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吃糖葫芦 ...
-
第三章吃糖葫芦
青龙山，第七十年春，又是一山梨花枝头艳。
后山溪边的林子，梨花盛放的空隙间，一孩童卧靠在梨树枝上酣睡安然，一只小脚丫垂钓在空中，被风带动着轻轻晃动。
梨花树下，石桌案旁，一青衣长袍男子，玉杯淡抿，古书翻看，悠然歉然。
风过花飞，一白须长发的老者，出现在眼前。
“楓衡上神，好久不见，可还记得老头子我？”老者摸摸胡须，踱步走上前，寒暄道。
“嗯，是什么风把墒观司命吹来了”楓衡上神放下玉杯，手轻轻一挥，石桌上又是一幅煮茶的模样。
墒观司命抬抬脚，与楓衡上神相对而坐，“此行有两件事传达，不知现在可方便？”
楓衡上神娴熟的摆弄茶具，淡笑道：“想来事情与杓冰有关，听听也无妨”
墒观司命看了看楓衡上神的神态，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树上的杓冰，道，“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即将在天宫举行，玉帝有言，请玟冰神君上天看看，左右让人认识认识，见见天”
楓衡上神哦了一声，递给墒观司命一杯清茶，“那第二件事呢？”
墒观司命握着茶杯，晃了晃，道：“唉，九百多年了，你也不着急，好事情啊，盛岸上神要回来了”
闻言，楓衡上神煮茶的动作呆住，片刻微微一笑，“多谢墒观司命告知，那，还有几百年？”
九百年都等了，还长吗？
“三十年”老者的声音，空灵般传来，石凳上墒观司命已消失无踪。
楓衡上神看着对面空的玉杯，笑了，笑得不带一丝犹豫，笑得藏不住欢喜。
三十年，嗯，又是三十年，不知道你回来还要我吗？
梨花树上，孩童也笑了，不用问归期，归期是君归。
……
楓衡上神等了盛岸上神九百多年，漫长的等待，三十年后是重逢。
青龙殿上，楓衡上神抑制不住高兴，修山植树，开湖建庭，移花种草…忙得昏天黑地，忙得不可开交，忙得失魂落魄。
夜里月下，楓衡上神喝着酒，哭得泪流满面，“啊，盛岸，我的盛岸，你額…回来了，回来了，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你当年額…在我眼前灰飞烟灭，有想过还能见到我？盛岸，額呜呜呜…”
杓冰坐在墙上，向楓衡上神的方向扔梨花花瓣，“盛岸盛岸，叔叔这个样子，婶婶见到你，都会嫌弃的不要你的，哼，不开心，叔叔只想着别人，我不要叔叔了，哼”
杓冰说完话，不再看楓衡上神，抬头望向天空。
片刻，杓冰转身爬起，拍拍周身的尘土，展开白羽，手里拿着一支梨花木，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杓冰在青龙山上，待了七十年了，山是那座山，河是那条河，天还是那片天，日子这么久了，是时候换一换，出去溜达溜达了。
……
第三日，庭院梨花树下，楓衡上神渐渐的醉酒醒来。
醒来后，楓衡上神慢慢坐起身，落在身上的花瓣，跟着掉了一地。
楓衡上神抬眼，望望石桌上的酒水，又看看空中飘落的花瓣，再揉揉有点胀痛的脑袋，发呆片刻，最后拿起酒，又是一场不醉不休。
……
凡间有四大仙山，青龙山，白虎山，朱雀山，玄武山，四山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
四山乃仙山，山高水远，仙气缠绕，源远流长，神秘莫测。
四山的半山腰是接壤地，下山是凡间，上山是天庭，故誉仙山也。
山上常年仙气腾腾，是修仙的好去处。
凡人和妖怪修仙，都可以上山，出山进山时，都有结界感应，所以普通人或鬼怪是进不去的。
杓冰离开青龙山的夜晚，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杓冰出山的时候，结界居然没反应，杓冰来去自由。
噔，杓冰技能三触发：破穹体。苍穹之下，空间之里，海域之内，无线触，灵念破，万物空，自由也。
翻译一下就是：来去自如，任何东西都无法捆住杓冰，神虎也。
……
凡间，青龙山附近的东苍城。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楓衡叔叔，你可要多喝点，不然我可就白下山了”杓冰行走在大街上，开心的流连不返。
第一次一只虎出山，第一次游玩凡间，杓冰感觉凡间的事物好多好漂亮，好稀奇好热闹。
大红灯笼高檐挂，青瓦楼房处处是，大道繁华凡间客，别是一番美景经历。
一路上，杓冰非常好奇，童心未泯，东看看西望望，顿时由衷感叹：凡间这个地方好生惊奇。
……
“卖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只要五文钱，卖糖葫芦咯…”卖糖葫芦的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哥哥，他拿的糖葫芦，在人群中，嗯？不对不对，是在杓冰眼里特别耀眼。
