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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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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如此勉強，何必跟藍染大人自告奮勇，妳該知道我有自癒能力。」
不帶情感的碧眼冷然望視茶髮女孩的蒼白麗容，晶瑩淚珠正從她的眼角滑落墜地，烏爾奇奧拉萬分冷淡說道。
「我並不勉強，烏爾奇奧拉先生……」雙天歸盾紡錘狀的淡金光澤，映著她濕潤的琥珀色眸子炯亮。
「那就是這點小傷口讓妳噁心到想哭囉……」
閤眼，黑髮破面放鬆上身仰靠在靈子結晶構成的壁上，平穩無情緒的嗓音緩慢接續道。
「又或者，妳是喜極而泣，慶幸妳得花功夫治療的人是我，而非那個假死神。」
毫無波瀾起伏的淡漠語調，織姬聽不出眼前因大量失血比平日更顯慘白的瓦史托德是否正在嘲諷她。
「我、我一點都不高興哪……烏爾奇奧拉先生。」
咬緊粉唇細聲反駁，雙瞳緊盯斬月造成的可怖傷勢，血肉翻飛，最深的刀痕已可見骨，原是腥紅的液體已轉成暗褐玷污白衫。
織姬明白眼前人名為同伴，實則為敵人—更精準地說，是看守她的獄卒—可此刻心底確實蟻噬般難受。
他那電光石火間瞬生的遲疑是因為她，在黑崎同學命懸一線掙脫東仙要的箝制，奔入僅憑靈壓便足以讓靈魂崩潰，強大到令人戰慄的瓦史托德級別戰鬥的她瞧得明白。
「女人，在我的行宮裡，妳大可直接承認自己是為那群垃圾們擔憂，這對我而言並不會造成任何困擾，妳那些顯然違背本意的宣誓，我從來不信。」
黑髮破面睜眼，凌厲冰澈的綠眸掃過垂著臉的少女。
「想當個成功的說謊者，妳還有許多可以改進的地方，比如在說話時，至少得毫不帶心虛地直視對方的雙眼，井上織姬。」
織姬靜默，茶色斜長瀏海半掩毫無血色的芙容，她只默默將自己的靈壓提升，眼見鮮紅帶鐵鏽刺鼻氣味的血液終於暫停奔離瓦史托德的胸口後，她思索了下方才緩緩開口。
「烏爾奇奧拉先生，我不否認我的確稍微擔心黑崎同學他們，畢竟他們是懷抱著想拯救我的念頭闖進虛圈，而這種事情，如你先前說過的，的確非常愚蠢……」
美好唇線微微顫抖，織姬奮力將眼眶中燒灼的淚水嚥回；並於心中默默感謝上蒼，他們一行人雖遭十刃打的落花流水，可值得慶幸的，並無人於虛夜宮內喪生。
回想一刻鐘前見到的茶渡同學和黑崎同學，二人均渾身浴血狼狽至極，石田同學和露琪亞等人狀況也沒好到哪去；但隨由朽木白哉率領支援眾人從虛圈撤回尸魂界的還有四番的卯之花隊長，織姬相信他們應無性命之虞。
『石田同學、茶渡同學、露琪亞、阿散井先生還有其他不認識的死神先生們……請你們，不要再來找虛夜宮找我，沒幫助藍染大人完成王鍵的提煉前，我是絕對不會離開這裡，希望你們不要作無謂的事情。』
『也請你們在黑崎同學清醒後轉告我的意思，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因為我是心甘情願跟隨藍染大人。』
『我認同藍染大人的理念，並且決定支持他，這是出自我本身的自由意志，希望你們尊重我，你們這種行徑，已經造成藍染大人很大的困擾了，相對的，我也非常困擾。』
『請你們馬上離開。』
是哪來的勇氣踏出步伐，昂首兀立於劍拔弩張的兩派人馬間，無情的對著她的伙伴們道出這席決裂的話語，織姬至今也不清楚。
只知道每說一句，心像被刨刀給狠狠刮碎，可心底痛楚越鮮明，她唇邊的笑容便越甜美。
