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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道始因 ...

  •   晴方将一茶漏斗放在壶口处,然后用茶匙拨茶入壶,继而注水,执竹木茶壶沿茶杯逆行转圈,再用茶壶轮流给三杯同时倒茶,将要倒完时,把剩余茶汤分别点入各杯中。
      她将茶杯奉至三人面前,施礼道:“请用茶。”
      和静右手轻扶杯身,拇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杯沿,面露歉然:“此居乃作临时之用,我平日也不甚注重这些,故只寻来些许陈荈,茶具也是顶普通的。思虑不周,实恐怠慢。”
      沈淑执杯,浅啜一口,但其实她只用唇碰了碰杯沿。
      她疑心和静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那么此举或许就带有试探之意。而且这里还有个晴方在,和静未必会将事情告诉她。
      无论如何,她都至少要先做出个样子来的。
      谢必安见状,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沈淑的用意。他倒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过既然沈淑这样做了,他也自会配合。
      见沈淑和谢必安都饮了茶,和静这才松了口气。
      她看向侍立在一旁的晴方,晴方微微颔首,对沈淑二人行了一礼后退下了。
      和静这才同沈淑道:“方才初见时……”她像是才注意到沈淑梳的妇人发髻一样,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夫人你似乎颇为惊讶?”
      沈淑闻言,眉梢轻颤了下,心想她这是何意,要先旁敲侧击一下么。
      她便也顺着和静的话答道:“几日前,郡主可是骑马入的淮阴城?”
      之所以有此问,不仅是因为沈淑认出了和静的模样,也是因为之前谢必安在她身上设下了印记。当时是觉得那失控的马有些不对,为防万一才这样做。但沈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会见面。
      和静目光一闪,随即垂下眼帘:“是也。夫人既有此问,想必当时也在场了?”她语带歉然,“那日我确有急事,当街纵马实属无奈,好在未酿成大祸。”
      见话题转远,她不由转了转手中的茶盏,连茶汤溢出了几滴也不自知,她拢在盏身上的手指略微用力,似乎想将其端起,又很快松了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和静内心的挣扎和犹豫,但一定有什么促使她下了最终的决心。
      和静抬眸看向沈淑二人,郑重地说:“我知二位并不信我,可若非实在走投无路,我亦不欲麻烦别人。”
      她双手扶住桌沿,身体略微前倾,言语间带有几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恳切:“实不相瞒,此番我寻二位,是为了我父王的病。”
      沈淑心中有忽而了然,隐约觉得,王府之异状同乐安王的病脱不开干系。但她面上仍很是淡定,道:“郡主说笑了。治病当寻医者,何故于我们这里费心?”
      和静心中其实不愿将王府中那些腌臜事道予外人,但是事权从急,不把事情说开,她又如何取得眼前二人的信任?
      她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我……不欲与二位兜圈子。”她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对方才发生在府外的事,你们应当有所见闻?很荒谬吧?”
      “事实上,那是父王的侧妃季氏所为,我等皆不知情。”和静垂眸,好像在看自己手中的茶,渺茫的水雾从杯中徐徐升起,朦朦地笼在她略显英气的眉眼上,好像替她染上了几分哀愁,“今日若非碰见你们,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和静后面这句话,也许是出自真心,也许是恭维,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沈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为此有所动容。
      不论这位郡主抱有什么目的,她遭受到了损害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愈同她相处,沈淑愈觉那些流.言之荒诞,而这样荒诞的流.言竟为如此多的人所信所传,这背后……未必没有暗手在操纵。
      沈淑于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打断和静。
      和静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倘若这样,真能找到良医,我亦无怨。可……可我父王这病……”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瞬,摇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季氏有一女,只小我一岁。父王怜我年幼失恃,对我偶有关照,可他于乔姐儿才是真正地疼爱。”乔姐儿即为季氏女,“可她们犹觉不足。”
      说到这里,和静眸中的光彩明显黯淡了一瞬:“平日里便罢,可如今父王尚在病中,她竟如此急不可耐么?”