当杓冰看见红通通圆裹裹的糖葫芦时，整个魂都在它身上了，不由自主的跟着糖葫芦走。
糖葫芦？山上没见过，不知道好不好吃，还没吃过欸，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糖葫芦。
杓冰沿路跟着大哥哥走了好几条街，从街头跟到街尾，又从街尾跟到街头，想吃死守不放弃。
大哥哥连连回头，发现杓冰还在，于是非常纳闷，怎么回事，不回家吃饭吗？还跟着。
蹬蹬蹬，我跑！我再跑！我就不相信你跑得赢我…
途中，大哥哥好不容易甩了杓冰，一回头，没有，啊！放心了。
二回头，啊！那个小女娃娃又屁嗲屁嗲的回来了。
三回头，啊！还真是神了！
哎呀嘛呀，累死我了，哎呀，今个奇了怪了，你这小屁孩甩都甩不掉，要是往些年的那些眼馋的孩子，早被我甩几条街了，你可真行。
杓冰跟在离大哥哥身后，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盯着糖葫芦不放，眼里只有糖葫芦。
最后一条街了，大哥哥实在是无法把杓冰不当一回事了，停下来，对杓冰说道：“小娃娃，吃午饭的时候快到了，回家去吧，我还要做生意呢”
杓冰摇摇头，还是不说话，只看着大哥哥的糖葫芦。
大哥哥叹气，“唉，看来你是赖上我了”怎么办？怎么办呢？嗯？有了，吓跑她。
大哥哥放下固定糖葫芦的物件，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视这边，轻声道：“小娃娃，你看我是什么？”
杓冰抬头，清澈的眸子里，卖糖葫芦的家伙还是大哥哥的样子，身上却凭空出现大狸猫的虚影。
面前的狸猫，面目狰狞，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想吃掉杓冰。
杓冰警惕的盯着虚影，猫，狸猫，难道它想抢我的糖葫芦？哼，想都不要想。
嗷呜，又一虚影出现，是一只白色庞大的老虎。
白虎君临天下般的态度，顿时令对面嚣张的狸猫腿软下来，萎缩的趴在地上，害怕的喵喵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白虎大人，小的不是有意冲撞你的，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哼，走开，一边玩去，别想抢我的糖葫芦”
“是是，小的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
大哥哥惊讶的看着面前两只生物，一只喵喵喵，一直嗷嗷嗷，说什么呢，什么情况？不对，这小屁孩有问题。
大哥哥收回狸猫虚影，认真的问杓冰，“你是人是妖？”
杓冰指着糖葫芦，也是认真的说道：“你给我糖葫芦，我就回答你”
哼，没门！我的东西才不白送，真是，管你干什么。
大哥哥可笑的哼哼，转身之间，抱起糖葫芦，一笑置之，“不说算了”
“卖糖葫芦咯，卖糖葫芦咯，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大哥哥干净利落的转身，不再理杓冰，继续叫卖，叫卖的声音越来越远。
原地，杓冰控制住想要抢的冲动，一手抓着手腕，一手挣扎着摆脱。
啊，不行，绝对不行，娘亲说了，不能擅自拿凡人的东西，会遭报应的。啊，呜呜，糖葫芦，呜呜…。
没有吃到糖葫芦的杓冰，一直垂怜大哥哥的糖葫芦，坚持不放弃。
东苍城里，从那天之后，杓冰天天都跟着卖糖葫芦的大哥哥，从东吉街到西锦街，从南和街到北祥街，寸步不离锲而不舍，直至糖葫芦到手。
太阳底下，大哥哥无奈的说着：“我服了你了，就一串五文钱的糖葫芦，你跟了我五天，你说没钱我都信了”
“没钱不给，有钱给”杓冰乐滋滋的舔着糖葫芦，抬起脚步继续跟着大哥哥。
大哥哥抱着糖葫芦，回头对杓冰说道：“糖葫芦你已经吃到了，别跟着我了，走吧，回家去吧”
杓冰满意的点点头，上前递给大哥哥一颗红珠子，“赏你”
大哥哥没在意小屁孩给的东西，随意的放进兜里，转身，抱起糖葫芦，继续吆喝，“卖糖葫芦咯，又大又甜的糖葫芦，才五文钱一串，快来尝尝吧…”
街上，大哥哥走远了一些距离才回头。
人群里，杓冰离开的背影，不待一丝留念，轻而易举的走远了。
杓冰走了，没有回头。
突然间，大哥哥失落起来，哎，看来是妖，也只有妖才能做到如此冷淡的离场了。
街头，大哥哥的吆喝声响起，周围有声音询问。
“这几天跟着你一起吆喝的小女娃呢，怎么不见她来”
“是啊，那孩子，好生可爱，怪讨人喜的”
“就是就是，我也这么觉得，我家小峰还说日后吃糖葫芦只吃他家的呢，人可乖了”
……
唉，你走的干脆，留下的人，才多情哟。
人堆里，大哥哥没有回复人们的疑问，扛着糖葫芦，潇洒的走了。
某高屋顶上，一孩童坐在上面，手里是糖葫芦，眼里是卖糖葫芦的人。
人渐行渐远，糖葫芦越来越酸，有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