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半辈子》刘疑又

43、嘲笑与优越感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发现即使在时代，也存在尖子生与差生，哪怕我们模拟考的时候大家都表现的十分出色，经过几个单元考的测试，同学与同学之间的差距，也逐渐显现出来。
　　原来在考生中还有定向生这一说。
　　拥有宁市户口，又过了高分保护线的考生，在报考时代的时候，是有可以加20分的，如果该考生是从时代初中部升学的，还可以另外再加10分。我们这一届的高分保护线是470分，也就是说，如果时代的分数线是510，那么拥有宁市户口的时代初中部毕业生，只需要考480分，就能上时代。
　　30分意味着什么？
　　多少人一分之差与心仪的学校失之交臂，一分的距离，改变的就是人生的轨迹。中考虽然不比高考严峻，但却是奠定高考基础的重要阶段，这个时期在什么样的学校，与什么样的同学为伍，将会直接影响他们将来会上什么样的大学，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是分数的重要性，也是我们教育的不针对性和优越圈层的偏向性。
　　我那时才终于明白户口对于一个考生的重要性，也确实了解，宁市人和时代的学生为何一副天生的优越感。
　　这种得天独厚的优越，占据的教育资源，逼得外市的人想要享受这种顶尖的教育资源，必须拼命努力，他们不能只超越一点点，要豁出性命的超越万人，才有机会够到本地人垫垫脚尖就能触及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这话不假，但你用的是腿，他们用的是车、高铁甚至飞机，还有的人生于罗马。
　　所以佛说众生平等，我并不相信。
　　因为人脸识别障碍的关系，我很少拓展我在班级的交友圈，久而久之，大家自然不会与我走的太近，因为常常认错人，我也经常闹笑话，大家都说我“脸盲”，我也笑笑，觉得没什么。只是同学关系都止步于点头之交。
　　分不清人脸，记不清长相，我对我来时代这么久，班上、隔壁班、学校的小伙伴们的颜值印象停留在念念、于飞、季少一、林思明、陈泽和周道这些人的颜值平均数上。
　　我们学校的人长得都真好看啊！
　　中午放学铃刚响，周道就兴冲冲的从隔壁班小跑过来，坐在我桌上，一脸崇拜的说“我靠，燕燕，陈泽之前在你们学校是不是也那么有正义感啊”
　　嗯？他这话问的我有点蒙。
　　“我们班有个女同学，叫郑迎迎，声音特别好听，但是据说小时候被烫伤了，所以整个脸是变形的，平常都低头驼背散着头发，基本不跟其他同学交流的，所以我们班有人给取了个外号叫钟楼怪人。就是巴黎圣母院里面那个钟楼怪人”说完他直接拿起念念放在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那是我的杯子”
　　“喝口水又不会坏”他朝念念咧嘴笑了一下。
　　“你们也太过分了”我说。
　　“我可没这么叫过她”周道连忙撇清，又继续补充“因为郑迎迎她长得不好看，但是学习成绩特别好，基本都在我们班前十，班里很多成绩不如她的女生私底下经常说她那么丑，如果不用功读书，真的就没出路了，还有什么因为长得丑不用花时间照镜子，才比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学习之类的话，反正都是很难听的，但是郑迎迎从来没有抵抗过，所以慢慢的，大家就更明目张胆的拿她的长相开玩笑了，有时候…”
　　‘你们班人也太没人性了吧，人家那样已经很惨了，还这么去说人家’念念打断周道的话。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我们班男生其实也很少有人去说的”周道解释道。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们班男生都是好人，女生都是坏人？”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都不是我要说的重点，但是这个是重要前提，吴由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打断我，让我说完嘛”
　　“好好好，你说你说。”念念旋开杯子喝了口水。
　　青春期的女生特有的敏感让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的水杯一眼，念念也好像反应过来了一样，急促的把杯子放回去，我能感觉到她有点脸红了。
　　“你.你继续说”念念有些故作镇定的想要岔开话题。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在课桌地下踢了我一脚。
