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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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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尧喊了一嗓子,接着就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跑步过来,看样子应该是管豪手下更低一级的小弟,他那些身份更加高级一点的兄弟只是在白天的时候露个脸,其余时间都是交代给这些小弟们来轮班守候。
古尧将管豪的话传达给年轻小伙,他答应了一声,立刻拨通手机似乎是给那个叫老七的人打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古尧该关心的,她完成了任务,回到了监护室,开始写病历看资料,又到一些国际网站上寻找一些前沿信息。
看着看着,她在一个国际权威医学杂志上一篇文章署名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沈星泽。
这个沈星泽该不会就是那个新来的沈星泽吧,她开始详细浏览这篇文章。
文章论述的关于心脏移植过程中出现的并发症的应对方案,上面说他在国外已经做过许多例,成功率很高。
能在这样的权威杂志发表文章是很困难的,看来这个沈星泽的确是个人物,不管他长相如何,单就对方的技术,已经令古尧对其产生了好感。
正在沉思的时候,突然感觉身旁似乎有人靠近,她猛地一扭头,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
站在她身旁的正是那个讨厌的文也,他弓着身子探过头瞧着电脑屏幕,戏谑的调侃道:“看来你对他也很感兴趣。”
感兴趣?谁呀?古尧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方嘴里说的他是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古尧将网页关闭,站起身离那个讨厌鬼远一点,拿起水杯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点水喝了起来。
“感兴趣就是感兴趣,干嘛不承认呀,你瞧瞧那几个护士,喜欢色相就当众承认,一点也不矫情,比起总是喜欢装的人可坦荡多了。”文也说。
文也的话激起了古尧心中的一股怒火,她‘啪’的一声将水杯的盖子重重的盖上,然后将水杯又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扭过头对他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古尧的怒气根本没有影响到文也的心情,他仍旧吊儿郎当不紧不慢的说道:“不干什么呀,闲来无事到处逛逛呗,医院最近没什么故去的人,我一个人觉得寂寞,想要找人说说话。”
“那你走出医院,大街上不到处都是跟你一样的,干嘛老缠着我?”古尧说。
“他们没什么意思,都已经失去做人的资格了,还老放不下尘世间的那点事,整天的还徘徊在焦虑、恐惧、愤怒、嫉妒中,我可不想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纯洁的灵魂。”文也说。
文也的话让古尧觉得很好笑,这个亡灵真是个奇葩,他把别的亡灵说的那么不堪,好像他已经看透红尘放下所有了一样,还纯洁的灵魂,面对这样的厚脸皮,古尧很像跟他来一场辩论。
“你把你自己说的跟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样,那你说说你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古尧说。
“区别,我跟他们当然区别大了,可是我不并打算现在自卖自夸,因为你还不了解我,就算我现在说了,你也会认为我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日子久了,你就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可贵的灵魂。”
古尧不禁翻了翻白眼,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这个长着柔美的外形的讨厌鬼,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是偶像剧中的男一号,可是一说起话来,分分钟就能让他那美好的形象垮掉。这个家伙的脸皮简直比高朗的还要厚,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她还是不要跟他斗嘴了。
决定不再理会对方,古尧将办公室里的电脑关了大半以节省电,然后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到值班的护士跟前跟她们交代了几句,接着就回到值班室准备睡觉。而不管她走到哪里,文也像个尾巴一样跟到哪里,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古尧虽然感觉很别扭,却也毫无办法,只得告诉自己当对方透明的就可以了。
只是当她到了值班室后,看到文也居然大刺刺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的时候,她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狠狠的盯着床上的讨厌鬼,一动不动的就那么站着,对峙了大概一分钟后,文也终于从床上起来,挪到一旁的桌子旁,然后摆了个请的手势。
“我现在要睡了,请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想要恶心我也请等明天可以吗?”古尧忿忿的说。
