轻松的说笑，“我还以为你喜欢我，特意跟着我走呢，要真这样，我得夸你！这眼睛可真不是白长的，又漂亮又有眼光。”
　　许湄低笑，“你倒挺会做梦的。”

　　叶夕别的不行，哄起女孩来那是一套一套的，“那我这做梦梦到你，也是美梦喽，值啦！”
　　许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有这样的颜值，又何须这样的口才？
　　有这样的口才，又哪里要这样的颜值？
　　君不见那几亿影帝尚且用高情商征服了那么多看脸的女人，像他这样有颜又会甜言蜜语的，对大多数女人来说都是暴击吧。

　　他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兰花奶奶靠在床背，脸色苍白。
　　原来他们是一家人啊，她移开视线，原路返回。
　　宋宁刚塞了片薯片到嘴里，她凑到宋宁的耳边，“我遇到你说的那个小哥哥了。”
　　宋宁一噎，拿果汁咽了下去，眼睛亮闪闪的，“怎么样，是不是帅到冒泡了！”
　　她嘻笑着，“看看就好了，一看就风流啊，只适合谈一场看脸的恋爱。”
　　宋宁失落，马上又精神头十足，“我去追他好不好？这么帅，不谈白不谈啊！”
　　她点点那宋宁微鼓的肚子，“凭重量？”又点点宋宁婴儿肥的脸，“凭颜值？”
　　她摇摇指，“不可能啦！”
　　宋宁气的扑上去，“呸呸呸！本小姐又不是很胖！”
　　两人的玩笑令慧慧悄悄皱眉，只是强忍了不去看她们。

　　过了几息，两家父母都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及至结束，双方仍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关于金额一字未提，不过双方都做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倒并未觉得沮丧。

　　宋宁和她打了招呼告别，顾父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左右，便问许湄：“晚上一起吃饭吗？你哥第一天考，正好问他考的怎么样。”
　　许湄不由自主的瞥了眼慧慧，见她有些在意，便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他肯定可以的。”
　　顾父顾母见她坚持，也不再提了。

　　许湄搭了顾家的车，一路上顾母详细问了她的现状，她一切都说好，顾母勉强放下了心。
　　回到许家的时候，她看到许母正在做菜。
　　“妈，需要我帮忙吗？”
　　她这段时间时常帮忙，许母渐渐习惯，对她的态度也不再小心翼翼，便随口吩咐让她把玉米剥好。

　　她坐在吃饭的凳子上，将面盆放在桌上，拿起玉米快速的剥下外衣，扯下长须，三两下就剥了三个玉米棒，用水洗净，刚好放在电饭煲的笼屉里，再将面盆的外衣和须倒入垃圾筒，桌面干干净净的。
　　许母早年是干农活的好手，挑的食材总是农民亲手种的，新鲜水嫩，即使是最简单的蒸玉米，都有着弹牙回甘的软糯。

　　许母剥着毛豆，手上动作不停，手边堆了一座冒着尖的毛豆壳小山，许湄便又帮着剥毛豆。
　　许母看她手上不停，支支吾吾的问她，“小湄，你知不知道你爸爸等下也一起吃饭啊？”
　　她手上一滞，不动声色的问，“他放出来啦？”
　　“是啊，他中午回来了一趟，说晚上回来，你等下和他好好的，啊，别生你爸的气。”
　　她将毛豆呈抛物线的扔到收集的碗里，“他下午又去赌了？”
　　许母摇摇头，“都没赌庄了，他能去哪赌？”
　　“不会是去找工作吧？”
　　许母不说话了，身为妻子，她也不了解这个男人。

　　母女俩沉默着剥完，许母拿着满满一碗毛豆去水池清洗，她则清理桌上的壳。
　　过不久，许母支起炉子，开始炒菜。
　　浸润料酒和生抽的肉末一倒入高温的炒锅便陡然变色，空气中霎时弥漫了浓香。碧绿的毛豆此时下锅翻炒，混杂着白色肉末倒煞是好看。许母怕肉变老，加入清水转为小火焖煮，空出手将蕃茄切成小丁备用。待毛豆差不多熟透，她再倒入红澄澄的蕃茄丁，放盐用大火收汁。

