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盛夏》墨家阿瑾

4、第4章

　　九月烈阳下最怕见到的是什么，是人海。密密麻麻，你挤我，我挤你，大喊声，尖叫声，让人头皮不由自主地发麻。

　　舒意站在树荫下，停步看着堆挤在食堂门口拼了命要挤进去的人，忽然就有了种想要转身回教室的冲动。

　　不过晚来了片刻，这食堂门口拥挤的人，食堂内部长长的队，只能让人无奈扶额。哪怕是声名远扬的明辉高中，食堂依旧与其他学校没有区别。甚至因为食堂与教学区离得较远，路上一直都有极速冲刺的学生。这大概也是明辉之所以一直在跑步上胜于其他学校的原因吧。

　　虽有所耳闻，但真亲眼见到这幕，舒意只能无奈地叹气。

　　“唉……”耳边顺着风响起一道叹气声，和自己口中流露出的成了二重唱，转头看去。灼热的阳光下，皱着眉，苦着脸的女孩正眨巴着眼看向自己，大概也是和她一般，想看看那个和自己苦命相连的人吧。不过，也算是巧了。

　　只见那女孩噔噔噔跑过来，也不避讳滚烫的阳光，站在半明半阴的位置，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舒意，我们去小卖部吃吧，”顿了顿，大概觉得语气太过亲近，加了一句，“食堂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吃呀，不吃饭下午的课怎么办呀。”

　　面前的女孩边说着，眼神边到处游走着，像极了家里养的小仓鼠，不由回答道，“好。”

　　两人结伴到了学校小卖部，毫无例外的里面也是人挤人的情景，甚至因为地方小，显得比食堂还要挤上几分。可都到了这，也不确定现在返回，食堂里还会剩下多少饭菜，只能无奈妥协。

　　姚佳凡指指小卖部门口，说到：“那待会儿在那集合吧。”这么多的人，谁都不能保证不会被挤散。舒意点点头，算是知道了，然后便向里头挤。

　　进去后才发现，在外头看到的拥挤远不如亲身体会到的难耐。才刚到门口的位置，几乎就是被人群推着进了门。在门框处，进去的人和出去的人互不相让，更为难受。到了里头，也是寸步难行。

　　小卖部好像开了空调，可大夏天的，又这般多的人，即使开了，也让人汗流浃背。

　　好不容易出来了，顿时便有了种解脱的感觉。舒意捧着手上的东西，不免在纠结之后三年该怎样安排用餐的问题。

　　“呼，里面人实在太多了。”还在纠结中，舒意便瞧见姚佳凡有些踉跄地跑出来，也是一番狼狈。

　　等她停下脚步后，两人看着对方手中口味品牌相同的桶装泡面不免愣了愣，倒是舒意率先反应过来，指指小卖部右边不远的位置，“那里好像有热水。

　　“那走吧。”两人谁也不提手上的巧合，默契地安静地撕开包装，做好准备，冲上热水。

　　冲好热水的两人运气总算不差了，刚想找个位置，就有靠的近的两人起身离开。舒意、姚佳凡便眼疾手快地移动身子坐下。坐下后又不说话，一个个都专注地看着泡面桶，等着泡面，像是上头有朵花似的。

　　不过，两人倒是默契地几乎同时捧起了泡面桶，凑近脑袋，喝了一口汤。然后，触电般扔下，呼着气，“好烫…”苦巴着脸，伸出舌头如条热急的狗。

　　停下动作，呆愣着发现对方和自己做出同样的动作，眨了眨眼，忍不住喷笑出声。只不过姚佳凡是带着点狂野的味道，而舒意则倾向于轻声低笑。

　　两人之间的尴尬像是被这次意外推翻了，对视时也不再是之前那般躲闪的模样。

　　姚佳凡挪挪身子，朝前坐了点，更贴近桌子，也更贴近舒意。“你说学校这么有钱怎么不再建一个食堂，老是这样，岂不是每天都要吃泡面啊。”说着，耸耸鼻子，一脸嫌弃。

　　“对啊，”舒意难得附和着皱起眉，“午饭不吃好，接下去的课都不能用心上了。”啊，还是为了学习担心啊……

　　“那之后可怎么办呀…”

