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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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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兩個小時後出現在她家門的烏爾奇奧拉,和另個黑髮女人親暱的坐在Tiffany的專櫃前。
雙足像有自己意識般,織姬反射退到門外的透明展示櫃後方,琥珀色的眸不信地看著他用某種難言的溫柔神色同那黑髮女子說話,店員低頭透明的櫃子中拿出條項鍊交到他手中,而他站起親手替那女人戴上。
怔然看著眼前一切,耳底好像聽見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女人的黑眼掃見她,蛾眉微揚,然後回她朵媲美陽春的嫣然笑花。
肩膀被人輕拍,織姬回首見是龍貴,英氣煥發摯友正擰眉對她說話,可腦中某個聲音正高頻瘋狂尖叫,讓她無法聽得真切。
「那個……對不起喔龍貴,我忽然覺得身體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她開始後退。
恍惚中腳步不穩踉蹌,她摔跌並撞倒擺放於手扶梯旁的半人高展示看板,砰然巨響讓路人驚呼,連帶驚動在店內的烏爾奇奧拉回首,本心不在焉遊走的視線對上她,倏地放大的綠瞳讓她恨不得自己可以憑空消失。
手腳並用快速爬起,揪緊包包,不顧龍貴在她身後大喊她的名字,她逃命似的衝出百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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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車跑到曾帶著烏爾奇奧拉一起去看過夕陽的海邊,她對著漆黑的海水發呆,潮汐起落的沙沙聲響穩定且悅耳,她自暴自棄想著若就這麼投入那片無垠闃黑中,是否就能重回沒有煩憂,沒有心痛的年少時光。
烏爾奇奧拉整晚持續撥打她的手機,『快樂頌』諷刺地遍遍輪唱,她最後乾脆切成震動模式。
她不想聽什麼解釋,也或許他根本不會對自己解釋。
『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想像他會用何種灑脫不在乎的口吻對那靈氣逼人的黑髮美人述說著自己,如針錐刺的鮮明痛楚從左胸擴散到全身。
她苦笑,笑中帶淚,自己明明已然預見二人結局,事到臨頭卻又如此看不開。
夾雜鹹味的漆苦海風吹凍粉嫩泛紅的雙頰直至毫無血色,感知的一切全數轉成隱疼的麻木,她才接起一護的電話。
虛應幾句,匆匆掛掉手機,她不想聽見更多的關心,那並不能給她任何安慰;踢著石頭緊靠柵欄漫步,一台黑色賓士以緩慢的速度從她身邊駛過,然後停在她身前約莫百公尺處。
這奇怪舉動引起織姬的注意,停下步伐,哪輛車開始倒退駛回,她抓緊包包,從前看過夜行女子慘遭綁架強暴的社會新聞一股腦兒湧上。
去路被堵,織姬緊張到鼻息粗重,猶豫著要不拉開嗓子尖叫,電動車窗適時搖下,褐眼瞧見車窗裡的人,抓在胸前當成防身武器的提包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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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平穩行駛,駕駛座上擁有銀色髮絲的男人放著輕柔慵懶的爵士樂,織姬極度不安又滿是尷尬地坐在氣質出眾的黑髮女人身側。
「不用這麼緊張啊,織姬。」
充滿韻味像哼唱某種小曲似的悅耳音色安撫,女人玄墨的眸漩渦般吸人,織姬發現自己望著她出神好幾秒。
「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回神移開視線,織姬咬唇細聲道。
「呵呵,我知道的可不只是妳的名字。」
織姬靜默,陌生女人天生的威儀讓她壓力重重,雖然她的動作及語氣都是如此溫和。
「烏爾奇奧拉要結婚了,妳知道嗎?」
毫無預警的一句如原子彈炸得織姬發昏,她倏地轉頭瞪視著平靜對她說出這消息的女人。
「妳、妳、妳說什麼?」一連說了三個妳,織姬感覺自己像掉進場荒謬的戲。
「我說,妳知不知道烏爾奇奧拉要結婚了。」
「我、我不知道……」低喃破碎的嗓音回答。
這沙啞的乾澀聲音是屬於她的嗎?為何連自己都無法辨識。
無法控制地渾身打顫?她環緊自己,車內不是有放暖氣嗎?怎麼比站在海邊吹風時還冷?
