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屋》秋水暮云辞

34、乱入《被佛法耽误的吐槽大帝》同人

　　这西天雷音寺，八百比丘尼，孙悟空在如来佛刚刚赐下的席位坐了，抬眼一扫，发现自己还是能从一片锃亮的脑袋中找到那个人。乌发如云，长裙曳地，他本人可能永远不会明白，别人看他时的惊艳。
　　孙悟空的记忆，仿佛一瞬间飞回了很多很多年前，在五行山下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即使他成了斗战胜佛，依旧叫他一生难忘。
　　那时，他是一只不服管教，妄想着推翻玉帝，脑子里都是些天真念头的猴子，被封印了五百年，风吹日晒，孤苦伶仃，诸天神佛无人理会他这戴罪之身。
　　来的只有他，秀美的面容上清清淡淡的，好似什么都动摇不了他的虔心。那时孙悟空还认为，这菩萨是个漂亮的神仙姐姐，没想到是个穿着姑娘衣裳，却比姑娘还好看的男人。
　　后来，在取经路上，孙悟空见识到了很多东西，哪怕他是个天生地养、无父无母的妖怪，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行事肆无忌惮了。就像是孩子长大了，突然懂得了很多事情。亦或是，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过去的悲喜朦朦胧胧，隔了雾似的，现在他却能明白，自己是为何而心生波动。
　　他总是在想一个问题，如果那一天观世音没来，或者来的是别人，这件事的结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后来他想明白了，观世音不来，他或许会被继续封印很多年，直到时间碾碎了他的脊梁。或许也会有其他神佛来接引他，但结果总归会和现在不同。
　　只有他，如果他来，自己心甘情愿为他俯首，甘愿做他千千万万信众中的一个，过去的那些枯寂的岁月，似乎全是为了遇见他的成全。
　　孙悟空的记忆一向很好，他还记得，观音曾对他说，即使是佛也不是不死不灭的。佛因人而诞生，如果有一天没人再信佛了，那佛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孙悟空那时想着：哪怕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不会叫你消失的。如果这世间再没人信佛，我便像那些曾诚信供奉你的凡人一样，日日念着你的名字，做你唯一的信徒。
　　他在周围的恭贺声中，缓缓俯下了身，以头触地，感谢如来赐予他的尊位，眼角却悄悄瞥向了另一边。
　　有的神仙啊，他不是水中花、井中月，你觉得离他很近，但实际上呢？远隔天堑，遥不可及。
　　可那又如何呢？
　　孙悟空轻轻闭上了眼睛，随诸多罗汉一道诵读经文。他慢慢想着：孙悟空这一辈子啊，不敬天不敬地，只是后来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就悄悄的装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那便宜得来的话痨师父，胆子小还迂腐，也曾经有过不愉快，可自己就是愿意护着。
　　一个是南海的观音菩萨，平日里自己动辄拿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他，好像他是自己看得最不顺眼的仇家，但却只能自己骂，容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好。
　　孙悟空一直有一个秘密，他最渴望的，其实不是做什么斗战胜佛。孙悟空只想做个能对着观音胡闹的小猴子，在紫竹林里安安静静的为他扫落下来的叶子。
　　如此，便也能当得起一句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