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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Ⅳ ...

  •   無溫指尖探入時間長河,放眼是片全然的闃靜幽暗,千百年歷經數不清的殺戮、追逃不曾激起心湖半絲漣漪,此刻卻為眼前這無用人類掀起瀰天駭浪。

      壓在竹青色斬魄刀身上的掌縮緊又放,甫瞧見她唇角鮮紅竟使他瞬間瀕臨失控。

      曾以為自己再不會體驗滾燙熱血於胸腔翻湧撞擊的滋味,這種心情就所有曾為人的七情六欲均死寂許久的黑髮破面而言,某方面來說,奇異地令他感到絲興奮。

      攪亂所有的始作俑者正坐在潔白的床舖上,在他的命令下用言靈為自己療傷,浮腫帶血的唇角及頰面緩慢復原,他徐步走到少女跟前不遠的椅上坐下。

      翠綠的眼鎖緊少女,如蛛網紊亂思緒底層,淡甜悄然滋長,他眉頭蹙緊。

      靜止許久的時光自遇上她刻起再度流轉,無止盡的乏味生活他早已厭倦透頂,晝夜更迭,星月交替,一日與一年並無區別。

      可與少女相處的每分秒,他不曾忘記。

      每一個表情,每一字言語。

      烏爾奇奧拉從來不是個傻瓜,僅僅是無法相信自己的心情竟會受到個人類左右,可行至此境,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然陷落? 。

      ——由她甜美的唇、燦亮的眸、柔順的髮、香馥的身軀及純真的心靈細密編織的網羅,撲天蓋地襲來,自己像水底游魚,早已困於網內卻仍自欺尚身處海洋。

      可笑。

      ——早在相見之初便已瞧清她的終點,卻到此刻才看清自己的歸處。

      理智終歸妥協,他對自己承認,他打從心底想延續她微弱如風中殘燭的渺小存在。

      藍染的謀略,少女的計畫,自己的私心,離最終決戰進入倒數,勉強維繫的恐怖平衡即將倒塌,茶髮少女眼前每條路均充滿險阻。

      或許、不,藍染肯定已然洞悉自己的心情,所以才要薩爾阿波羅對他提出警告與協助。

      插入口袋的掌觸到冰冷瓶身,眸間掠過沈思。

      他發現茶髮少女安靜收回言靈,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低垂,侷促地迴避他專注的目光。

      “可惡!自己到底在希冀什麼?”

      無聲嘲笑自己的妄念,因為她那些無心的話語而興起期待,實在愚蠢至極。

      就算少女僥倖度過冬季決戰,他最終仍會親眼注視著她的滅亡;但這種不可理喻想讓她多活一秒是一秒的心態,他無力控制。

      他起身,驚動床鋪上的少女,她縮了下肩。

      ——既然控制不了,就由著它吧。

      空座町,崩玉,三界,對烏爾奇奧拉毫無意義。

      不過是厭倦毫無目標的存活,才答應藍染的邀約。

      褐髮男人允諾的『新世界』對他而言比觸不及的弦月更加渺茫虛幻;無論站在頂端宰制億萬魂魄的是尸魂界抑或是藍染?右介,遭己身意念所束,因果鏈盡蝕的惡靈,無時刻體驗更勝千刀刮身的痛苦,並不會因此減少一毫一分。

      十刃中除了亞羅尼洛那類基力安級的蠢貨相信藍染外,多也是各懷目的聚集一堂。

      為殺戮、為權勢、為報復。

      徐步走近,伸出食指抬高女孩下巴,小鹿般純潔的瞳孔掩飾不住驚慌,曮?U細軟精緻的雪膚輕顫,他控制住撫摸她的綺念。

      「烏爾奇奧拉先生……」

      「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切,沒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女孩緊張舔了舔下唇,那片粉嫩水潤的淡亮嫣紅頓時吸住他的目光,她似乎沒發覺自己無心的小動作有多麼誘人。

      「會拉住烏爾奇奧拉先生是因為……」

      「難道妳以為我會對東仙總括官拔刀?」

      他嗤笑出聲,主要是嘲笑自己——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確實有這衝動。

      「妳的想像力豐富的一如往常般令我發噱啊,井上織姬。」冷淡反唇相譏,一如平常。

      亮眸黯下,他微惱——對自己承認是一回事,讓她知悉又是一回事;即使心中有她,嘴上也萬萬無法對她溫言軟語。?