      想来她对此是极为愤怒的,英气的眉紧皱着,牙齿不自觉地咬住下唇,直到感到痛了,方惊觉自己失礼。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缓下神色,面露歉然:“抱歉,我失态了。”
      她放缓了语气:“我知你们有法子,万望二位能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
      沈淑还未思索好是否该应下,谢必安却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可。”
      未待沈淑发问,谢必安已传音同她解释:“不可插手阳间事。”
      的确如此,阴阳两隔是为天定,阳即阳,阴即阴,阴阳可共生而不可交融。凡间之事自有其定数,并非他们可轻易插手。否则,一个不慎,因果报应加身,此生能消除便罢,若不能,生生世世都将为此牵累。
      沈淑知道谢必安是担忧自己会沾上不该沾的因果,但正如她先前所想,这件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再者,关于和静知晓他们身份这件事还没有一个定论……
      那么,这就要看和静的态度了。
      和静闻言,眼神一暗,虽说早已有心理准备,可真的被拒绝时,失望仍旧难掩。
      她紧攥着裙摆,攥得连指尖都泛着白,沉默良久。最终她闭了闭眼,整个人一直紧绷着的状态随之放松下来。沈淑便知,她这是做出了决定。
      “我知道你们是谁。”
      沈淑动作一顿。
      和静似乎有所顾虑,不给沈淑发问的机会,只紧接着避重就轻地说:“若我没有记错,你乃御史大夫之女沈淑,而这位,可是先前本已战死的谢小将军,谢瑾言?”
      她说到“本已战死”时,声音微微拔高,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与其说她是在质问,不如说是恐惧。
      谢瑾言分明是个已死之人,而已死之人又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谢必安也是难得一惊。
      “鬼”的传说可以由人们口口相传,可是即使是在最信奉鬼神的人面前,“鬼”也不能轻易以鬼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眼前,这是有悖于天地阴阳法则的,违者将会受到天罚。
      虽然记忆尚未恢复,但他大致可以确定,自己就是谢瑾言。可和静为什么会清楚这件事?要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一直有用障眼法遮掩真实身份。
      除非……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但不是很确定,又见沈淑一副警铃大作的模样,忙传音于她:“莫急。既然这么久过去了天罚仍未至,说明这其中尚有隐情。”
      沈淑经必安提醒,也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无怪她暂失理智,一来,面对有可能会危及谢瑾言的事,她必须要警惕再警惕,二来,这和静郡主,的确是有些神秘。
      她刚刚手上甚至已经掐了半个决了,愣是被谢必安匆忙间按上来的手打断了动作眸子。沈淑心中不合时宜地恍惚了一瞬,没有把手抽回去,也没有提醒谢必安,只半敛着眸,问道:“恕我愚钝,不明白郡主此话何意。”
      和静隐隐感受到了谢必安与沈淑态度的转变,虽不明原因,可只要他们能稍微信自己一点,事情解释起来也就更容易。
      她要坦白,总不免忆起往昔所历的桩桩件件,不由叹了口气:“非是我吞吞吐吐不肯告知真相,实乃此事过于匪夷所思。实不相瞒,我自小便可见些常人所不能见之物……”说到这里,她有点忐忑地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犹疑地问,“你们,明白我说的意思么?”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淑他们怎么还可能不明白,谢必安先前的猜测也得到了印证。
      和静,她拥有一双阳间极为罕见阴阳眼。
      所谓阴阳眼,即为沟通阴阳的一种媒介,其能力要视其魂魄之强弱程度,魂魄愈弱,所见阴物便愈多,也愈易被鬼怪盯上,极为老人们常说的“命格轻”。可这样的人极少,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万不存一。
      也因此,阴阳眼拥有者不为所谓阴间阳间的隔膜所挡,由他们发现或道出的阴间神鬼,也就不会遭到天罚。
      ……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如此之巧,和静就是其中之一。
      见沈淑和谢必安都不说话,和静当他们默认了,可她还是苦笑一声,道:“真是意想不到,有生之年,于此事上我还能从别处得到几分信任。”
      看和静一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沈淑心下叹息,主动问她:“且不提这个,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身份的?”
      和静原本还有些忐忑,毕竟若谢必安他们真的不认的话,那么她也没有办法。可是沈淑这话一出,便是有承认的意思在里面了。
      她小小地呼出一口气,看向谢必安,将自己打过多次腹稿的话说了出来:“我幼时曾入过一次京,有幸得见先考,同谢小将军你有七分相似……”
      其实和静第一眼是没认出来谢瑾言的。
      且不论那些无法看见白无常面容的人,凡是能见到的,第一眼注意到的也不单单是他的相貌,而是他这个人。
      初看似远山新雪,浑身透着凛然,再看又觉是峭壁寒松,是长天孤鹜,是大漠长烟。他于尘世伫立,可眼中又没有这人间。
      ……这个人,真的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谢小郎君吗?