確認自己的意思已明確的陳述後，她暗中捏緊拳頭退回摀著傷口的烏爾奇奧拉身側，她讓自己緊盯著黑髮破面嚴峻的臉部線條，不願再看茶渡、石田等人臉上不信地錯愕，和市丸銀、藍染?右介嘴角得意地微笑。
目送尸魂界派來的援軍離去，她告訴自己—對她來說，這便是最好的結局；從跟隨身側這個冷酷綠眼破面踏入虛圈那刻起，她便作好再也回不去現世的打算。
深吸口氣，織姬美麗的眸鎖緊烏爾奇奧拉。
「感謝你手下留情沒有殺死黑崎同學，烏爾奇奧拉先生，見你受這麼重的傷，我是真心為你感到難過，我……」
薄薄的唇角掀了下，他毫無欲警攫住織姬纖細的腕將她扯近，這讓她驚呼出聲。
近距離眼對著眼，那深不見底的碧綠幽眸讓織姬感到有些昏眩，腕間冰冷的膚觸引發左心房中奇異酥麻。
「沒想到總愛盯著窗外發呆的妳也有廢話連篇的時候，不過我沒有興趣聽這些言不由衷的話語，妳想作的已經完成，現在妳可以離開了。」
冰冷的逐客令毫不客氣如擲石般吐出。
「可是傷口還……」在他冷厲的俊容下織姬縮了縮肩，可漂亮的眼仍滿溢擔憂。
「我不喜歡重複我說過的話，出去。」
茶髮少女咬唇起身，絞緊手走至房門前，推開門把後不自禁回首，黑髮破面的綠眼熠熠注視著她，眸底潛藏的不知名情緒讓少女心一跳。
方寸紊亂，思緒混沌，她舉腳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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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個是……」
織姬圓睜訝然美麗雙眸，對上烏爾奇奧拉的眼有著疑惑與驚喜。
「不想吃我就換回平常的食物。」
無起伏的聲線冷淡且平穩，可織姬卻在他的綠眼中捕捉到些她無法辨識的東西。
「想！想！謝謝烏爾奇奧拉先生！」放棄探究總莫測高深的黑髮破面的心緒，織姬揚起燦笑如花，迅速坐到餐桌旁。
拿起某家知名連鎖速食的炸雞，不顧形象大口咬下，盈滿口中的鮮美肉汁讓她幸福到閉上眼。
「烏爾奇奧拉先生之前送來的食物，雖然味道不壞，可是連續一個月每天都吃一模一樣的東西真的好可怕哪……我還以為藍染大人想用這種方式虐待我，我太小心眼了。」
搔了搔髮，織姬傻笑說道。
「……快吃，除了不讓妳餓死之外，我還有許多正事要辦。」
烏爾奇奧拉在距離她數尺外慣坐的位子挺直背脊端坐，雙手環胸半閤上眼等待，織姬怯柔的視線偷瞥著他的胸膛，三日前染血的白衣早已換下，足以讓常人當場斃命的嚴重傷勢對他似已無任何影響。
狂風掃落葉之姿吃完他帶來的餐點，女孩意猶未盡地舔著手指上的肉汁，五臟廟祭祀完畢，女孩眨眨眼，遲疑輕喚。
「那個……烏爾奇奧拉先生……」
黑髮破面文風未動，狀似沒聽見她因忐忑而細若蚊蚋的叫喚，茶髮少女覆蓋琥珀色雙眸的長睫緊張翕動，猶豫該否繼續開口，他拒人千里冰冷的態度總讓她覺得光同處一室便甚侷促。
黑髮破面揚刃欲揮下的刀，因她而暫生遲疑那幕在此刻又鮮明的浮上腦海，像跳針的唱盤，除了擔心現世的伙伴外，她這三天無法控制斷續想著那萬分之一秒中，跳躍於他綠眸中憤怒的火花是因何而生。
拿起紙巾擦手，織姬悄悄深吸口氣。
「烏爾奇奧拉先生，唔……你的傷勢好些了嗎？」音量放大，她確認不遠處的他肯定聽得分明。
聞言，烏爾奇奧拉迫人的冰冷綠眸直勾勾地停駐於茶髮少女小心翼翼的美麗面容上。
「若非妳衝入攪局，那種程度的垃圾連我手指頭都碰不著。」
茶髮少女垂眼，紅潤的唇咬得發白，蔥指輕顫嗓音微弱反駁道，「黑崎同學才不是垃圾……」
「尸魂界這回出動三個隊長來虛夜宮搶救這些垃圾，如此看來，尸魂界也沒人才了……」他拉長尾音。
