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生活》零落尘雨

11、失败的告白

　　过完年就开春了，田里地里都有人忙活起来，刘逸打算买田的事也提上日程。

　　在莲花村想要买到合适的田也不容易，一是因为附近多山，水田本来就少，二是村里人口多，家家户户那点田地都勉强只够糊口，如果不是家里遭难的谁家也不舍得卖田。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买不到，但离家太远的刘逸也不乐意，去一趟田里都要走半个时辰，也太麻烦了。

　　于是事情又一下子耽搁下来了，正在刘逸烦恼的时候，有一个人主动找上门了，那个人就是就是柴明，自从去年在村长家见过这个退伍的汉子，两人也算认识了，后来在别人家吃杀猪饭的时候刘逸主动结交，两人也算是朋友了。

　　没错，这个柴明就是刘逸目前的目标，身高一米八五，又当过兵，今年二十尚未娶妻，难得碰到一个这么合胃口的，刘逸当然不想放过，不过刘逸两世加起来快奔四的人了，却没谈过一次恋爱，对于怎么追求别人也不擅长，两人都见过五六次了，对对方还是不怎么了解。

　　所以到目前为止，刘逸和他说的最多的事就是他在边关的经历，完全不涉及个人喜好，在别人眼里就是刘逸对军队的事非常好奇，完全没人看出来刘逸是在追求对方。

　　通过几次交流，刘逸倒是对柴明的映像非常好，如果说一开始刘逸只是想找个当过兵的男朋友而去结交柴明的话，那现在他就是对这个人感兴趣。

　　如果说柴明有什么让刘逸不满意的话，那就是对方不识字了，不过这也不是他的错，这个时代如此，但刘逸和柴明聊天的时候完全没有他所害怕的沟通困难，说到行军打仗的事，柴明说的条理清晰，有时候还能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听他说的时候完全无法想象对方从来没念过书，反倒给人一种谋士儒将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刘逸不懂军事的原因。

　　有一次刘逸还从跟柴明一起回来的口中听说了对方在军中也是个百夫长，如果没有退伍的话还能再往上升一级，说不定过几年还能捞个官当当，这么一来刘逸更加佩服柴明了，虽然刘逸不懂军队的体系，但也知道军中的小头领一般是由军户担任的，像柴明这种服兵役，在军队待个两三年就回家的，一般很难得到好的职位，就是村里另一个当上百夫长的人也是先入了军籍的。

　　越是和柴明相处，越是被他的魅力所折服，刘逸感觉自己也许真的恋爱了，还是暗恋，每天想到那个人就觉得心里甜甜的。

　　这次柴明主动来找自己，刘逸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端茶倒水，摆瓜子花生，只恨这里没有水果糕点，完全显示不出他和其他人的不同，这样怎么让心上人对自己映像深刻呢？

　　柴明倒没有注意刘逸那淡定的外表下异常火热的心，他这次来是有正事的，同他一起去当兵的兄弟中有一个运气不好死在了回来的路上，像他这样的官府不给抚恤金，村长去县衙好几次，想给他报个伤残都不行，那个人家里只有父母妻儿，连个能帮衬的兄弟都没有，大家能一块当兵，一同经历生死也是一种缘分，所以他们这些回来的人对那些遭遇不幸的人家也会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次就是那户人家托他来问问刘逸买田的事。

　　那户人家现余劳动力就是死者父亲，这些年年纪渐渐大了，精力也有些不足，家里的田地有些种不动，如果租出去的话租金根本不够一家子吃的，所以他们就想卖了部分田地，靠这些钱支撑几年，等他们家三个小子长大就好了。

　　这田地是实业，什么时候都是不愁卖的，但想要卖个好价格也难，更多的时候还要被压价，这不听说刘逸想买些离家近的田地，那户人家刚好有两亩水田在刘逸家对面池塘那边，还有半亩地就在塘边大青山脚下，本来这几块田地他们家都打算自己留下的，都是伺弄了多年的上等水田，一下子卖了还有点舍不得。

　　之所以现在拿出来当然是希望能多卖点钱，柴明也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将情况跟刘逸说了，刘逸对于他的坦诚非常满意，觉得这笔买卖可做。

　　一方面那户人家确实家里有困难，刘逸愿意吃点亏，另一方面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想要买到这么合心意的水田就难了，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找了柴明来做说客，心上人的面子当然要给了。

　　“柴大哥，不知道那户人家打算卖多少钱？”

　　“我们这里上等水田一亩大概七八两银子，他们家的田位置好，伺弄的也好，绝对可以值八两银子的，至于山地，上好的一亩地也就三两银子，所以他们家的意思是两亩水田二十两银子，那半亩山地就当搭头了。”说道价格，柴明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那两亩水田确实值八两银子，但若换成别人买肯定会趁机压价成七两，至于那山地，根本不算什么，就这样要价二十两确实有些过了。

　　刘逸被柴明一脸郑重的表情吓住了，还以为别人会狮子大张口呢，结果还好，还能接受，他知道这二十两也是人家留了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不过算了，看在心上人的面子上，他也懒得计较了。

