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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作茧自缚待成蝶 ...

  •   先说千牛备身的选拔标准。首先,身份,那得是亲王继承人或者是官员嫡子,这个官员得是一品、二品或者正三品上的官员。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基本都是什么国公、太尉,宰相、御史大夫,三省六部的头头……这类的人了;其次,年龄,最小不能小于十一,最大不能大于十四;再次,能力,六经之中必须精通一样,弓马必须娴熟;最后,名额有限,只有十二人。
      再说韩忠的身份,家世能力之类的,从他能当选千牛备身就能窥得一二。
      他众所周知的身份是卫国公韩治的嫡长子。卫国公可是开国功臣,早年跟着上皇南征北战,打下了诺大江山。又替上皇赶跑了伏鹿孤,间接地帮上皇开了两州之地的人。
      韩忠虽尚未请封国公世子,可就看人家不过十一岁,刚刚够参选千牛备身的年纪,就能PK掉一票同样才华横溢的小正太,当选那十二分之一。拿现在的话来说,那可真是学霸里的学霸,整一个学神是也。请封世子也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而且,韩忠私下里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圣人颜睿的竹马青梅。颜睿刚满月那会儿还叫他抱过呢。两人从小关系就铁,还没满周岁前,颜睿就喜欢黏着韩忠,每次韩忠一来看他,都得要韩忠抱着,那会儿不会说话,就扎着藕节似的小白胳膊一个劲儿的去够韩忠,不被抱到誓不罢休。
      后来,元德六年,韩忠当选了六岁小颜睿的千牛备身,两人的关系就更近乎了。没办法,千牛备身那相当于颜睿的贴身保镖,每日里同进同出的,都给彼此眼跟前儿晃悠,那相处的时间可比跟亲兄弟还长,想不亲近都难。就为这,颜勇还曾吃过韩忠的醋呢,哪怕是到现在俩人都看彼此不对付。
      所以说这韩忠,文韬武略、才貌双全,家世显赫还是千牛备身。天之骄子也不过如此了,如今左迁也才二十又六的年纪。
      从千牛备身到折冲都尉,从御前带刀侍卫到边城教头首领,这跟蹦极似的的巨大落差,若说韩忠心里半点怨恨都没有,那可真是连他亲娘都不会相信的。

      可偏偏这韩忠心里对于圣人那真叫半点儿怨怼都无,直到赴任前夕,都是一心的不舍与担忧,那踟躇不安的劲儿,活像是圣人离了他就生活不能自理了似的。
      若说奇怪,不只韩忠怪,圣人也怪。这敕旨明明是圣人亲手写就的,到头来,人要走了却又依依不舍起来,直拉着人在大明宫腻歪了一整天。
      把臂同游,秉烛夜谈,同榻而卧,抵足而眠。
      至于这二人一天一夜具体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当真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反正被屏退的一干奴婢们是不知道的。
      又或者,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讳莫如深?咳!
      众人只知道翌日韩忠出发的时候,圣人没去送行,也没开朝会,就在大明宫里米水未进的关了一天,谁都不肯见,连洗漱都只是叫人送了水进来,不曾留人伺候。

      这一天之后,再看圣人却还同往常一样,似是完全忘了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个叫韩忠的人……圣人这副做派若是叫韩忠瞧见了,定会心疼的无以复加。可惜……此时,正怀揣着敕书领着一众曲部向靖城赶去的韩忠对于此事是无从得知了。

      韩忠不知道的事可不止这么一件,就在靖城,这个他即将就任的小县城里,一个将来会给他放心不下的圣人带来巨大帮助的孩子正在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待他破茧成蝶的那一天,说不定也会如同那只巴西的蝴蝶,扇两下翅膀就能给大梁带来一场不小的龙卷风?
      是不是真会如此,时候未到,谁也说不准……

      目前,一无所知的韩忠,正坐在他的马车里,端着一个长方形去了盖子的扁平木匣认真的看着,匣子里正是那份颜睿手书的敕旨。要说,敕旨这种重要文书,为防损坏,发出前都已经是装裱好了的。可韩忠还是怕自己不小心损坏了它,郑重的平铺展放在订制的木匣里,连卷都舍不得卷起来。也不敢拿手触碰,就那么连着匣子一起端着看。
      其实,正常情况下,韩忠调任收到的文书应该是敕书。可是韩忠收到的却是一份敕旨。大臣们以为圣人亲笔写敕旨给韩忠是在表达对韩忠的重视和不舍,对于左迁韩忠这件事大臣们是有愧的,所以圣人想发敕旨,大臣们也就签名了,让敕旨能发出去,反正,百姓也不会知道敕旨与敕书的区别,他们只知道圣人左迁韩忠这件事罢了。
      可这敕旨终究不合理数,万不能当作正式的交接文书用的。因此,大臣们又拟了一份内容一致的敕书,叫圣人批复后悄悄地给了韩忠。
      因为一开始不论圣人还是大臣都不是把它当作交接文书发的,自然也就没过那全套的程序,该签名的都意思意思的签了个名也就完了,既没誊抄又没存档。所以,韩忠的这份敕旨只有一份原件,就这么发到了韩忠手里。这也就无怪乎韩忠会这么谨慎地对待了。