「才會將這些垃圾當寶。」冷峻嘴角嘲諷掀動。
自己重視的友人遭如此侮辱，茶髮少女難得動怒，激動地從椅上站起大步走到黑髮破面跟前，琥珀色的眸熒然閃耀，細嫩甜美的嗓音高昂並攢緊小拳頭揮動著。
「你住口！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黑崎同學是我認識最勇敢、最……」
無禮地截斷織姬的話，好聽卻缺乏起伏的低穩嗓音平靜陳述。
「又想給我一巴掌了嗎？女人，在我眼中，他們不過是群我指尖稍一用力碾上便粉身碎骨的螻蟻，再怎麼熱血沸騰，也改變不了他們弱小到藍染大人不屑斬草除根的事實。」
烏爾奇奧拉頓了下，繼而揚起抹無溫的笑。
「我承認這回踏入虛圈的諸多中螻蟻中，那個虛化後的假死神是當中還算有點能耐的一隻，可是連自身能力都無法駕馭便貿然踏入虛夜宮想搶人，我對他的評價，至多提高到蠢豬的程度。」
刻薄的評論讓織姬一時語塞，才剛燃起的激憤被戳破個洞口，她無力退後一步，親眼所見，心底明白眼前人所述說的，是事實。
——令人感到無力又痛恨的殘酷事實。
蔥指暗暗絞緊素色裙擺。
事實上，她也責備自己許久——跟著烏爾奇奧拉踏入虛圈之前她早該料到，黑崎同學他們若是知道自己失蹤後身處虛圈，以他們的性格，必會認定她遭到劫持，並不顧一切想拯救她。
他慷慨容許她擁有與現世道別的最後黃金12小時，她該作點預防措施的，比方說留封信或什麼的都好，早早表示自己不需要他們任何援助，如此一來，或許便不會讓他們一干人身涉險境，並且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
“妳真是笨蛋哪……井上織姬。”
悔恨的淚花在眼眶打轉，她努力控制不在他眼前哭泣，雖然拼命告訴自己有卯之花隊長在，黑崎同學他們絕對會沒事，但沒有親眼確認，她無法真正放下心。
「不過，那群螻蟻頑強的程度的確稍稍超出我的預期，那個假死神和其他垃圾已經從尸魂界回到現世，現在大概已經開始在和蒲原喜助、四楓院夜一商議冬季決戰的事情。」
織姬抬起小臉，唇微張，看著他眼都沒眨的繼續透露黑崎一護、石田雨龍、茶渡泰虎等人的消息。
看似遲鈍，但織姬本質上是屬於大智若愚的姑娘，她聽出眼前這瓦史托德是刻意告訴她這個訊息——她所有的朋友，全都還好好的活在現世，沒有一個人因為傷重不治。
她幾乎因為放鬆而坐跌在地。
愣楞望著眼前這個從她初見恐懼到無法移動分毫的黑髮破面，她不明白烏爾奇奧拉的用意，但此刻心中確實對他升起了感激及某種無以名狀的情緒。
想開口言謝，卻隱隱知悉『謝謝』二字是此刻最不合適道出口的話語。
許多想說的話在腦海無組織的飛快打轉，她啟唇卻不知該從何處說起，最後隨便抓住個念頭便直覺再度問出。
「你的傷真的不要緊了嗎？烏爾奇奧拉先生。」說完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這剛剛不是問過了嘛。
他直視她，不發一言，直到她覺得窘迫不已，頭微垂不安地左右交換著身體重心。
「既然妳如此關心，需要親眼確認嗎？井上織姬。」
烏爾奇奧拉終於出聲，平淡卻隱含危險的口吻讓織姬嚇了跳，抬眸只見他面不改色地抬手拉低上衣拉鍊，本嚴實高遮脖子的破面制服，被他敞開至鎖骨處，露出他脖子上那個虛洞，而他手不停，一副要脫了上衣的模樣。
「烏、烏、烏爾奇奧拉先生！」素頰染上紅暈，腦中一熱，她不假思索箭步上前小手包覆著他冰涼的掌，阻止他手上的動作。
溫熱小手觸碰上黑髮破面的瞬間察覺手心下的冰涼似乎顫抖了下，可速度快的讓織姬只能告訴自己是錯覺。
視線交錯，他翡翠綠的瞳不知為何讓她聯想到芳草如茵的春野碧原，明明是如此冷然的一雙利眼，為何會讓她想到如此溫暖又充滿生機的畫面。