      和静既惊又疑,但这份惊疑在看到他转向沈淑的目光时,又沉寂下来,化为笃定。
      但此刻,她看着谢必安没有什么反应的脸,一时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谢必安确实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他隐约能想起那个同他有七分相似的父亲的面容,又觉得那面容前拢着一层浓雾。
      他的父亲……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这个称谓时,必安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情绪,这份情绪分出万千爪牙,拉扯着他的魂灵,伴随着熟悉的针刺痛感。
      必安受过比这疼千百倍的痛,但唯有此次叫他难以忍受,好像坐在这里就是不应该,好像有什么话堵在喉间一定要说……
      是什么话……是什么话!?
      沈淑担忧地看着身侧的人,因为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甘。自重逢以来,她从未见瑾言哥有过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她将自己仍被谢必安虚虚拢着的手反握回去,必安好似被这一下惊到了,身体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他颤得很克制,只有同他握着手的沈淑发现了。
      谢必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将沈淑的手攥紧,心中这才安定了些许。
      他见和静还在等自己的回答,就说:“一如郡主所言,在下谢瑾言。”
      沈淑观其眼中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便知他暂时没事了。谢必安没说,眼下也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她只有将满腹的忧虑暂时按下,打算将和静的这件事速速解决。
      和静没察觉他们的异状,得到肯定,就接着说:“我那时虽没认出来沈姑娘,但也曾听闻二位自幼.交好,心中大抵猜测是你。”
      沈淑:“单凭此,恐怕还不足以郡主向我们‘求医’吧。”
      和静怔了下:“是……”
      谢必安思索一瞬,反问:“淮阴城时,你看见我们出手了?”
      这件事不难猜到。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好在他们入城的时候,和静的马失控了。若没有后续便罢,可他们进入乐安城还没有多久,身为乐安王之女的和静就找上来了。
      见他们都已经猜到了,和静也就不再隐瞒,有时坦诚反而利于共事:“是,而且卫知州之事,我亦有所注意。我知道你们有能力……”
      此前瑾言哥一直很少主动发表意见,这一次是为什么?沈淑蹙眉,心想,难道说,同他方才的异状有关么?
      联想到王府的黑气,沈淑知道乐安王的病多半不简单。
      不过,也不能这么简单就应下来。
      乐安王是当今的弟弟,当年还亲征沙场,必然同谢伯父有过接触……
      虽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说起过,但是她知道瑾言哥对他祖父和父亲二人的死有所疑虑,阎王曾同她说,瑾言哥于世间有多个因果未了,或许他们可以从乐安王这里获取一些消息。
      沈淑将这番想法简单地传音于谢必安,殊不知这正是撞上了谢必安的心坎,撞得他心尖一麻。必安有些不合时宜地想,我似乎……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
      他回道:“我来同郡主相商吧。”
      但他还不及开口,在一旁斟酌了许久的和静突然出声说:“我不会凭白求你们帮忙的……你们如今这个情况,我也不知该给予你们何种酬谢。”
      这可真是给渴睡的人送枕了。谢必安和沈淑对视了一眼,二人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必安也不同和静兜圈子,直接问:“我们想问王爷一件事。”
      和静没想到他们的要求居然如此简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只是……问一件事?”她怕沈淑他们会吃亏,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尚不知我父王是否清楚呀。”
      沈淑是看得出来和静对她父王的病有多焦虑的,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有这样的考虑,足以见和静之心性。
      她难得觉得有点遗憾,若是能在生前同和静相识就好了。
      沈淑莞尔:“是,只是问一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我可不是那种肯吃闷亏的人。”
      和静听到沈淑这话,亦是忍俊不禁,既是为能解决父王的事情而欢欣,又是觉得沈淑此人很合她的脾气。
      要是能早些同她相识该多好。
      两个姑娘看着对方的笑,心想:不过,现在也不晚。
      事不宜迟,三人这就动身前往乐安王府。仍是那条小街,但大约只行了半程时,他们就已经看见王府上方几乎压顶的浓郁黑气,沈淑和谢必安俱是一凛。
      沈淑的语气有些沉重:“看来,此事非同小可。”
      和静身具阴阳眼,自然也看得到,她叹道:“先前未想起,早知该带你们来看一眼。我便是因此,才觉父王之病有异。”
      多说无益,三人加快了脚程,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王府附近。近看时,更可见其周围黑气几乎将整个府邸笼罩起来。
      和静心中更急,几乎是小跑着要冲进去。
      然而她刚到门口,就被守卫拦住了,他有些为难地说:“郡主,夫人吩咐,王爷病重,未免有人浑水摸鱼,眼下任何人皆不得进出。”
      什么“任何人”,不就是针对她和静的么!