      距离韩忠抵达靖城还有很久的路途,估摸着,他这一路上大概除了吃和睡,就只剩下看着敕旨睹字思人这件事了。所以,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那只尚未蜕变的幼虫吧。

      奴叫宜宁,不过阿耶阿娘更喜欢唤奴平平。之所以奴一个小郎君,会被阿耶起这种小娘一样的名,是因为阿耶觉得“宁”这个字本义很好,他不要奴大富大贵,只要奴能一辈子有屋住、有饭吃就安心了。
      自小,奴便不喜与外人接触,阿娘总说一定是因为阿耶给奴取了这么个小娘的字,所以才害得奴长成了这么一副娴静的性子。其实,奴只是怕有人知道奴会做那些奇怪的梦罢了。
      那些梦,一开始是很驳杂,也很混乱的,奴常常记不清梦里做了什么,只知道梦里的一切都很不寻常,仿若另一个世界。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冤鬼妖孽的想把奴困在梦里,好夺了奴的身躯跑去害人。
      因此,奴害怕与人交流,若是被人发现,当妖怪捉去可怎生是好?
      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奴的梦变得越来越有序,能记住的片段也越来越多。
      奴已经知道,梦里,奴还有一个阿耶,尽管和奴真正的阿耶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但是奴却听见梦里的奴唤他父亲。
      有时候他会很开心的带着奴一起看书、绘图、计算、雕刻。有时候他也会因为某个数值而和奴争论不休,最后,干脆各算各的,互不干扰,只拿最后的成品来一较高低。
      梦里的父亲还有一个娘子,尽管她每次出现不是在喊奴吃饭,就是在喊奴睡觉,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给奴披件奇怪的衣服,可是奴就是知道,她很爱奴,和奴真正的阿娘一样很担心奴。怕奴饿坏了肚子,怕奴冻坏了身子,怕奴熬坏了底子……怕这怕那的。
      不过,更多的时候,梦里的奴还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在那里翻阅书籍,一个人在那里写写算算,一个人在那里认真雕琢……千篇一律的生活,有时候奴也觉得奇怪,梦里的奴不会觉得无聊吗?
      这样清晰而有序的梦,给奴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奴时常会将梦境与现实混淆。有时脱口便道些奇怪的词汇,有时会不自觉地想要翻翻书,拿块木头,或者寻找那些制成的作品,伸出手才发现,奴根本没有那些东西……渐渐地奴甚至对木雕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心,一看见好的木料,就会产生跃跃欲试的兴奋感,不自觉的在脑海里罗列它的各种用途。
      可即使它已经影响着奴做出了许多不自觉地举动,却独独没有给奴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奴现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或许不是什么冤鬼入梦,也不是什么妖孽缠身,而是……奴的记忆。不知从何而来,也未曾经历过的记忆。
      或许……这是奴前世过桥时忘了喝那碗孟婆汤也未可知?
      不管这个猜测真也好,假也罢,都不重要。目下,最重要的是奴需要一整套的工具啊!奴已经手痒很久了!

      “阿耶!奴想要一套木工的工具……”终于按捺不住内心渴望的奴还是鼓起了勇气去找阿耶,虽然奴还想要一整套的木雕工具,不过,奴也知道这很难办到,就不为难阿耶了。
      “平平?你要那东西干嘛?咱(zán)家也不是匠户。”看着眼前即使是和自己父亲说话也微垂着头,指尖频捻衣角的儿子,宜父心中很是苦恼。忽然,似是有什么灵光在脑中乍现,宜父双眼一亮,随后两前臂在胸前松松一盘。又道:“你若是想玩玩的话,倒也可以,咱家又不是买不起!只是阿耶有个条件……”不愧是商人,连给儿子买点东西都要讲个交换条件。不过宜父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于宜父的反应宜宁也有点意外,亮晶晶的大眼睛张得溜儿圆,猫儿也似的盯着宜父,鹿目里水灵灵满溢着疑惑。“什么条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作茧自缚待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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