      烏爾奇奧拉暗咬牙。

      罷,現下首重在於確保她的性命無虞,其他部分暫時不與考量。

      「東仙總括官要我管好妳是什麼意思?」

      靜默。

      「舌頭被貓叼走了嗎?回答我。」

      織姬濃密的睫毛低垂,貼近的距離讓他幾乎可以一根根數出,她忽地抬眼直勾勾望入他的眼,他心跳了下,馬上鬆手背對著她。

      「那個……其實也不大要緊啦,哪,烏爾奇奧拉先生,你看,我都已經把傷治好啦……臉也……」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轉過身,目光冷冽又凌厲。

      織姬抿了下唇,臉色有些躊躇,他強迫自己耐心等待。

      「……烏爾奇奧拉先生前些日子說過,我可以在行宮四周自由走動,我今天覺得氣悶,所以就出去了……然後、然後……忽然很想去看看緹魯蒂是不是還活著,所以……所以就走得太遠,然後撞上東仙大人了……」

      「東仙大人大概是以為我想逃……把我帶回來問了些問題,我乖乖回答,然後不知怎麼著我就惹東仙大人生氣了……」

      織姬擺擺手,傻笑起來。

      「話說回來,我好像也很常惹烏爾奇奧拉先生發怒喔……」

      烏爾奇奧拉握拳,強迫自己冷靜開口。

      「妳沒說是我允許的嗎?」

      茶髮女孩低頭,手指不安的纏扭,嗓音低弱如蚊蚋。「沒有……我擔心給烏爾奇奧拉先生惹麻煩,所以……啊,總之沒事了!」

      這樣叫沒事?烏爾奇奧拉湧起怒意。

      「比起妳老實跟東仙總括官稟報我的允諾,妳這種行為反而給我添麻煩。」

      「對不起……」

      轉身,迫近,俯頭,凝目。

      刻意捉弄地單手捧住她半邊頰,察覺她試圖退縮時他施力壓制住她的動作,細長茶色髮絲溜過手背。

      「與其考慮其他人,不如多想想自己的處境。」

      拇指來回在柔軟富有彈性的光滑粉頰上撫觸滑動,白玉凝脂染上嫣紅,並逐漸加深。

      「烏、烏爾奇奧拉先生……請你、請你放開我……」

      她後仰想逃開這種尷尬的局面,可馬上發現身後是床鋪,彤暈燦燦,小嘴被她咬的如抹上胭脂般嫣紅。

      他是很想繼續逗弄她,可惜他的時間不多。

      茶髮少女窘迫的可愛模樣讓他的怒氣漸消,腦袋下令戀戀不捨的手指停下動作,他馬上挺直脊樑雙手插回口袋。

      撇頭不看她,盤算著該否去找東仙要——就算他是總括官,這種登門入室插手替他教訓女人的行為,不啻是對他能力的懷疑與羞辱。

      懷疑。

      掌摑個無力反擊的人類女孩不像是東仙要的作風——難道是藍染要東仙一併監視井上織姬跟自己?

