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三号杨戬

42、第八章 1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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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院5天，米勒不再发烧，伤口愈合得也很不错，然而他却不如身体所表现出的那么开心。整整5天，他都没有见到吴斯，他可不信这会是巧合，一定是某人在躲着自己。

　　「不是让你昨天过来一趟的吗？」等了一天，结果没等到人，睁开眼，又看到泽马带着一堆文件在病房里等着签字，米勒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不去管明显不想见到泽马的话语会不会让他伤心，直接拨了电话给吴斯，意思简单明了，让你送次文件过来有这么难？

　　「昨晚忙完赶来医院，看你睡着了，就没吵醒你。」

　　「……」米勒不爽，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又交代了些不痛不痒的工作，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吴斯今天一定来一趟，挂了电话。

　　第二天，还是一样的情况，泽马一进病房，就见米勒便秘的脸愈加发黑，随时可能火山爆发，体贴地替他拨了吴斯的电话，递到他的耳边。

　　「昨晚半夜到医院，你已经睡了。」在米勒开口之前，吴斯快速地回答。

　　「我昨晚根本没睡觉。」米勒冷冷地回答。

　　「……」吴斯语塞。

　　米勒按着睛明穴，让干涩的眼睛湿润一下，不可否认，昨晚没有等到吴斯带来的失落比想象中更大，以为他确实来看过自己的，谁知，不过是一句借口谎言而已。

　　虽然不知道吴斯为什么要躲开自己，但米勒可以确定一点，他确实躲着自己，这种感觉不是在这里才有的，在里约的时候，就依稀感觉到了他的怪异，把自己推向劳拉，随后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出院，中午的时候来接我。」米勒不再和吴斯玩假装游戏，疲惫地说。

　　今天出院并不是之前就决定的，而是米勒在想了一个晚上后做出的决定，他需要和吴斯面对面谈一次，不把这个心结解决，他无法沉下心来做事。

　　DQ还在等他讨论剧本，劳拉也希望能在回学校之前再见自己一面，以及城市4的宣传，太多的事情，让他没有闲时间再耗在猜心上面。

　　听到这句话，泽马对米勒使了个眼色，走出病房为他办理出院。

　　「今天中午可能没时间。」吴斯停顿了很久，才回话，不卑不亢，一副三好员工的样子。

　　「吴斯。」米勒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我们需要谈谈，在你递给我辞呈之前。」

　　言下之意，你躲我也是没有意义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毕竟他们在同一个公司，只要他还是米勒的特助，他们就一定会要碰面，除非你不干了。

　　「好吧，我抽时间过来。」吴斯妥协。

　　「我等你。」

　　挂了电话，吴斯叹了口气，继续应付媒体轰炸过来的邮件。自从DQ的消息走漏，当然，这也是米勒他们刻意为之的结果后，媒体就开始连番轰炸，吴斯作为米勒的代言人，还真没有什么闲时间。

　　不过这也成了米勒这段时间消失的最佳理由，泽马在机场灵机一动，告诉DQ和劳拉，得到内部消息，一群记者准备在机场堵米勒，并已经把他的电话打爆了，他不得不躲一段时间，让他们放心。

　　除了应付媒体外，吴斯还得照顾DQ，泽马和他完全无法沟通。有一次泽马带了很多食物和影碟去找DQ，想顺便和他聊一下关于之后的签约事宜，谁知，先是按门铃半天才有人来开门，接着，DQ完全忽视泽马，一个人在混乱一片的房间里蹦来跳去自言自语，泽马对他说了半天话，他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听到，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泽马好心想替DQ收拾一下沙发时，他才刚把一堆撕碎的废纸聚拢准备丢进垃圾桶，DQ就疯了一样朝他又吼又叫，吓得泽马差点拨打报警电话。

　　至此之后，泽马拒绝再和DQ沟通，不得不由吴斯接手。

　　即便如此，吴斯也不至于忙到连抽一两个小时去看一眼米勒都没空的地步。他确实是在逃避米勒，潜意识里，吴斯害怕清醒的米勒会做些什么，更害怕自己会失控。

　　但就像米勒说的，逃避不是办法，除非你能抛下一切。

　　手机闹铃响起的时候，吴斯合上笔记本计算机，从抽屉里拿出阻断药，倒了一把在手里，吞了下去。用手机定时提醒是知道自己不止一次忘记吃药后，连涵想出的办法。并且他还威胁吴斯，如果再忘记吃药，他一定会飞过来把他带回S市关进病房。