　　这些周道都没有发现，自顾自的继续说：“我们最后一节是生物课，原来教生物的丁老师生病了，是实习老师代课，这代课的陈老师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应该是应届毕业生，课差不多上完的时候他就跟我们拉呱，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巴黎圣母院，本来是讲建筑的巴黎圣母院，后来就扯到了小说巴黎圣母院，然后我们班一男同学突然说“老师，我们班也有个钟楼怪人，比小说那个可惊悚多了。那代课老师也来了兴致，估计他也不知道我们班有郑迎迎这么个人，以为只是同学恶作剧起的外号，就问这钟楼怪人是谁，一些起哄的同学就大喊郑迎迎的名字还一直笑，平时郑迎迎被他们这么说都是直接不理会的，但刚刚当场就趴下哭了。但是那些起哄的人看他哭了，反而更高兴了，代课老师也感觉不对劲了，让大家安静，但是那会儿大家都说起劲了，不但没安静，还越说越难听，老师拍了几下桌子，都不痛不痒的，毕竟是代课的年轻人，不敢太严厉，但是！”周道加重了这个但是的发音，然后又说：你们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周道说的时候跟说书一样，表情生动，肢体丰富。说完还摆出一副“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的架势”。
　　“你别卖关子了”我跟念念异口同声。
　　“你们家陈泽，“啪”的一声，把课桌拍的震天响，站起来喊了一声“够了”，全班人都吓蒙了，大家都转过去看着他，他继续义正言辞的说“嘲笑比人很好玩吗？你们有什么资格嘲笑她，你们的成绩连自己嘲笑的对象都不如，哪来的优越感去嘲笑人家，你们说她难看的时候自己又有多好看？”连续几个质问，简直把我的心声都说出来了，说完，在我崇拜的目光中走到郑迎迎旁边，去安慰人家去了，班里那会儿鸦雀无声，就听到郑迎迎的抽泣声和陈泽叫她别哭的声音，那一刻，我觉得你们家陈泽简直man到爆炸，然后郑迎迎因为哭的太厉害，都哭吐了，陈泽就直接无视全班人和老师，带着她去保健室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哇哈，你泽妈够爷们儿”念念用手肘推了我一下。
　　我们家陈泽，我泽妈…他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了？
　　“欸，你们班怎么那么不团结友爱，一点都不懂得关心同学互谅互让，怪不得年级第一在你们班上，你们班的排名也不怎么地”
　　“你….”被念念怼的周道哑然。
　　“你们老师就都没说什么吗？那些人真的很过分”我脑子里都是想象着陈泽英勇的挺身而出的样子。
　　“陈泽出去之后，代课老师跟我们说，希望郑迎迎回来之后，大家能跟她道歉，意外谁都不想，但是意外发生后，还受到别人无端的嘲笑，这是可以避免的，也是不应该发生的。然后就下课了”
　　这是陈泽会做的事情！
　　“欸，你们家陈泽一直这么有正义感啊”周道又重复了最开始的问题。
　　我点点头“他一直很有正义感。”
　　其实我说不出来陈泽在跟我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里具体做了什么很有正义感的事情，也许是小时候跟我一起偷摘杨梅被抓到了，他说，是他偷的，我只是帮他拿着；也许是我偷偷在数学课上做别科的作业，他明明困得半死，也挺直了腰板帮我挡着；也许是遇到事情他总挡在我前面，说你再怎么彪悍也是个女的，我罩着你….
　　跟念念吃完午饭从天台下来的时候看到陈泽在水池边打水，我小跑上去，站在他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泽哥，你今天真棒”。
　　他先是愣了一下，后来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把水杯递给我，两只手在我头上一顿乱抓，说“还好你跟他们不一样”。
　　他抓乱我的头发，从我手上接过杯子，就往教室的方向走去，我一边整理一头乱的跟鸡窝一样的头发，一边屁颠颠的跟在他后面.
　　“你干嘛把我头发弄成这样”
　　“我刚刚洗完手，正好借你头擦一下”
　　“你这变态…我的头又不是抹布”
　　后来，我想了好久，才明白他说的“还好你跟他们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我上五年级的时候，班级来了位转学生，原来在外地上学，因为出了车祸，爸妈做生意无暇照顾，便转学回来由爷爷奶奶照看，新同学因为车祸而残疾的腿成为大家嘲笑和戏弄的笑点，有一次大家在学她跛脚走路的时候，我看到那姑娘眼泪在打转，但是又不能说什么，伤心又无奈，天生看不得女孩儿哭的我，把那个学她跛脚走路的男生揍了一顿，自己脸上也挂了彩，那时候陈泽就在边上笑的跟个傻逼似得。
　　现在连老人家过马路都不敢扶的我，小时候也有正义感爆棚的时候，想来人的成长真是讽刺，多了成熟，却也少了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