      若是如此……

      視線調回織姬臉上,碧綠眸瞳中反映少女嬌俏年輕的細緻五官,這種想牢牢握緊不再鬆手的激烈情感,對他而言是第一次體驗。

      先前想不透的那些脫軌的行為——包含任她在他身上發洩、挑釁黑崎一護、甚至對她的同伴們刻意手下留情的怪異行徑——終於可以作出完美解釋。

      此刻,她的生死存亡依憑他的抉擇,在藍染這種程度的戒備下帶她遠走高飛決計難如登天。

      即便再強悍,在其餘十刃,甚至可能外加市丸銀、東仙要的全力圍捕下,他沒有把握可護著女人全身而退,更何況,這自以為可扭轉情勢的傻女人也不會答應。

      對她,他必須作最好的準備,去應付最差的情況。

      他從沒忘記藍染的話。

      那麼,藍染透過薩爾阿波羅的暗示,就目前看來,是最安全的一條路。

      但雖可以保全女人不死;卻會讓她怨恨他;更差的狀況下——怨恨自己。

      門板傳來輕啄聲。

      「烏爾奇奧拉大人。」恭敬的聲音傳入。

      「什麼事?」

      「藍染大人臨時召開十刃會議,請烏爾奇奧拉大人到場。」

      「知道了。」

      旋開門把舉腳步出前,他快速下了最終決定,情勢已不容許他再拖沓延宕。

      回首,茶髮少女仍端坐在床,麗容不副平日的開朗甜美,反而有股與之不搭調的思索與憂愁。

      「晚點替妳送飯,安分待著。」

      她牽起抹笑後頷首,炯亮眸中有些心不在焉,烏爾奇奧拉啟唇欲問,門外的破面催促,他猶豫幾秒,還是閤起沈重的門。

      ※

      「你說,我們能順利阻擋藍染嗎?喜助?」

      「這種事情沒有人可以保證,不確定的因素太多。」

      將帽緣壓得更低,飄落細雪的藍灰色天空陰霾,蒲原喜助瞇起眼,可以撕破天空的大虛正在藍染的指揮下蠢動部屬著,即便見識過大風大浪,可這次面對的敵人非同一般,就算平日人前再如何氣定神閒,僅與最親信的戰友獨處,終難掩心頭憂慮。

      「夜一,這場仗不能輸。」

      「我知道。」

      黝黑的掌握緊他的,他嘆口氣。

      「你已經盡全力了,喜助,把損傷降到最低,是你我,也是尸魂界共同的目標。」

      「但下這種決定……」

      「好了,不說了,我想吃壽喜燒,陪我去吧。」

      用力硬拉男人起身,蒲原喜助有些無奈,但也知道她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好,走吧。」

      男人拿起隨意扔在榻榻米上的青色外套走向門邊;夜一斂去輕鬆模樣回首,燦爛金瞳瞅緊穹蒼。

      「絕對不能讓你順利達成目的,藍染?右介。」

      ﹡

      她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他暗忖。

      無聲坐到她身側,配給女孩的床可以容納兩個像牙密般高大的男人,她半蜷著身軀睡在床側,棉被未遮蓋處露出纖細的頸項,跟蘋果紅色的頰。

      綿長均勻的呼吸,被單下徐緩起伏的前胸,微啟朱唇吐出香馨如蘭,他情不自禁靠得更近。

      茶髮女孩無邪的睡臉一派安詳,彷彿不知外界紛擾,指尖撥開她額上髮絲,觸及溫熱的肌膚,無法控制地細細摩挲。

      閤目,腦海中描繪勾勒她的五官,手指若有似無地輕撫遊走。

      這是她的眉,細長微彎。

      這是她的眼,燦亮有神。

      這是她的頰,粉嫩潤豐。

      這是她的唇‥‥

      睜開雙眼,無法自抑地細細描繪著她的唇型;而在他意識之前,他已低頭吻上那抹紅潤。

      接下來便是全然沈淪。

      鼻間吸進她溫熱的吐息,軟唇香氣讓他想探入女孩唇間更進一步索取。

      伸舌舔著她的唇瓣,心跳急促,奔流撞擊體內的血液夾雜猛烈渴求——他渴望撕開她的衣服,將自己深深埋入她身體,讓她在他身下扭動哭叫懇求——可他辦不到。

      只要他嚥下自尊出手,她便會在他手底綻放。

      偏他要的不僅如此。

      驕傲的瓦史托德無法忍受茶髮少女瞬間盛放後的凋零枯萎。

      她喉間低聲嚶嚀震開密密熨貼的唇,烏爾奇奧拉撇開臉後低喘,耙了耙亂髮,打算站起拉開安全距離之際,眼角卻瞥到少女正緩緩張開迷濛的水眸。

      「烏爾奇奧拉先生……」

      輕啞含睡意的細軟嗓音響起同時,他帶著狼狽迅速起身。

      「我、我來送晚餐。」連退數步,直到腰側抵上餐桌,他暗吸口氣快速道出。

      織姬抬手輕撫自己的唇,見黑髮破面俊臉似乎微微發紅,心頭喀登了下——難道剛剛不是作夢?

      全身血液衝上臉頰,織姬知道自己這下子一定滿臉通紅,兩人氣氛前所未有過的尷尬。

      「我、我餓了……」

      “剛剛一定是作夢,一定是,烏爾奇奧拉先生不會幹偷親這檔子事,更不會臉紅,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井上織姬,妳一定是睡到把夢境跟現實搞混了!絕對是這樣沒錯!”

      「快去洗臉,飯都冷了。」

      織姬應聲,搓了搓臉,掀被下床,黑髮破面正盯著某個角落,織姬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什麼都沒有。

      逃入浴室,茶髮少女刷牙洗臉,轉動的腦子努力想揮開夢中的畫面——自己是怎麼了?怎會夢見烏爾奇奧拉先生無比溫柔地親吻她呢?