　　把笔记本放进抽屉后上锁，吴斯拿起车钥匙站起身，由于起得太猛，一瞬间的晕眩让吴斯差点倒下，不得不抓住桌子才稳住身体。

　　晕眩持续的时间不短，足足一分钟后，吴斯才感觉自己从海上回到了陆地。

　　直到坐进车子，吴斯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刚才每一步自己走得都很慢，不是走不快，只是害怕自己会摔倒，每一步都为了确认自己没事。

　　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吴斯不止一次感到自己身体的虚弱，这绝对是糟糕透顶的现象。

　　启动车子时，吴斯强压下想要呕吐的欲望，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将米勒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吴斯关上后车盖时，叹了口气，突然很有想要吸根烟的冲动，尽管他根本没有烟瘾。

　　来到医院的时候，米勒一个人呆在病房，东西已经整理好了，出院手续也办妥了，只要拍拍屁股就能走人。吴斯满脸黑线地看着精神不佳的米勒，老大，你既然都让泽马帮你把一切搞定了，为什么不索性坐他的车回家呢？要自己特意跑这一趟不是浪费时间么。

　　当然，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吴斯自然是知道的。

　　上车，吴斯启动车子，坐在车后排的米勒淡淡地说了句，「去别墅。」

　　换挡的手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吴斯没想到他会回别墅，毕竟那地方离市区太远，周围又没什么生活设施，出行完全靠私家车，对受伤的米勒来说，也太不方便了吧。

　　「去市区的房子是不是更好些？」善意的提醒，这是作为助理应该做的。

　　「太喧闹，我需要安静点的地方。」

　　「要我把DQ也接过去吗？」在安静的地方搞创作，讨论，这是可以理解的。

　　「……」米勒思考了一下，「不用了，让他挪地方，会很麻烦。」

　　泽马不止一次向米勒抱怨过DQ的古怪，那住的地方根本不是人能呆的，又乱又脏，还不让人打扫，有次还揍了一个服务员，泽马赔了不少钱才让他们闭嘴。其实不用他说，米勒也能想象那间房间的情况，毕竟在里约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

　　「那……」

　　「什么？」

　　「不怕生活不方便吗？」

　　「你不准备留下照顾我吗？」理所当然的问话，就好像在说，你不准备每天九点上班一样，米勒一脸正经，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吴斯真没想到他葫芦里卖的是这个药，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确实，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受伤，生活不便，自己一定会在旁边辅助他。不管是最初自己住在他别墅的时候，亦或者是之后他泡在自己公寓的时候，都不会有任何疑问。

　　只是，现在显然不能像以前一样。

　　见吴斯不答话，有些困惑的样子，米勒叹了口气，「你是准备继续请假回家善理后事吗？外公的事，很遗憾，节哀顺变。」

　　嘴角抽搐了一下，吴斯没想到连涵随口撒的谎，竟帮他解了那么多次围，虽然很对不起已经去世多年的外公，但确实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是有这个打算。」既然对方给了台阶，吴斯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这句话之后，双方陷入尴尬的沉默，米勒没有再说话，而是扭头看向窗外。吴斯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脸色很差，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外加一晚上的未眠，如果此时换成是冉轩扬，估计早就把逆他者如自己给斩杀了吧。

　　而米勒却是另一种人，他的承受力极强，内部即使要炸开了，表面上仍然平静如水，他会找到机会将那些愤怒用更现实的，有结果的方式宣泄出来。

　　一路沉默，吴斯知道米勒的心情从昨天晚上没有等到自己开始就一路下滑，现在估计已经down到谷底，然而这种生气又好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赌气，他想怪罪吴斯，却完全没有理由。

　　除了昨晚没来撒了个小谎之外，他抓不到任何把柄，从公事上来说。

　　车子开入车库，米勒开门时，许久未住人的房间散发出一股霉味，两人同时皱起眉头。米勒没有理睬身后的吴斯以及他自己的行李，一路朝楼上卧室走去。

　　吴斯跟了上去，替他开窗通风，简单清扫了下房间里的灰尘，「媒体这边已经差不多都解决了，在我们正式召开记者招待会告诉大家DQ加盟城市密码5之前，他们会陆续放出小道消息，把这则传言传得绘声绘色。另外DQ的生活安排也……」