—這難道這就是他所要說的『重要事情』嗎?混亂中,她想到這點。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專程挑在情人節當晚告訴她這消息,著實令人難過復難堪。
咬牙吐氣,她耗盡全力才能狀似平靜開口。
「那、那……妳是他的未婚妻嗎?」
暮色染進女人的眼,出水芙蓉般清麗面容瀰上憂傷,織姬馬上得到答案;而非常荒謬的,她居然想安慰她。
「我只不過是個熱烈愛著他的女人而已,他未來的妻子不是我。」黑曜石般的眸布滿水氣,我見猶憐的楚楚姿態,心軟的織姬終忍不住伸手輕觸她交疊的掌。
「告訴我,妳也愛著他嗎?」滑膩細緻的手馬上反握住她,直接且犀利的提問。
「我…我…我不知……」完全措手不及,腦中反射性道出。
女人珠圓玉潤的嗓音截斷織姬慌亂的回話。
「答案只有愛或不愛而已,妳絕對知道。」
「……」
垂首,與烏爾奇奧拉共渡的所有時光清楚浮上—冷漠的他、怏怒的他、微笑的他、溫柔的他、無可奈何的他—她讓自己盲目過活太久,竟連比日出月落還清楚擺在眼前的事實都無視。
晶瑩淚水順著香腮滑落。
「妳不用回答我,妳的表情已經告訴我答案。」
悲憫同情的口吻讓織姬感到羞愧,這些年自己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拖到這刻才察覺他早已居住在自己心中?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那個懦弱的女孩一點都沒變,還是缺乏表達心中情感的勇氣。
透明液體無法控制的溢出眼眶,難以壓抑的自責讓她想放聲大吼,女人好心遞來手帕,她哽聲道謝後胡亂擦臉。
「勇敢點,女孩,還有機會,不要等到完全失去才想挽回。」輕觸她的肩頭給予支持,黑髮女人不再言語。
音響傳來慵懶的女性歌聲,正哼唱著著失去愛人的寂寞,織姬恍惚,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住,銀髮男人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
抬眼,四周已是她熟悉的街道。
「我們就送到這裡,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織姬。」
女人隔著車窗對她溫婉笑道,語氣神秘,可心緒紊亂的織姬沒在意,朝二人道謝後便往居住的巷內走去。
二人待在原地直至織姬背影沒入巷中,銀髮男人坐回駕駛座,安靜的又開了一段時間後,終於忍不住開口。
「我只不過是個熱烈愛著他的女人?」
滑稽地模仿著黑髮女人方才哀怨的語調,長指穿入淡銀色髮絲嘻笑出聲。
「天啊,我真想把剛剛那句錄下來給惣右介聽聽,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你太無聊了,銀。」卯之花淡笑回應。
「就是無聊才會半夜不睡覺陪妳出來找人啊,對了,我怎不知道烏爾奇奧拉要結婚了?從沒聽惣右介提過啊。」
「喔?這事啊,呵呵,剛你已經見過他的新娘,婚期的話,我想很快就會定下。」
理所當然的回覆讓銀髮男人狐狸般的笑臉抽了下,又過了幾秒才說道。
「……欸,妳跟惣右介真不愧是夫妻。」
隨口扯起漫天大謊臉不紅氣不喘,市丸銀此刻不禁慶幸,愛上這貌似溫良恭儉,實則八卦腹黑的女人不是自己。
嗯,總言之,還是他家那慵懶沒心眼的女人可愛許多,銀下了結論。
※
步上門前階梯,織姬掏出鑰匙正要開門,烏爾奇奧拉搶先步將門打開,用她從沒聽過的音量急切吼道。
「妳跑去哪了!?女人!妳知不知道我擔心到快瘋了!?這晚我跑了多少地方、打了多少通電話妳知道嗎!?」
「在百貨公司時妳為什麼要跑!?為什麼不聽我解釋!?妳就這麼信我不過嗎!?妳看見的那個女人她是我的……」