      擰乾毛巾擦臉,織姬吁口氣後用指背觸上自己的唇,唇間似乎還殘有他的氣息。

      “討厭,自己是在亂想什麼啊!?是夢!是夢!”

      拍了拍腦袋,她鼓起勇氣步出浴室,男人不在室內,她暗自鬆口氣也有些失落。

      走到飯桌前坐下,是咖哩飯,拿起筷子一口口將米飯送入嘴內,味如嚼蠟,回想著藍染昨日喚她到崩玉前露出的表情,她終於食不下嚥。

      事情真的能這麼順利嗎?

      自已真的已經作好覺悟與準備,但是,萬一當中出了什麼岔子……

      雙手交握抵住前額,耳畔猛地響起的清洌嗓音讓她驚跳起來。

      「作什麼一副見鬼的模樣。」

      在織姬面旁擺好重新加熱的味增湯,烏爾奇奧拉揀了女孩正對面的椅子坐下。

      「烏爾奇奧拉先生真是的,走路沒有聲音。」織姬摀著胸口,似抱怨又似灑嬌。

      碧眼掃視剩餘的食物。

      「我、我覺得吃不下了……」織姬垂下頭。

      「剛不是說餓了?還有,我討厭一再重複我說過的話,既然已換成妳要求的食物,我們的貴賓這回又是那裡不滿意。」

      「沒有……只是忽然覺得吃不下而已……剛、剛睡醒,沒、沒胃口。」

      沒胃口?離她上回進食超過十六小時,怎會沒胃口?

      「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除去嗜睡外,難道還有其他副作用?薩爾阿波羅欺騙他嗎?

      「啊?沒有啊。」茶髮少女露齒淺笑了下,像要驗證自己的話語般轉了轉手臂。

      「身體很輕鬆啊,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舒服呢!」敏感察覺體內靈力充沛,或該說高漲的程度,織姬不明說。

      待在虛夜宮雖無白晝黑夜之分,自己清醒的時刻愈趨短少,無須旁人道說便心頭明白。

      「那個……我會死吧,烏爾奇奧拉先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平靜到連自己都訝異。

      黑髮破面僵住,但旋即穩下。

      「人總歸得死。」故意曲解她的問題,想用譏嘲口吻吐出卻失敗。

      別無選擇,他走入藍染的安排,可若是藍染膽敢反悔要取茶髮女孩的性命,他絕不允許。

      「烏爾奇奧拉先生這麼說也沒錯,呵呵……」傻笑一陣後織姬神色認真續吐道。

      「其實,我很害怕……」

      話還沒說完變遭黑髮破面搶白,「害怕?妳倒是掩飾得很好。」

      織姬微笑注視烏爾奇奧拉,直到他悻悻然扭頭不理。

      「我還有多少時間呢?烏爾奇奧拉先生?」

      黑髮破面掀唇冷道,「妳這是換個方式問我崩玉什麼時候覺醒,想給尸魂界通風報信?妳絕不可能成功。」

      「不是這樣的……我曾說過,我想我不會忘記烏爾奇奧拉先生的,那麼……」織姬頓了下,銀光篩過窗櫺灑在瓦史托德比子夜還烏黑的髮上。

      「烏爾奇奧拉先生會記得我嗎?」

      明白女孩暗指什麼,他有些氣惱,硬聲斥責道。

      「無聊。」

      織姬噤聲,低頭順他的意思乖乖喝湯,卻覺嘴底嚐到苦澀。

      「生命的終點不是死亡,而是被所有人遺忘……或許這才我真正害怕的事情……」她自言自語道。

      湯碗見底,女孩眨動清澈的眸,唇畔笑容澀然。

      「烏爾奇奧拉先生,我倦了,請讓我獨處一下,謝謝你。」

      ﹡

      五日後。

      織姬環抱著膝蓋窩在椅子發呆,在她幾乎睡著之際,一陣刺耳聲音由遠至近傳來,織姬眉頭皺緊,敏銳地發覺附近空間起了波動,當察覺到幾股熟悉的靈壓進入虛圈時,交握的手不自覺鬆開。

      這數量……

      來得太快了,比預期的更快。

      慌亂間幾乎是跌下椅子,她踉蹌快步奔至門口,幾乎是同時,烏爾奇奧拉開大門。

      翡翠綠色的雙眼下睨,他面色凝重。

      「時間到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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