　　许湄端过菜放到桌上，见许母又顾着炒糖醋茄子，暂时顾不上这边，不禁将香味扇到自己鼻下，咽了咽口水。
　　她拿起筷子，飞快夹了一口，背过身去偷吃，再一次在心里点赞许母的厨艺。
　　“小湄，你又偷吃哦。”许母带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紧张的咽下去，因为太急呛到喉咙，捂着嘴还是咳出了声来，“啊，没有啊？”

　　许母看许湄狼狈，笑声越发大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家常菜，从来没有人夸奖过她一句，是许湄告诉她，她做了一手好菜，这带给她成就感。
　　她不禁想起慧慧来，如果是慧慧……
　　她不得不承认，小湄比慧慧更活泼，她忍不住担心，如果顾家不喜欢慧慧该怎么办？

　　此时在顾家，顾母也正在准备食材。
　　慧慧站在厨房门口，“妈妈，需要我做什么吗？”
　　顾母指指买来的菜，“那你帮我摘一下菜吧。”

　　慧慧搬来小板凳，兢兢业业的择菜。
　　顾母耐心的指导她，“要选嫩的，你掐一下，老的就扔了，炒了也不好吃。”
　　她仔细摘完，便觉得无事可做，“妈妈，完成了吗？”
　　顾母正切着东瓜，转身看了她一眼。
　　“慧慧，我让你择菜，你也可以想一想如果你是我接下去要做什么。有些事需要自己思考，不用说的太明白。”

　　慧慧咬着唇，微低头去洗菜。
　　顾母看她委屈，“慧慧，同样的道理，你要是去工作，可能你的老板只吩咐你做一件事，你也可以想好后续怎么做。做人做事都是一门学问，你要多想多做，能做到吗？”

　　慧慧尚未表态，顾桤开了门大喊，“我回来了，妈，今天能多一个人一起吃么？”
　　顾母自然答应，“谁啊？你同学吗？”
　　姚一昕跟着顾桤换好鞋走到厨房，“阿姨好。”
　　顾母早就认识，便点头寒暄，“你好啊，今天你爸妈不家么？”

　　姚一昕斯文的笑，“是啊，家里没吃的，顾桤硬拉着我。”
　　“那是应该的，你和他这么久的朋友呢，就把这当自己家一样。”顾母见姚一昕好奇的盯着慧慧看，显然是没见过，便向他介绍，“这是慧慧，顾桤的妹妹。顾桤！你客人不招待在干嘛呢？”

　　“这呢。”顾桤从洗手间出来，洗干净手，随意在毛巾上应付了一下，就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冰镇可乐，一罐扔给了姚一昕。“你啊，就别在厨房碍事了，一起到我房间？”
　　姚一昕朝顾母大方笑笑，“阿姨，那我跟着顾桤上楼了啊。”

　　慧慧望着他们的背影，心思也飘了上去。
　　顾母见她心不在厨房了，让她也上楼去。
　　慧慧经过顾桤的房间，听到两人在聊天。
　　“梦幻西游，你玩啊？”是哥哥的朋友，她定在房门前，好奇的听下去。
　　“不玩了，本来想带小湄的，她那儿没电脑啊。”又是许湄，她紧张的咬唇，稍觉不安的握拳。

　　“你还真是好哥哥啊，那慧慧呢？”她忍不住一笑，因为他提起她，立时对他产生了好感。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哎，她来了这么多天，好像还是很拘束。”她低下头，笑不出来了。
　　“多关心下她么，估计刚来陌生的环境。”心头一暖，握紧的拳头也微微松开。
　　“我会想如果是小湄……”她听不下去了，走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看到了桌面上的游戏。

　　羡慕、嫉妒、愤恨、难过，她五味混杂，躺到床上默默流眼泪。
　　她是不是真的比不上许湄啊？
　　她把自己圈成一团，可他们再喜欢许湄，她顾慧慧也是顾家的孩子，他们不能不要她的。
　　等到顾母叫吃饭的时候，她擦干了泪痕，若无其事的下楼。
　　顾母一眼就看穿了她微红的眼圈，和顾父交换了下眼神，心情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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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意外的话，男主应该是叶夕了，他作天作地，是口头撩妹达人……
然而女主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啊，摊手
谢谢我是你的路人甲扔的地雷，现在才发现，太迟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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