她忽地像火箭衝進他懷裡,過大的衝擊力讓措手不及的他差點摔倒,穩住身形,烏爾奇奧拉嚥下準備整晚的解釋,摟緊懷底的茶髮女人,遲疑問道。
「怎麼了?妳沒生氣嗎?我……」
她抬眼,帶點透明琥珀色的雙瞳散出異樣的神采,沒來由的讓他心跳加快,心有靈犀般,烏爾奇奧拉下意識知道她打算說些什麼。
他要自己等待。
終於,她墊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開口。
總冷漠無情緒的俊氣臉龐露出抹足以照亮夜空的笑,收手環緊她纖細的肩,半閤略濕潤的綠眸,他附耳也輕聲在她耳邊回了句。
※
「嗚,織姬,還有時間,妳確定不逃走嗎?等等踏出門就來不及了啦,嗚—嗚,我已經安排好車子,就等妳點頭答應了……」
千鶴哭花一張嬌媚的臉,低頭磨蹭著織姬豐滿的前胸,就是想趁這最後一小丁點時間煽動織姬改變心意。
身為烏爾奇奧拉『弟兄』的老婆兼專業彩妝師的緹魯蒂手持睫毛膏帶點無奈地對皮膚黝黑的金髮女人使下眼色,死命巴著織姬的千鶴便被那金髮女子硬是架開。
紫眸滿意打量著自己的精心傑作,又拿起睫毛夾將織姬長睫毛夾得比芭比娃娃更加捲翹,緹魯蒂不忘好心警告依然淚眼汪汪努力遊說織姬逃婚的千鶴。
「烏爾奇奧拉放話,今天這日子要有誰膽敢來鬧場,神擋殺神。小姑娘,妳確定妳要挑戰外面那票傢伙?」
千鶴還打算回嘴,但光想到外面那票光看長相就知道絕非善類的伴郎們,還是忍不住機伶伶打個冷顫。
「織姬……」
又蹭上死黨的胸,千鶴真恨不得此刻自己是站在外面等待的新郎,可以把眼前這個可愛又嫵媚的女人娶回家。
看著好友賴皮的動作,織姬微笑,戴著白長絲套的手緊緊圈住千鶴。
「不要難過嘛千鶴,烏爾奇奧拉答應我婚後住在日本,我們還是會很常見面的啊。」
本以為要隨著他到美國定居,但他卻淡淡說道自己打算待在日本長期發展,雖沒明說,但織姬知道他是為了她。
「真的?」
千鶴眼神發亮,織姬閃電結婚已讓她大受打擊,若又要搬離日本,她真的冒著被殺死的危險,也要把織姬綁離教堂。
默默站在一旁的龍貴發問了。
「打算去那邊度蜜月?」
側過臉讓緹魯蒂忙碌地整理著她鬢邊的花以及網狀頭紗,織姬嘟起粉色的唇。
「我還想再去一次瓦倫西亞,烏爾奇奧拉在那的家很漂亮呢!」
此話一出,緹魯蒂跟金髮女人目光交會一秒,然後二人捧著肚子放聲大笑;龍貴、織姬和千鶴全都一臉莫名。
「怎麼了?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織姬拉著金髮女人的手好奇問道,知道她是烏爾奇奧拉某個兄弟的女友後,她深深為自己當初懷疑他處處留情的念頭感到慚愧。
「我可愛的小公主,總有天妳會知道的。」
緹魯蒂嘻笑說道,替她拉下頭紗。龍貴千鶴一左一右攙扶起穿著白紗的織姬,每人輪流在她頰邊送上祝福的親吻。
「現在,快去見妳的新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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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肅穆管風琴奏出的結婚進行曲中,她手捧鮮花,款款步向他。
她看見龍貴、石田、一護、千鶴、露琪亞、茶渡、還有好多好多她的朋友跟同事,織姬努力讓唇角甜美弧度維持,雖然想哭的情緒一直來襲。
極度的幸福常伴隨歡欣的眼淚,此時此地她深刻體會。
她走向他,像舟船朝著燈塔的方向行進。
他是她的港灣、她的終點、她的家。
神父抑揚頓挫的讀著證詞,她則如墜夢中醉倒在他滿是柔情的目光,將閃亮的婚戒套上彼此的無名指,他掀起她的頭紗交換誓約之吻。
「愛してる,井上織姬。」 「Te Amo,Ulquiorra.」