　　「我想先洗个澡。」米勒说完，站起身，有些费劲地开始脱衣服，他看着吴斯，似乎在等他会不会来帮忙。

　　几秒后，吴斯移开视线，「我帮你把被子晒一下。」

　　说完，逃避似地走向大橱，拿出里面的被子，开始忙活起来。看着吴斯勤快的动作，米勒笑了一声，有些干，有些涩，更多的是意料之内的自嘲，吴斯没敢回头去看。

　　直到浴室门开启再关闭后，吴斯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发呆。人的感觉一向是很灵敏的，特别是越亲密的人，则越敏感，刻意拉开的距离，刻意回绝的态度，哪有人会真傻看不出来，更何况他还是米勒。

　　吴斯知道米勒想知道什么，他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拒绝他，就算他胡乱猜到原因，也要吴斯亲口承认才行。但吴斯却不想告诉他原因，即便被误解也没关系，无论是什么心理在作祟，吴斯都不想让米勒知道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也不需要他来为自己担忧，安慰自己。

　　他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他不需要多一个人来怜悯自己。

　　当浴室发出一声巨响时，吴斯紧张地从自己的思想世界里出来，奔向浴室，他要是伤口再裂开，估计这块肉就长不好了。

　　拉开浴室门，看到米勒倒在地上，梳洗台上的东西七七八八掉在他的身边，他正卯足力气想要站起来，谁知吴斯突然开门，让他一惊，脚一滑，再次重重摔在地上。

　　赤裸的身体上，那条粉红色的伤疤尤其显眼。

　　米勒的脸涨得通红，这种丢脸的事情，估计他一辈子都没做过，洗个澡赤裸裸地摔个四脚朝天不说，还在别人面前，再次来个慢镜头回放，最私密的地方全都敞开让对方看个彻底。

　　愣了半晌，真的有很久，久到米勒觉得吴斯就要一口嗤笑出来了。

　　「要么来拉我一把，要么请出去，谢谢。」忍无可忍，米勒咬着牙，强装镇定，硬打破了这丢人的境况。

　　如果说一开始的发愣是因为惊讶，那吴斯现在的沉默则更多的是犹豫不决，米勒没有错过他眼中闪烁的每一个想法。

　　「出去。」没有了尴尬，米勒冷冷地说。

　　这句话也将傻眼的吴斯拉回现实，他没有按照米勒的说法离开，而是朝他走了过去。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我让你出去，谢谢。」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吴斯，米勒皱眉。

　　显然，吴斯听到了，也听懂了，只是没有照做罢了，他走向米勒，无视他瞪视自己的目光，一把拽起他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由于体重的关系，吴斯使劲儿又挺大，米勒在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吴斯的怀里。

　　「既然不想管我，又何必勉强自己？」凑得极近，米勒在吴斯的耳边逼问。

　　「我没有。」冷静地回答，吴斯想要拉开一点两人的距离，却发现米勒反扣住了他的手臂，紧贴着自己，「你想多了。」

　　「是吗？」米勒笑了一下，突然低头吻住了吴斯的唇，毫不客气地一吻，趁他不备时，舌头直接钻了进去。

　　阔别多日的亲热让米勒有些激动，原本不过是试探性的一吻，很快演变成充满欲望的深吻，吴斯不停退后，他就步步紧逼，直到吴斯抵上身后的墙，退无可退，米勒双手固定住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缠吻。

　　相比米勒的激动，吴斯整个懵了，脑袋瓜子一片空白，米勒冰冷的手碰触到他腰部的皮肤时，才像下油锅一样炸开。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衣服敞开，皮带也被解开。

　　不行，不行，得赶快停下！

　　想要推开米勒，伸出去的手在触碰到米勒的伤口时，猛地收住，而这一停顿也让米勒顺利解开了他的裤子，吴斯轻颤了起来，想要换个部位推开米勒，但米勒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按在伤口上。

　　「想推开的话就推开，伤口恢复得很好，再摔一跤也没关系，反正该丢的脸已经丢了。」米勒说完，轻咬吴斯的耳垂，「真的讨厌的话，就狠狠推开！」

　　吴斯清晰感觉到自己剧烈的颤抖，米勒落在自己脖子上的吻，湿润，温暖，他的胸膛近在眼前，自己又何尝不想回吻他，安抚他。米勒之所以如此激进，也正是因为他的不确定，没有把话挑明就直接吻上来，发狠的话语，都透露出他的害怕。

