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禾未秀》豆子纤纤

8、第八章

　　她乐滋滋跑去开门，刚碰到门，就触到一层仙障，虽不至于伤了她，却是让她出不去。她趴在那门上，边挠着门边喊：“公子，公子，你叫我出去吧，我有事要同你说，公子……”喊着喊着，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她顿时眉开眼笑就去了隔壁公子的屋子。
　　她一把推开隔壁公子房间的门，见言清在与公子说着些什么，她也没注意，拿着帕子就走到他们面前，挥了挥手帕，喜滋滋地说道：“我想到我的名字了，我瞧着这‘芝荷’二字就不错！”
　　“姑娘，你真的要叫‘芝荷’吗？”言清不可置信地问道。
　　“有何不可吗？”她歪着头疑惑地问。
　　“未有不可，只是……”见言清言而不语，我甚是捉急。
　　“只是风尘味太足。”公子拿过帕子，看了眼，放下，又拿起茶杯抿了抿，“言清，拿些笔纸来。”
　　言清领了命去拿，她呆坐在那儿看着这帕子，思索何为风尘味。
　　不小一会儿，言清回来了，给公子铺陈好纸，研好墨。
　　她对这墨尤为好奇，用手指沾了一点，趁言清不备，轻点在他的额头，见言清额头上一点青墨，顿时乐不可支。
　　“莫放肆。”公子拿了笔，她盯着那只细长又指节分明的手，见公子轻蘸了一下墨，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两行小字，笔落之处行云流水，毫不拖沓，甚是大气，看得她直直张大了嘴。
　　“六月只禾未秀，却道潇洒平生。”言清念了出来。
　　公子又拿笔圈出了两个字：“如此‘只禾’可好？”
　　“何意？”她促着头看了看纸上的两个小字，又抬头看了看言清。
　　“额……”言清支吾了会儿，这才说道：“公……公子这是，希望姑娘无畏无惧，潇洒一生？”言清说的似乎有些勉强，说完还看了眼公子。
　　公子听言清这么说，抬眼看了看言清，说：“也是难为你了。”说完唇角似乎勾了勾，她眼睛全在那名字上，却没看真切。
　　“可我却瞧着不如帕子上的‘芝荷’好。不过……”她看这‘只禾’二字如此简单，心里有些比较，但一想到或许此‘只禾’仅此一个，也就释然了：“如此也好，这世间恐也唯我一人唤此名字了！”
　　“我既然是鹿由岭上的一剪孤影，不如我就姓陆吧，如此可好？”她眨着一双灿眸，殷切地看着公子，询问道。
　　公子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她更是高兴地不知所措了。
　　“夜已深，你们回去睡觉吧！”公子施然起身，转身朝床边走去。
　　“公子，那言清就先退下了。”言清行了个礼就走了。
　　他刚想脱下外衫，忽而转头就瞥见只禾还未走，她正坐在桌子旁，手抓着笔，画的认真。他悄步走过去，看她一手五指抓着笔，一手扶着纸，眼睛一边瞄着刚刚他写的字，一边看着面前的纸，小巧而精致的鼻头竟然沁出了汗，这般认真。
　　他忽而弯下身，手一扬袖，胳膊从她身后环过去，那只修长的手就握住了只禾拿笔的手，头轻轻凑过去。
　　只禾怔了怔，只闻一股清冽而熟悉的气息，稍一侧头就见公子的轮廓完美的侧脸，她盯着公子嘴唇优美的弧线，登时就感到面红耳赤，不自在地轻轻挣着：“公子你……”
　　公子另一只手从只禾前面绕过去，拿下只禾手里攥着的笔，闻言初皱眉头，出口的话柔得出奇。
　　“别动。食指和拇指捏住笔，中指绕过，要虚如握卵……这样拿。”他言语迷离如烟雾，鼻息出入在只禾的耳边，只禾哪里还听得下去，只红着脸，低着头，轻应着：“哦。”
　　他抓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摆正她手指的位置，握着她的手，就带着她沾了沾墨，挥洒写下“陆只禾”三个字，写完后，公子立马直起了身，撇了撇她，见她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了，发觉自己有些失礼，可开口的话却一点歉意也未有，只管又说了她几句：“低执，枕腕。”
　　“哦。”只禾低着头照做，心思却早已不在此处，写出来的字自然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手指无力，腕部力太虚。”他看着她写在纸上的字，摇摇头，叹道。
　　说完他就兀自边脱外衫，边赶人：“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
　　“哦。”只禾一直不敢抬起头看公子，听他这厮要赶人，赶紧应了声，低着头就往外走。他看着她一路似逃般跑出去，不觉轻笑出声。
　　只禾小跑回房间，扑到床上啊啊低叫。她忽而坐起来，又想起公子那微掀的眼皮，微动的目珠，还有那微颤的睫毛……只觉自己的心就要跳了出来，她突然用力甩了甩头，按住乱跳的心，责骂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别想了，快睡觉！”
　　说完，她只放身往后一仰，身子就落在了床上又滚了两滚，两脚蹬了鞋子，就钻进了被子里，蒙住脑袋，久久不见动。
　　等了许久，她突的一撩被子，大口呼着气，小声说道：“怎么这么热？”
　　这一宿注定是个难眠的夜，只禾在床上怕是辗转反侧了许久，天到中夜才刚刚睡着。
　　第二日，等她打着哈欠醒来，定睛一看，竟已是日上三竿。
　　她穿上鞋子，走到门边，刚一伸手，她顿时就惨叫一声：“怎么又被关了？”她使劲拍着门，门外也未有丝毫动静。
　　她气嘟嘟回到床边坐下，嘴里骂着“臭公子”，摸摸肚子，里面空空如也，肚子也适时叫了一声，似乎也在回应表示它饿了。
　　她抚着肚子，冲着肚子自言自语道：“不是我不给你饭吃，是公子不给我饭吃！”
　　她躺在床上，想起言清曾说，公子此番下界，是有事要来南隅国。
　　有事？会是何事呢？她又想了一想，公子不会嫌我麻烦而丢下我，跟言清跑了罢？想到这儿，她心漏跳了一下，一下坐了起来：“公子若办完事，忘了还有我在客栈怎么办？”
　　这个想法一来，就如何也挥之不去了。她绕着那屋子走走停停，不知转了几个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