額相抵,她知道他們的故事會繼續下去。
*
坐在灑著玫瑰花片的新床上,織姬看著金髮女人拿了個精心包裝的禮盒進門。
「這是什麼?姊姊。」
今天從烏爾奇奧拉那邊聽了堆人名,幾乎全都是拗口難念的西班牙名,一時間想不起金髮女人的名字,只記得她是那個不笑時還稱的上風采翩翩,可咧開嘴便邪惡到比美混世魔王的諾伊特拉的老婆。
孩子都生了,但據說還沒過門就是。
「諾伊特拉交待要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拆吧。」
「啊?謝謝姊姊。」
不知為何織姬覺得緹魯蒂和眼前這金髮姊姊的笑容都非常的……織姬斥退心中浮起的不祥預感,動手拆掉緞帶。
「這是……好漂亮啊……」
打開禮盒,躺的是件粉色內衣,華麗蕾絲鑲墜珠飾,織姬忍不住伸手摸上,但馬上發覺手感很不一樣。
「這個……」
「我家死鬼設計的內衣。」金髮美女的綠眼閃耀,非常曖昧的補上。
「是糖果作的唷。」
「耶?糖果內衣!」織姬又驚又羞,這種情趣用品單純的她從來只聽過沒看過。
身上的禮服被緹魯蒂二人聯手扒掉,半推半就下被逼著換上那件『秀色可餐』的糖果內衣,幾分鐘內織姬雙頰通紅。
「嘿嘿嘿,妳老公真有福氣,等等好好『享用』諾伊特拉的禮物吧。」盯著織姬凹凸有致的身材,金髮女人打趣道。
外頭喧鬧聲逼近,織姬慌張拉起緞被遮住上胸,緹魯蒂開門,雙手插腰大吼著除了烏爾奇奧拉外其他人滾出去。
織姬忽然瞥見那黑髮女人,她俏皮地對她眨眼,站在她身旁那個戴眼鏡的高大褐髮男人也對她露出儒雅的笑。
「好了,不要打擾他們。」褐髮男人擊了下掌,織姬瞧見個藍髮長相豪邁的男人啐了聲便宜你這死面癱,便將他一把推進新房。
「好好享受老子的禮物啊!本大設計師紆尊降貴親手打造,下次你得十倍返還!」
諾伊特拉話還沒說完,烏爾奇奧拉當面甩上的門板差點撞歪他的鼻梁。
「靠!有異性沒人性,也不想想沒有老子你哪會有今天。」
伸出中指朝門大吼,諾伊特拉摸摸鼻子,紫眼瞧見自己的女人脊樑半貼半靠在牆上,母貓似的瞧著他。
不懷好意靠近,隻手撐牆用身體困住黝黑的金髮女人,小聲帶著討好詢問道。
「什麼時候也換咱?娃兒都兩個月啦!還是父不詳總不大好吧!」
女人唇角揚起抹挑釁的笑,金色長睫眨動。
「『老子誓死不婚。』,我還記得幾個月前有人說過這句話唷。」
「太會記恨啦,臭女人!」
「哼!」用力推開,女人走向長廊轉角處。
瘦高男人赤紫的眼看著金髮女人傲然窈窕背影,薄長的唇先是低咒然後揚起邪魅的笑,眼底燃燒的是獵人誓必要捕獲獵物的決心。
「給我等著!一個月內不讓你冠上老子的姓,我就不叫諾伊特拉!」
-轉角處-
黑捲髮女人謹慎偷偷問道。
「我說,嫁禍給諾伊特拉沒關係嗎?露比說死面癱是有仇必報的個性。」
金髮女人露出陰險冷笑。
「老娘也是有仇必報的個性,哼哼,那廝在日本居然幫著諾伊特拉躲我,這筆帳今天結清,這就是所謂的一石二鳥。」
黑髮女人食指輕觸下巴,豐滿的唇揚起。
「好吧,反正死的是猥瑣男,呵呵,那咱們就等著第一時間看烏爾奇奧拉的反應吧!」好想把親親老公也叫上,不過他得看孩子,等等回去可得好好轉述,緹魯蒂壞心的想。
方才讓織姬讚嘆鑲黏在罩杯上的可愛珠珠是裹著糖衣的極品辣椒籽,金髮女人只讓緹魯蒂知道。
緹魯蒂看著手錶計時,算著死面癱也差不多該『吃』到那塊了。
果不其然。
「諾伊特拉!!!!!!!!」
如雷震天怒吼遠遠傳來,兩女人得逞似的交換比他們另一半加倍惡質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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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