　　对学校食堂的抱怨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两人渐渐熟络，聊的起劲，吃的起劲。这时候舒意才发现，姚佳凡并不如之前自己认为那般拘谨羞涩。与之相反，这人脑袋里像是有着无数有趣的事儿，时不时变换声音语调，是个特爱耍宝的人。

　　“舒意你等等我啊。”吃完面，扔完垃圾后，姚佳凡丢下这么一句话，也没等舒意反应，便头也不回地又一次冲进来小卖部。好在这时小卖部的人数减少不少，很快就看到那个马尾一晃一晃的身影从人群中渐渐显露出来，然后快速跑到眼前。手上拿着两瓶一模一样的酸奶，黄桃燕麦味的，正是舒意喜欢的口味。心中暗想，两人的喜好还真是相似呢。

　　“给，”姚佳凡伸出右手，“见面礼。”两边嘴角上扬，双眼因笑起而显得小小的。这个笑，总觉得和第一个不太一样。

　　舒意伸手接过，酸奶凉凉的，很舒服。轻轻道了谢，回了一个笑，似乎也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两人见离上课时间还早，又恰逢烈日被云层挡住，瞧着好像要好久才能散去，此时难得的阴凉。姚佳凡一提议，舒意便答应由着她领着带自己逛逛学校。

　　明辉高中仗着自己财大气粗，虽不修食堂，但却将学校布置的别出心裁。学校分成三个区，活动区、教学区、生活区。教学区在中间，用一路枫树隔开活动区，又用一路的玉兰隔开生活区。

　　活动区主要是一个大操场，一个大礼堂，一个室内体育馆以及一整片室外篮球场。而生活区则是小卖部、食堂、教工宿舍和每个学校都会有的那么一片充斥着浓浓狗粮味的小树林。

　　学校内部不设置学生宿舍，却在离学校最近的区域安排了学生公寓，安全系数顶级，管理有序的那种，价格还实惠便宜。

　　“你看那座最高的楼，”姚佳凡侧转过身，搞抬起右手，指指高高耸起，与隔了路的操场对比的橙色楼房，“那是行知楼，是学校一特色，意味着知行合一，又希望我们以实践为主，通王羲之的之。”

　　舒意抬头，行知二字呈正红色挂在那栋高楼的最顶部，颇有一览众山小，为我独尊的模样。

　　“说是让我们以实践为主，我觉得啊，就是让我们多刷刷题，动动手。”姚佳凡微微上扬了语调，舒意转头看向她，果不其然那张带点婴儿肥的脸上全是佯装的嫌弃。

　　“那楼的下面三层是图书馆，据说很大，不过我还没进去看过。”姚佳凡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像是看到什么，拐进一条小路，“舒意，来来来，这边这边。”语气带着点兴奋激动，引着舒意朝她那走去。

　　那路铺着鹅软石，一边是倾斜的草坡，另一边是绿绿的湖水，水面上铺着几块平地，像是湖中的岛屿。

　　“这里这里，”姚佳凡站在路和水交接的高起处，瞧见舒意过来，便欢快地一蹦，跳进湖水中。看得舒意心一跳，连忙走去，才发现她脚底下踩着窄窄的平地，连通着案与湖心。那小路还算好走，只是走上那平地后才发现地上凹凸不平，有时甚至难以落脚。

　　姚佳凡离舒意不远，瞧着格外精神的模样，“这是七洲湖，我们脚下踩的就是五大洲。这也是明辉高中的一个特色。”舒意听得愣愣的，原来这块平地拼成了世界地图的模样，自己刚刚怎么没发现。姚佳凡像是看出了舒意心中所想，“你啊，到教学楼去往这边看就能看到了，超好看。”说着又哒哒哒，低着头朝一个方向跑去，时不时抬头看看，像是在找什么位置一样。

　　舒意摇摇晃晃地向她的位置走去，才走了几步就发现自己不自觉间将自己困在了高起处，一时无处落脚。

　　“哈哈，我现在把日本踩在脚下哦~”舒意听着姚佳凡的声音看向她，小姑娘站在孤立的小小平块上，那平块又是整个凸起。小姑娘立在那晃晃悠悠，双手张开保持平衡，脸上却是满满的张扬的笑容。

　　“小心！”舒意见姚佳凡忽然把持不住重心，就要往湖中倒去时，不由大喊出声，打破了她之前看什么都淡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