外頭傳來碰地巨響，震開兩人交纏的視線。
「對不起。」
織姬含糊帶羞低喃便連忙退後，褐眼不安地游開前，已確認他胸口上已無任何傷痕。
「我會再帶晚餐過來。」將上衣又拉高到下巴，遮住那通透駭人的虛洞，他丟下句便轉身推門離去。
織姬緩步走到純白床舖呈大字躺上，眸子沒有焦聚看著白色天花板，過了會，慢慢抬起右手撫上跳動的比平日更為急促的左胸，秀氣細眉不解地擰起。
釐不清的糾結思緒，她閉眼吁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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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房門，烏爾奇奧拉舉手看著她摸過的手背，那種酥麻的溫暖似乎一時半刻不會消失，就像她剛到虛夜宮，帶著惶恐失措卻反射露出給他的微笑——明知虛假，卻如附骨之蛆讓他無法忘懷——僅屬他所有的明媚笑容。
千百年來他所望見的，除了憤怒、恐懼、不甘、怨恨外，一個可以讓他胃部抽緊的表情。
打從一開始就該下手殺了她。
握在手心底的太陽，即便光芒如何微弱，高溫卻點滴滲入冷透血液，逐漸喚醒某些沈寂千年以上的情緒。
身為瓦史托德，十刃之四的烏爾奇奧拉，一點都不需要這些無用的感覺。
帶點惱怒的閉了閉眼，將手插進口袋，黑髮破面腳步平穩越過正和諾伊特拉爭吵的金髮女破面身邊。
行宮外的牆被虛閃打垮一角，他冷冷對二人說道你們必須負責修繕完畢，金髮破面擺了擺手，他則寬宏大量的當作沒瞧見紫眼破面在他轉身瞬間高高豎起的中指。
最後的眼角餘光瞥見金髮破面狠狠甩了高大的紫眼破面一耳括子，他們繼續叫嚷著些無意義的話，他眨了下眼，使出響轉。
步離囚住女人的行宮，沒有四季、日夜的虛夜宮只有彎永遠半殘的弦月高懸在漆黑天幕，風揚起他細碎的瀏海，斬魄刀低鳴，他反手握上淡青刀柄。
『……烏爾奇奧拉先生，見你受這麼重的傷，我是真心為你感到難過……』
如此虛偽。
她的道謝、關心與問候，都只是些用來搪塞他的假話，並無半點真心，他再次告誡自己。
她的微笑表情、她的臉紅神采、她的嬌憨姿態全都不是為了他而顯露，他再度提醒自己。
垂眼輕撫斬魄刀，淡青刀柄較他眸色柔和，他陷入沈思。
棍棒與蘿蔔，馴服野馬的最佳武器。
親自到現世勘查橘子頭垃圾跟無用滅卻師等人的行蹤是為了確保提煉王鍵的計畫不會有其他不該有的變數出現。
今日換掉連續一個月相同僅足提供人體必須養分，讓少女不死去的無味食物也不過是在他前些日子種種威嚇下，偶爾施之的小小甜頭，為的是讓茶髮少女在虛夜宮待到藍染足以解除崩玉封印前，不要在他眼下搗出亂子—雖然他確信少女也根本沒有能耐玩出什麼把戲。
這些舉動並不摻含其他個人考量在內。
絕對沒有其他因素存在。
絕對。
完全停下腳步，昂首盯著那彎淡色弦月，冰寒浸骨帶著虛圈腐敗惡臭的風從虛夜宮的邊境吹入，揚起他白色衣角、玄色細髮。
他瞇眼想望向更高更遠，到他再也無法觸及之處；身為人類的他、基力安的他、亞丘卡斯的他、瓦史托德的他，所看見的，都是同一輪明月。
可虛圈的月，永遠沒有圓滿的時候。
就像死神永遠都是虛的敵人，他注定是藍染?右介而非井上織姬的伙伴一般。
乾涸的淚線，注視著滅亡；就是如此，也僅是如此。
他會親眼注視那個有著美麗茶色長髮、明媚動人甜笑的人界女孩走向他為她鋪設好的毀滅道路，而此際糾纏於胸的異樣情愫，在女孩灰飛湮滅後，再也不會困擾他半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