　　就这样，很快刘逸就搞定了买田的事，他买田可不是用来种粮食吃的，刘逸心中有一个伟大的理想，他要在这个世界弄出杂交水稻，如果成功了那可是造福世界的好事，说不定他也能名垂千古呢，哈哈，不过刘逸自己也知道，就凭他那点高中生物知识，想要像袁叔叔那么厉害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他能将水稻产量提高那么一点点也是好的，即使不成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到了二月初，朝廷对于秀才的补贴金也下来了，不多，也就每年五两银子，在莲花村，五两银子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一年了，但于一个读书人来说，五两银子仅够自己的笔墨花费，对于家境贫寒的人家来说算是不错了。

　　跟着朝廷补贴一起来的还有刘府的回礼，按说这年节早就过去了，这时候回礼已经是晚了，不过刘逸也不在乎，能有回礼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好吗，按郑氏那护食的性子，送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刘逸不知道的是回礼之所以来得这么晚也是有原因的，当初小郑氏被迫接下了给刘逸送礼的任务，但内心也不把这当回事，所以一直等到刘府人情往来都结束了，别人送来的节礼被各房分完了，才将多出来的那些东西一股脑打包给了刘逸。

　　所以这次刘府送来的东西什么都有，别人看不中的颜色不好的丝绸绢布，各种杂七杂八的好的坏的茶叶，各色肉干和碧梗米若干，小块的或毛色不纯的动物皮毛……这些东西也就算了，还有各种不成套的首饰，那些簪子步摇花钿耳环送过来确定不是侮辱他吗？

　　不过刘逸也不在乎这些了，这可都是银子啊，如果这是侮辱的话，那就让侮辱来得更猛烈些吧，小郑氏还是比较会做人的，按她的说法，刘逸的婚事都由他自己做主，但聘礼府里还是要准备一些的，所以送了这些首饰过来。

　　刘府的几辆马车一路招摇过市，整个村里人都惊动了，还有好些人聚集到刘逸家里看热闹，看着从车上搬下来的一堆堆东西，都羡慕不已，虽然只是一些刘府的人看不上眼的东西，但于村里人来说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件了，不好别人也不会往刘府送了。

　　见识了刘家的富裕，知道了刘逸的秀才身份，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和刘逸拉开了距离，当然也有部分人迫不及待的贴上来，尤其是听说那些精致的首饰都是给刘逸媳妇的聘礼，原本已经歇了心思的人家又有些蠢蠢欲动了，若原本他们只打算结两家之好，那现在完全就是冲着银子来的。

　　而且除了村子里的，附近村子甚至县城的人都听说了刘逸聘礼丰厚的事，一些村里的地主原本一直觉得村里那些泥腿子配不上自己女儿，现在一听些事都觉得刘逸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还有那些家里无力支持他们继续科考的穷秀才，原本都已经打算娶一个地主家大字不识一个的女儿了，但刘逸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另一种希望，如果能将家里的妹妹堂妹嫁给刘逸，那他们就不用委屈自己娶一个乡下老婆了，等他们金榜题名，多少大家闺秀还不是由他们挑。

　　虽然刘逸很高兴能发一笔财，但面对三天两头上门的媒婆和一堆请他做客的帖子也很是烦恼。

　　倒是林家人对他一如既往，既没有过分拘谨，也不见任何谄媚，这让刘逸心中十分熨帖。

　　不过刘逸发了一笔横财，被几个朋友宰一顿是不可避免的了，他来莲花村这么久，也认识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龄人，除了柴明和林风，还有陈明生（算命先生）的大孙子陈竹，村里屠户的大儿子胡铁牛，还有张德平张德安两兄弟。

　　刘逸带着几人到县城的醉仙楼撮了一顿，几个人喝了酒就开始吹牛打趣了。

　　胡铁牛:“我们几个也算难兄难弟了吧，都是一群光棍，不知道我们之中谁能最先娶到老婆。”

　　张德安:“是你们一群光棍，别拉上我，小莲昨天都答应我要嫁给我了，嘻嘻。”

　　张德平:“什么？你有对象都不告诉我，我可是你哥。”

　　张德安:“我这不是怕你伤心吗，你还说我，要不是你还拖着，我现在就可以去小莲家提亲了，明明是你这个当哥的耽误我了。”

　　陈竹:“这里面我年纪最小，我才不着急呢，柴大哥年纪最大，他才该着急吧。”

　　柴明:“我要不是去服兵役，你们早就有嫂子了。”

　　陈竹:“也是啊，柴大哥不算的话这里面年纪最大的就是铁牛哥了，铁牛哥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娶媳妇啊？”

　　胡铁牛:“我要娶就要娶李采荷，其他人我可看不上。”

　　胡铁牛家里是屠户，一般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家，所以他说这话并不是一种玩世不恭，反而透着一股无奈。

