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仙》华文庸

68、卖艺兄妹

　　颔骨碎裂，非同小可，九阳子每推一下，吕大雄便惨叫一声。

　　刘玄自幼时便同爹爹学些药材知识，转头四下里瞧了瞧，见远处一棵树下长了株小草，那草三叶生，叶身发绿，叶尖发白，当下跑过去，将草连根拔起，走回来递给九阳子，道：“这株三叶白，有麻醉止痛愈合伤口的功效，你将它磨碎了，给他外敷便可。”

　　九阳子接过来，道：“多谢！咦？小姑娘，方才你也在凉亭之中避雨，那老尼姑未曾为难与你么？”

　　刘玄笑道：“我只是路过避雨，又与她毫无半点瓜葛，她为难我做什么？”

　　九阳子将三叶白用石块砸碎了，敷在吕大雄下巴处，又道：“小姑娘，这山中颇多豺狼虎豹，你怎的一个人在山中行走？还是快快下山去罢。”

　　刘玄笑道：“我家便在山下，我这便要下山去了。”弯腰站起身，她原本是坐在石边同九阳子说话，这一弯腰起身，怀里一包物事便掉了下来，正落在九阳子面前，九阳子伸手捡起，只觉包中一块一块的，透出一股清香，心里一犹疑，手便停在半空，也没有递出，也没有缩回。

　　这股清香气息，修道之人心里大都清楚，此类乃灵奇之物所散发出的香气，非一般物事所有，恰恰幻缘师太命他二人找寻千年太岁，见到这包物事，心中一凛，手便僵住了。

　　刘玄见他一时间，脸上转过无数神情，甚是怪异，笑道：“家中正缺草药，我闲来无事，便上山挖了一些，带回家去给爹爹熬汤用。”伸手便来接那包物事。

　　九阳子干笑了一笑，这才将那包物事递还给她，道：“真是太巧，我同吕兄也正要下山去，这山中怪物多得紧，小姑娘一人恐不安全，这便同路罢，多一人同行，总是好的。”

　　刘玄见他神色古怪，明知有诈，心里也不怕，便道：“也好，有两位同行，我也胆大多啦！”吕大雄下巴已经接好，因敷了三叶草的汁液，也就不再觉得痛，当下三人同行，顺着小路下山。

　　直走到山脚下，众人在溪边坐着休息，刘玄便去溪水边洗了把脸，由怀中取出那包物事，打开来，正是那白胡子老头儿送她的千年黄精，拿起一块，放在口中慢慢吃着。

　　九阳子走过来瞧了一瞧，笑道：“小姑娘，这黄精是哪里来的？看着鲜嫩得很呐！”

　　刘玄不知这千年黄精与普通黄精大为不同，当下毫不在意，掰下一块递给九阳子，道：“是山中一个采药的老丈送的，滋味倒甚是清甜，比一般黄精大为不同，想不到这山中倒产灵药。”

　　九阳子往日里修炼丹药，四处寻找奇方异术，刚才一见这黄精，便知此物不同寻常，心想幻缘师太让他同吕大雄出来找寻千年太岁，太岁那物事十分灵性，如若知晓有人要捉它，早就不知遁到何处去了，哪会等你来捉？

　　便是当时发现，去挖掘时，一时三刻便也不见了踪影，又往何处寻去？

　　若是能挖得这千年黄精，便是寻不到千年太岁，在幻缘师太面前也好交差了，当下喜滋滋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包好，放入怀中，刘玄见他并不取食，微感奇怪。

　　吕大雄早已发现刘玄手中的物事，问道：“小姑娘，你手里的黄精是一个老头儿送的么？哎，实不相瞒，别看我身材如此魁梧，早年却生有顽疾，每到秋日，便会双膝肿痛，夜不能寐，哎，可怜啊！”

　　刘玄道：“即是如此，你为何不早日请个郎中瞧瞧？”

　　吕大雄又叹了一声，道：“看是自然看过的了，郎中说，我这病，已是固疾了，需得常年服用黄精，以炖汤滋补，三年后方见起色，只是药材铺中均是普通黄精，需得深山老林之中百年生的野生黄精方有疗效，哎，这要我往哪里寻去啊！”

　　刘玄见他说话之间，眼神灵动，其中必有假话，便道：“方才在亭中避雨之时，听说你不是便住在这山中的吗？要寻黄精，自然是遍山都是了，何难之有？”

　　九阳子笑道：“小姑娘切莫多心，这黄精原是灵性之物，你挖得一次，它便跑了，下次再也挖它不到，况且这黄精一年只在春秋挖得两次，错过机会便挖不到的了，眼下正是初秋时节，只怕吕兄挖得一个秋天，也不足他一年服用的咧！小姑娘方才说这黄精是山中一采药老丈送的，不知那老丈现住何处？我同吕兄也好去请教一番！”

　　刘玄见他二人虽不似幻缘师太那般凶恶，但眼神转动，浑身透着邪气，实是不想再与他二人同路，还是及早避开的好，于是道：“我也记不大清路了，只记得山间溪水边上，有一片果子林，那老丈想必便住在附近的了。”

　　九阳子大喜，道：“小姑娘，多谢啦，咱们后会有期！”将手拱了一拱，转身便同吕雄往山上飞奔而去。

　　刘玄奇道：“你二人不是要下山去么，怎的又往山上去了？”他二人早疾步如飞，去得远了，只见身影渐渐在山道上消失不见。

　　刘玄嘘了一声，将余下的黄精包好收起，看看已到山脚，这里本已是蜀山边界，再往前走得一段路程，便出山了，山脚下有座集市，虽不算大，但也热闹，刘玄看看天色还早，算算时日，往东海去也不急在一时，她自幼便被爹爹关在家中，极少在外走动，如今能有机会出来游逛，自是欢喜得很，一路走进城中。

　　只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隐隐传来叫好之声，走过去一瞧，却见那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好一个水泄不通，怎么也挤不进去了，在人群外绕了几圈，连个缝儿也找不到。

　　当下将眉一皱，计上心来，在街边捡了些小石子，握在手里，心中默默念诵，摊开手掌一看，小石子变作了白花花的碎银，将碎银向身后地上一抛，叫道：“哎呀，哪位大爷的银子掉了！”

　　众人听她大叫一声，回头一瞧，果然见一地的散碎银子，纷纷弯腰来捡，刘玄嘿嘿一笑，不废力气，便挤了进去，还占了个头位。

　　只见圈中是对卖艺的青年，一男一女，男的二十来岁年纪，女的不过十七八岁，均是相貌纯朴的憨厚人，男的先是耍了几圈刀法，那刀舞得虎虎生风，众人纷纷叫好。

　　女的捧出一个盘儿来，围着众人走了一圈，道：“众位父老乡亲们，我兄妹原是徽州人氏，因家中大水被淹，颗粒无收，实在难以过活，故此漂泊到此地，玩些杂耍，讨点生计，众位乡亲们，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便帮个人场罢，我兄妹这里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