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夏日冥想录》尽帆

2、雨天心事（一）

　　1.

　　三年前。
　　深色的雨幕下，陈铺开少女隐匿的心事。

　　折回教学楼拿书的北代千绘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困在偌大的楼里。
　　时间不早，教学楼里的人走得几乎不剩。
　　北代千绘站在教学楼前，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愁的不行。
　　熄了灯的教学楼里，再加上一场大雨带来的昏暗的天色，有种莫名的阴森感。
　　北代千绘双手紧抱胸前，将书搂在怀里，期盼着雨停。
　　一只手轻拍她的肩。
　　脑袋早被各种鬼故事支配的女生，手中拿的书猛地向后砸去。
　　那人反应还挺快，赶紧用手挡着才没有被厚重的书本砸了个满怀。“你干什么？”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女生。
　　她扫了他的校服一眼，是本校的学生，她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半。用书砸人，尽管理亏，她却还是叉腰站着将那句“你拍我干什么？”丢给男生。
　　也许是她惊恐未定的表情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看穿北代千绘心事的男生突然笑了出来，然后他说。

　　——“我只是想说：好巧，我也没带伞罢了。”

　　北代千绘这才看清男生的脸。
　　分明的轮廓，深邃的眼睛，一头乱发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颗虎牙，给他英俊的脸平添一点可爱的气息。
　　那就是中岛拓海。
　　她认得这张被无数怀春少女睡梦中都惦记着的脸。
　　他结实的手臂上抱着一个湿漉漉的篮球，那是为他赢得无数女生尖叫的利器。

　　她想起自己刚才粗鲁万分的举动，恨不得将自己一把推进路旁的水坑。

　　那天的最后，并没有出现什么所谓的雨过天晴，男女主角像少女漫画中的那样迎着天边的彩虹回家。雨还是倾盆地落下，没有丝毫要停的迹象。迫不得已的中岛踢开学校杂物间的门，在灰尘弥漫的空气中捂着口鼻，翻箱倒柜地终于找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伞，和北代千绘共着那把随时可能散架的伞，在风雨中艰难地往电车车站的方向走出。
　　而那把历经风雨的伞，竟然也没有在风吹雨淋下寿终正寝，只是那把伞庇护下的两个人，还是被大雨淋的全身湿透。
　　两个人在电车车站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相视一笑，转身去往不同的进站口。

　　后来，北代千绘路过篮球场时总会下意识停住脚步去找那个人打球如打仗般酣畅淋漓的身影。
　　中岛拓海经常会看向站在场外看球的她，然后挤出一个笑容。
　　她习惯不去错过他的每一场比赛。
　　他习惯在比赛后接过她递来的水。
　　青春时期的懵懂爱情总是这样，一来二去，你来我往，就有了悸动，就有了后来牵起的手。

　　终于在一场比赛落幕时全场的喝彩下，中岛朝着北代举起的想要和他击掌的双手伸出自己的双手。
　　那是在中岛国中毕业前最后的一场告别赛。
　　中岛拓海将手伸向北代千绘的时候，手臂微微弯出一点弧度，变成了一个轻柔的拥抱。
　　一切的一切，都刚刚好。

　　2.

　　北代千绘望着车窗外发呆。
　　一年前那个浅浅的拥抱，现在回想起来，依旧会有不真实感。

　　公交车颠簸在行驶道路上。
　　平常畅通的道路今天出人意料地走得不顺畅。在走走停停中，北代千绘拨通了中岛拓海的电话。
　　响铃不到三声，电话突然被切断。
　　【现在训练很忙，没空接电话，乖，有时间去看你。】
　　发来的短信这么说。
　　【什么时候下训练？】她马上回了一句。
　　那边没有再回话过来。

　　太阳依旧焦躁。
　　要赶去上班的人因为堵车发出阵阵哀叹，闷热的车厢内尽是不耐烦的“啧啧”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令人听了心里一阵烦闷。
　　北代千绘干脆合上眼，在摇晃中被睡意侵袭。

　　3.

　　“喂？”

　　被一通误打到自己手机上来的电话叫醒时，公交车已经驶离了拥堵的路段。
　　十字交汇路口，车流交错行驶，车被红灯拦了下来。
　　北代千绘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松了口气，对电话里礼貌道歉地人说着没事，然后挂断电话。
　　离中岛的学校还有多远？北代千绘下意识抬头望向窗外寻找自己此刻的坐标，目光接触到街角的瞬间被攥住了视线。

　　coincidence
　　恰好吻合，正巧一致。
　　这就是巧合。

　　没有江森牧子无心的一句话。
　　没有恰巧被拦在红灯面前的公交车。
　　没有那通打错了的电话。
　　没有自己往窗外无心的一望。
　　....
　　如果没有那些原本毫无关联却偏偏阴阳差错地交汇在了一起的几件事。

　　她都不会看到那一幕。
　　看到前方走来的一个高大一个小巧，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就像他们曾经依偎在一起的样子一样。
　　那个男生依旧是中岛拓海，可他身边的女生却不再是她。
　　他一只手紧扣着那个女孩的手，另一只手提着那个女生白色的背包，就这样在她眼前走过。
　　她终于明白自己最近时常会有被他冷落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并非是忙碌让他无暇过问。
　　而是他的青春给了另外一个女生。

　　4.

　　国中时，在立海大附中。
　　中岛拓海凭借着出色的篮球实力和尚可的外形博得了若干青春少女的喜欢。
　　北代千绘与他相比只是茫茫人海中众多的背景板之一而已。
　　以至于他们在一起后江森牧子经常感叹道他们是白菜与猪的组合。

　　在江森牧子的这句话里。
　　中岛拓海是白菜，北代千绘则是那只拱白菜的猪。

　　“江森牧子你找死吗？”她横江森牧子一眼。
　　这种时候中岛拓海总是会搂着几近扑上去撕咬江森牧子的她，用温和的语调安慰她说，“没关系，我愿意被你拱。”
　　“...”

　　玩笑归玩笑，其实江森牧子一直不怎么喜欢中岛拓海。
　　“总觉得这种过于受女生追捧的男生没有安全感，”江森这么评价中岛，“哪天他要是想出轨，满大街女生都是他的待选对象。”
　　“满大街，哪有这么夸张...在立海大至少有半数女生心属那个网球部的部长，拓海算什么啊。”
　　“嘁，这就和中奖的原理一样，女生中意的只是男生的相貌而已，如果说幸村是特等奖，那么中岛还有其他社的帅哥就是一等奖，你懂什么叫退而求其次吗？”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绿灯闪烁，载着失魂落魄的她一点一点驶离那个巨大的漩涡。
　　一年前牧子的话如同一个咒般在耳边盘旋。
　　“你和中岛在一起...理论上来说我是该祝福你，可是我还是想要提醒你——”

　　——他身边还有很多女孩子。
　　——在你们的感情里，他可以轻易脱身，你不一样。
　　——所以...别陷进去。

　　命运的齿轮恰到好处地咬合。
　　在机械运作的巨大轰鸣声中，没有谁听到，什么东西变成碎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