面对古尧的怒气,这次文也没有继续嬉皮笑脸,他摊了摊双手,然后说:“好,今天咱们到此为止,你好好睡个安稳觉吧。”
说完,他朝门口走过去,只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了身,用手挡住嘴悄悄的说道:“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叫管豪的病人,他快要不行了,你可当心着点。”
听到这些话,古尧第一感觉就是这个讨厌鬼又在胡说八道了,那个管豪虽然情况不那么乐观,可是依照他的检查结果,还是能撑几天的,怎么就快要不行了。所以,古尧根本就没把对方的话当回事,而是一声不吭继续盯着他,文也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潇洒的转过身,一下子消失在了空气里。
看见讨厌鬼终于走了,古尧不快的心终于舒展开来,她将白大褂脱掉挂好,然后走到床边疲惫的躺了上去。睡意很快袭来,可是刚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那个管豪很快就要不行了”。
这个声音就像是一个警铃一下子将她从无边的黑暗中唤醒,她睁开眼,睡意全无,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并没有什么异常。
虽然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那只是那个讨厌鬼的无稽之谈,然后强迫自己赶紧睡着,可是无论她怎么放空自己的脑袋,心中的那根弦似乎始终都无法真正的放松。
辗转难眠之际,她干脆从床上起来,穿上白大衣走出值班室走到管豪的跟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心电监护的各项数值,直到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放心的离开。
虽然心中的弦终于放松了,不过折腾了一圈的她还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进入梦乡,之后的那点时间里,她也睡得并不踏实,似乎隔一段时间她就会自觉的醒过来,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确定没什么声响的时候她才再次入睡。
这么断断续续的几次,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揉了揉发涩的双眼,舒展了下仍旧困乏无力的身体,费力的从床上坐起来。
胡乱的洗了把脸,又草草的将头发梳了梳,虽然柜子里有她自己的牙刷和牙膏,可是没有精神的她有些不想刷牙了,她用茶杯为自己接了杯温开水简单了漱了漱口,之后就走出了值班室。
本来像花一样的值班护士们在操劳了一夜后看上去有些枯萎,不过眼看着快要到了八点,原本萎靡不振的她们逐渐有了精神,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下班后去哪里购物,古尧不禁佩服她们的精力。
她最后一次将所有的病患都巡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安心,接着,她来到办公室,将交班本写好,又将自己主管的病人的遗嘱调动了一些,之后就静等接班人的到来。
交接班后,古尧并不能马上回家,她还要跟主管的病患家属沟通病情。进到重症监护室这样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凶多吉少,而家属们又不能随时看到自己的亲人,所以每当到了医患沟通的时间,担忧不已的家属们就有无数个问题要问。
作为外行人,他们问的问题有些是有必要回答的,有些则根本与病情无关,对于时间很宝贵的医生们来说,是没有时间像街道办大妈们一样详细的解决家属们的每一个疑问,在这样矛盾的情况下,医生和家属之间就容易产生冲突。如果脾气急躁的医生刚好遇到脾气急躁的家属,这样的不好的事情就更容易发生。
在古尧来监护室的半年里,科室里发生过两次因为沟通问题产生的摩擦,一次是高朗,一次是谢楠,都是因为在沟通过程中因为受不了家属毫无营养的问题发生的。之后,老陆在科室里不止一次的告诫大家在工作中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要大家设身处地的站在病人家属的位置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的亲人在这里躺着的话,他们希望为自己亲人看病的医生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
正是因为这样反复的告诫,科室里所有的医生在跟家属沟通的时候态度比之前要温和了许多,虽然这样要消耗掉他们许多时间,更有可能耽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过时间长了,他们也都习惯了,因为他们发现,在养成放下架子平心静气跟家属们沟通的习惯之后,家属们反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了,或许,医生的态度让他们感到放心,医生说话的方式也让家属觉得把自己的亲人交到他手里没有错。
所以,跟自己管的六个病人家属讨论完病情之后,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剩最后一个管豪的时候,古尧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虽然有一种想要立刻躺到地上睡死过去的冲动,她仍旧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这个最难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