　　自己突然避开他的事实让他惧怕。

　　然而，却不能如此。

　　「不要碰我……」吴斯的声音也在发抖，这句话与他平常的镇定相差太远，以至于米勒停下了动作，看着他的眼睛。

　　「很好，既然你想说了，告诉我原因，你急于躲开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没有移开视线，吴斯盯着米勒的眼睛，强迫自己把话说完，「不要碰我，不要用抱过劳拉的手，来碰我。」

　　强装镇定的眼眸，看到了对方瞬间诧愕的惊讶，趁着米勒吃惊的瞬间，吴斯拉起裤子，快速走出浴室，一路冲到大门口。

　　别墅大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像是砸在米勒的心脏上一样。

　　再之后，便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朝远处飞驰而去，逐渐消失。

　　米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浴室走出来的，穿着浴袍，吹干了头发，甚至还为自己做了个很花时间的面膜。

　　床铺到一半，被子还在阁楼晒着，米勒又花了一个小时将吴斯做到一半的事情做完，当他好不容易躺在舒适的床上，从抽屉里翻半天才找出一包烟，点燃时，思绪才回到大脑。

　　吴斯会说出这句话，彻底出乎了米勒的意料之外，虽然在里约的时候依稀感觉到了什么，发现他表露出的冷漠与回避，是在劳拉出现后，特别是最后的不告而别，更是让自己产生了他在闹情绪的想法。

　　但，感觉归感觉，米勒没想到隔了那么久后，吴斯仍然会那么在意这件事。

　　在意识到他没有开玩笑后，米勒的第一反应是开心，那种无法掩饰的喜悦从心底跃上大脑，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这是吴斯第一次表现出醋意，这代表什么呢？代表他在乎自己，他也同样喜欢自己，不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

　　然而，喜悦不过几十秒，练一分钟都不到，米勒就被更强烈的恐惧笼罩。

　　他不是那些爱吃醋的天真女生，更不是会玩弄心机的辛辣女人，他是吴斯，在米勒心中，最冷静最理性最明事理的吴斯。

　　他怎么可能会在冷静了那么多天之后，再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气话，也不是威胁，硬要说的话，是一种态度，没有退路的表态。他的表情是严肃认真的，叙述着一件已经看到结果的拒绝。

　　吴斯比自己更清楚，不碰劳拉是不可能的，于是自己能做的，只有不再碰他。

　　纯粹的交易中，一旦加入感情因素，便再也不能用条条框框、白底黑字来规定什么。

　　他是在说分手。

　　这个突然意识到的认识，让米勒有种赤裸置身冰窟的感觉，每个毛孔都感受到了刺骨冷气的刺激，让他禁不住地打起冷颤。

　　不可以，米勒不会接受！他明明不断把自己推向劳拉……唯恐自己对她不够好，现在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香烟屁股烫伤手指时，米勒才意识到那支好不容易翻出来的烟，才吸了一口，就成了烟灰，还全部掉在自己的睡衣上，好在没有烧起来，否则绝对会是明天娱乐版的头条，大导演米勒在床上抽烟，结果差点自焚。

　　将烟用手指掐灭扔进垃圾桶，抖了下胸口的烟灰，米勒拿出手机，拨通了吴斯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

　　「冷静了？」米勒的声音很镇定，他虽然不确定吴斯说这句话时是不是激动了，但起码摔门离开时，一定带着情绪。

　　「嗯。」透着一股子疲惫，吴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懒散。

　　「我们需要谈一下。」其实今天就该坐下来好好谈的，结果却发生了太多的意外。

　　「好。」没有再逃避，吴斯的态度也积极了不少，既然事情已经发展至此，「明天我来接你去劳拉那边。」

　　劳拉马上就要回奥地利，他们已经约好明天碰面。

　　「不用，」米勒捏着太阳穴，「我会让司机来接我，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随你方便。」听不出情绪的回答。

　　两人相对无语，米勒先说了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已经黑屏屏保的电话，米勒的眉头紧皱，最终还是忍不下那涌出的情绪，愤然地将手机砸向墙壁，泽马刚买的全新手机，彻底解体。