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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全班都喜爱的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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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全班50%同学转头朝这边看。
林音音吓了一大跳,拜她这个不知道抽哪门子疯的同桌所赐,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心里早就给他摁在地上用板凳腿儿狠狠地打一顿了。
老大一个白眼儿递过去,杨帆尬了一尬,望了一眼全班,脸蛋儿通红,悻悻然坐下,继续埋首他那一堆演算纸中。
......
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林音音掏出数学课本和练习本。翻到讲解“减法”那一章,趴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儿地看着课本上彩色漂亮的小人图,在心里为小明、小红编一个又一个有头无尾的故事。
减法的内容她早就自学过,虽然还不太熟练,但是原理跟加法也差不多,她捣鼓几下总能算出结果,况且数学老师不像语文老师那么疾言厉色,也很少喊她起来回答问题,她自然放松了很多。
数学老师一般踩在响铃前一两分钟,怀里抱着教案,不疾不徐甚至有些优雅地走进教室。然后班里渐渐安静下来,她开始在黑板上写下本节标题,板书完毕,上课铃声正好响起。
数学老师姓王,年纪大约在四五十之间,喜欢穿一件淡绿色的针织衫,白净面容,皮肤极好,眼角有些细细的纹路,和蔼可亲中透着精明锐利。尤其是对那些聪明好动、举手积极的学生,总是笑眯眯的。王老师也不爱训斥学生,还经常会夸奖一些算得出题、上课活跃的同学,不论平时成绩好坏,所以班上她的课最受欢迎。
林音音不爱举手,一般只是安静地听,思考老师的解题方法和思路,自己琢磨一些简便算法。碰到老师重复强调或在讲一些浪费口水的废话时,她直接略过,在本子上画画玩儿,给小人涂嘴唇,完全没有别的学生一副如痴如醉、倾慕崇拜地看着老师的样子。她经常笔不动,低着头,面无表情,看上去有点儿像在发呆。所以数学老师愈发不爱提问她,她也坚持着自己的一套,愈发默默无闻。
本来存在感极弱,又不好好听讲,爱贪玩儿。但林音音偏偏有本事每次都能考进前十名,让别人羡慕不已。她的同桌杨帆,每次上课认认真真,刻刻苦苦写作业,成绩还与她不相上下。所以数学老师对她映像还不错。偶尔林音音作业本做错了题,被折了页叫到讲台上,她都耐心地一一指正解答,没有丝毫不耐烦。
上课后,林音音照旧神游太虚。同桌正奋笔疾书抄黑板上的应用题,看她太过悠闲自在,不禁瞟了她一眼,想问你怎么还不快抄题。转头看见数学老师踱着步慢慢走下讲台,到嘴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又吞回肚子里去。林音音知道他的意思,但懒得理他。老师拿着木板尺轻轻拍打手心,时不时低头看同学们的计算情况。遇到算得又快又好的同学,便赞赏而高兴地拍着他的背。很多同学因此都喜滋滋的,嘴都抿不拢。
快转到林音音这一桌,林音音把身子一歪,左手整个手臂都抬到桌子上,挡住老师的视线。又扯过一张写了很多算式的稿纸,盖住课堂练习本的空白,装模做样地写写划划。
杨帆用眼角余光看到她这一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扯了扯嘴角。
恰好有后排平时调皮捣蛋的两个同学送作业本给老师检验成果,做得好像还不错。数学老师慈爱地夸奖了他们,又说了“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贪玩儿”“只要好好听讲,成绩肯定能进步”之类鼓励的话。待他们回去,又有三三俩俩的同学前来递上作业本,照样一个个笑嘻嘻地回去。检查完部分同学的作业,时间也差不多了,王老师没有再向后走,而是走向讲台开始讲题。
林音音作秀成功,丝毫没有欺骗老师的愧疚和紧张,反而是前排阮软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又喝了几口水压压惊,林音音不觉暗自好笑。
阮软是林音音在班里为数不多的能说得上话的几个朋友之一,阮软好像特别喜欢她,有什么都愿意跟她说。一开始林音音还蛮受宠若惊,后来发现是阮软觉得她好说话,能帮忙,对她的态度也就随意了许多。
不知道她爸妈怎么给她起的这个名字,阮软人如其名,软软的一团,雪白娇小,做什么事情都慢吞吞的,说话喜欢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经常班里人都做完练习了,她还没抄完题。有次考试,林音音最后一面都快填完了,抬眼一看,阮软还在第一面磨磨蹭蹭。每周一、三、五下午最后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会在黑板上留题,不抄完不准放学。
有一次阮软家长在学校外面接不到孩子,急得跑到教室里,阮软还在那里不急不燥地抄题。后来数学老师没办法,拉过阮软的本子帮她抄。在教室值周的林音音很少能见到数学老师这么古怪的表情,映像深刻。后来数学老师每次留题的时候,都会单独给阮软一张纸条,算是“特别待遇”。
阮软有次一边喝水一边告诉林音音,她家里有很大的房子和花园,还有保姆,她爸妈什么都不让她做,妈妈喂她吃饭给她穿衣,然后和爸爸一起开车送她上学,所以她才什么都不会。
林音音听了不禁咋舌,这才是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她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同人不同命。不过她并不羡慕阮软,班里有的同学表面对阮软热情,什么都帮她,但实际上背地里嘲笑她。有时一句半句,阮软听不懂,林音音也不告诉她,只是让阮软学着自己做些事情。
相较于别人的施舍,还是自己的双手更牢靠些,也更有尊严些,这是林音音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林音音在数学课上很少循规蹈矩,见数学老师并没有注意这边,开始颇有兴致地玩儿橡皮,杨帆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她回之一笑。一个人不过瘾,还想把杨帆也拉入,战斗中。杨帆经不起她拉拉扯扯、龇牙咧嘴、挤眉弄眼,一向乖巧的他心中有了松动。
不到两分钟,小小一方课桌,变成了他们两个厮杀的战场,谁输了就要打谁的手心。林音音卖弄战术,等两块儿橡皮挨得非常近时,才轻轻弹起橡皮,使它压在另一块儿橡皮上。杨帆恨得没奈何,手都被打红了。他咬牙切齿地弹着自己的橡皮冲向林音音的,但林音音使用轻巧力,跑得总是比他快。有时杨帆劲儿使大了,橡皮“嗖”地掉到水泥地上,还是他被打手心儿。
林音音笑得那叫一个春花灿烂,偶尔她操作失误,输掉游戏,也很坦然地把手伸过去,反正杨帆也不好意思真打她,那力道跟挠痒痒没什么分别。况且下一回她扳回局面,还可以,杨帆的手心儿照样遭殃。数学课上,杨帆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只能趁老师板书或不注意狠狠瞪她一眼,又不痛又不痒。
放学后,杨帆收拾着书包。林音音笑着凑过来。
“杨帆,你那块儿橡皮不好使,又长又细的一条,根本弹不起来。你买我这样的,长宽适合,弹性好,能把别人的橡皮压得死死的。还有,你劲儿太大,控制点力度,不然很吃亏。”
“喏~”。
“那我们等下去校门口的小卖部选橡皮吧。右边第二家的老奶奶,对我可好了。我们买她的。”
“嗯~”。
小小的人摩挲着手心的红印,出人意料的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
傍晚夕阳正好,落日余晖,红霞满天,有斑驳的光影投射到他们脸上。好像他们明媚的日子一样,即使总是有阴影跟随,也挡不住那份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