      她简直要被气笑了,一时间竟口不择言地怒喝道:“她是哪门子的夫人,竟有本事在这里拦本郡主?”
      两个守卫一惊,心中也是惶惶,然而他们对视了一眼,仍是不肯让开,只说:“郡主莫要为难小人。”
      和静被气得面色发青,英气的眉倒竖,当即就要硬闯。
      她自幼随乐安王习武,身手亦是不凡,若她要动真格,那两个守卫说不定还真拦不住。
      而且,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伤了郡主啊!
      思及此,两个人颇为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淑拦住和静,道:“郡主,莫急。随我们来。”
      和静深呼吸几下,冷静下来,低声道:“抱歉,是我莽撞了。”
      她冷冷地放了句狠话,说,“好,很好,我看这王府就是她季凝的天下了!”语毕,她装作一副气不过的样子,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守卫们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安,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郡主走远了。
      和静一边走,一边恨恨道,“那女人也知父王病重,那她怎么还有心思勾心斗角?枉父王待她如此上心。”
      其实她也知道,季凝本身就没有把父王放在心中,她所贪婪的不过是那个身份能给她带来的荣华富贵罢了。更何况,父王一直不肯将她立为正妃,她心中该也多有怨怼。
      言语间,三人已是到了乐安王府的一面墙外。此处少有人烟,正是个能翻墙的好去处,但同时这里也有不少守卫。
      从此入府,倒不如从正门硬闯。
      见和静疑惑,沈淑抿唇一笑。
      她并未解释,只与谢必安一道取出敛息珠,化作魂体。
      在和静看来没什么变化,但常人却是看不到他们的。
      今日还是阴天,王府周围又黑气缭绕,使周围阴气大增,是以即使他们大咧咧行走于府外,也难以被察觉。
      正是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了。
      敛息珠除了能敛藏鬼的阴气,还能遮蔽人的生气。
      沈淑把她的给了和静,让和静握好,又掐诀给和静施了一道隐身的法术。
      于是三个人,就当着一队守卫的面,光明正大地穿墙而过了。
      这体验难得且新奇,即使是和静,也不免有些紧张与激动。
      说到底,她也只有十余岁而已。
      穿过墙,三人径直前往乐安王的卧房。
      路上也不断有守卫在巡逻,所以他们并没有恢复原状。
      谨慎起见,直至到了目的地,看到房中除了正昏睡的乐安王并无旁人后,沈淑才撤了法术。
      除了门外有个婢女在打瞌睡,竟无一人候在乐安王身边。
      今日本该是乔姐儿侍疾,却不见她的踪影。
      但也正因此,才给他们提供了契机。想到这里,和静既想发笑,又觉无奈。
      三人走到乐安王榻前。
      自远离庙堂,退居封地后,乐安王自然清闲无事,逍遥自在。
      他饮食上没有顾忌,又疏于锻炼,已有中年发福的趋势,白白胖胖,镇日里又笑眯眯的,任谁也看不出,他当年也曾驰骋疆场,立下汗马功劳。
      然而眼下,他却被病痛折磨得瘦成了皮包骨,皮肤宛若枯木,甚至长出了老人才有褐斑,眼下青黑一片,须发白了大半,全然是一副行将朽木之态。
      这更令人难以想象,他年轻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面上黑气盘绕,阳气弱些的凡人甚至凭肉眼可见。府中的黑气,居然全是从他这里发散出的。
      和静帮她父王掖了掖被角,叹道:“你们说,这要我如何相信,这病是凡疾所致?”
      沈淑与谢必安亦是神情严肃。
      谢必安并起两指,置于乐安王眉心——黑气最浓郁之处,随后他凝起法力,在距离乐安王身体一指外由上至下地探查。
      最终,他的手在膏肓处停住。
      他收回手,敛眸道:“是膏肓鬼。”
      他的语气很笃定,即使不知道膏肓鬼是什么,和静也不由心下一沉。
      可是谢必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看向乐安王,神色不明:“可驱,然令尊亦命不久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道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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