　　张德安:“得了吧，人李采荷可是村花，能看上你，看上小逸还差不多，我看你娶李梨花倒是不错。”李梨花是李采荷的堂姐，长得五大三粗，面相凶恶，一般男人这般长相都难讨到老婆，更何况一个女子呢。

　　柴明:“我看行，到时候她还能帮你杀猪呢。”

　　胡铁牛:“去，你怎么不娶李梨花？算了别说我了，这不还有两个人吗，刘逸是不用愁了，林风你呢？”

　　林风:“我也有对象了，正在攒聘礼呢。”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刘逸，脸都红了，不过大家也都以为是他喝了酒的缘故，只有柴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张德安（拍了一下刘逸的肩膀）:“还是你有艳福啊，有多少人想跟你结亲啊，说说，你看上谁了？”

　　刘逸:“什么啊，如果可以的话，这艳福我还真不想要，烦都烦死了。”

　　张德平:“我靠，你是故意的吧，兄弟连个老婆都找不到，你还在这里显摆。”

　　刘逸:“谁跟你显摆了，我是真不想要，比起那些女孩，我更想找个男的共度一生，要不你们哪个跟我凑合一下？”借着酒意说出这句话的刘逸心里其实十分紧张，一方面他想看看这些朋友会不会因为他与众不同的性向而疏远他，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柴明的看法。

　　张德安:“我靠，没想到小逸你是这种人，你不会打过我的主意吧，我告诉你，我的身心都只属于小莲。”

　　刘逸:“谁打你主意了，你别太自作多情了。”

　　张德安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拍了拍胸脯，“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那耍宝的样子把大家都逗乐了。

　　这时柴明突然说道:“要是这样的话，小逸，那我们这里还真有一个人和你挺合适的。”

　　刘逸听到柴明的话紧张的不行，这是要告白吧？告白啊………不过他还是假装淡定的问:“谁啊？”

　　其他人也一脸好奇的看着柴明，柴明对着林风一努嘴:“喏，不就是这位”。林风被他这一努嘴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其他人一看他神色慌张的样子也心有所感，互相发出善意的笑。

　　刘逸却是当场就炸毛了，“我跟林风明明是好兄弟，好兄弟懂吗，他年纪太小了，我喜欢年纪大一点的，像柴大哥你这样的还差不多。”

　　柴明:“噗，你还嫌人家年纪小，你自己明明比林风还要小一些，真亏你说得出口，至于我的主意你也不能打，我可不喜欢男的，我娘已经给我看好了一户人家，过几天就要去提亲了。”

　　乍然听说柴明已经有对象的消息，刘逸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堵堵的，难受，之前那种和男神一起吃饭的喜悦荡然无存，只想要喝酒。

　　还有一个人也十分难受，那就是林风，他一直以为刘逸是喜欢他的，现在突然被拒绝了，那种失落，他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当日刘逸亲他的情景，一会儿又想到刚才刘逸毫不犹豫的拒绝，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失重感，内心从满满的到空空的的失落感，让人有一种哭不出来的难受。

　　林风对自己说，“也是，刘逸这么优秀，怎么会看上你呢，你别异想天开了，不就是一个吻吗？也许他吻过很多人呢，像他那样的人家，那会把这个当回事呢，也只有你会当真，幸好你没有直接说出来，不然可就让别人笑死了，本来就是一个误会，你又没有喜欢他，你只是想要负责罢了，既然人家不当回事，你就当没有那回事，有什么可难受的。”

　　原本高高兴兴的宴会，有两个人都光顾着喝酒，一桌子人也都不自在，如果到现在还看不出这里面的事，那也太迟钝了，有人试着岔开话题，但刘逸和林风谁都不接话，他们说的也没有意思了。

　　刘逸完全忘了自己是一杯倒的量，之前喝酒的时候只敢轻轻啄一口，惹得大家都笑话他，但这次一口气灌了好几杯酒，马上就醉的连人都不认识了，抱着林风就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你啊，怎么办？你不要喜欢女孩子，喜欢我好不好？柴…”

　　和刘逸相反，林风是那种怎么都喝不醉的人，现在看到刘逸错把他当成柴明，质问他（林风）为什么不喜欢他（刘逸）的时候，有一种荒谬感，自嘲的笑笑，但还是在刘逸喊出一个柴字的时候下意识的捂住他的嘴，唔完才发现周围人都看着。

　　林风解释道:“他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家，你们继续喝吧，我会去把账结了的。”

　　等林风他们走后，其余几人也是尴尬的不行，那种发现自己身边的朋友之间有一种复杂的关系，自己夹在中间十分为难的感觉，最后还是柴明说话了:“不就是小逸喝醉了吗，有林风在呢，你们担心什么，来，咱们继续喝。”

　　其他人一看柴明这反应也知道该向着哪边了，一个个都举杯祝贺柴明马上就要有新媳妇了。

　　提前出门的林风背着刘逸往回走，他们这些人里会赶马车的只有刘逸和柴明，但现在刘逸喝醉了，他就将马车留给后面的柴明，自己背着刘逸往回走，感受着背上安静的人儿，林风突然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